“大将军，让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聊天吧，首先，你得放松，别总端着。”
秦奋说着，就把身子向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然后还翘起了二郎腿。
“然后，你要给我一点好处，这样才能从我这里拿走你想要的，这叫公平交易。你虽然贵为龙武军的大将军，但上街买东西总还是要给钱的吧？”
丁福寿布满黑线的脸上忽然笑了，只是笑的依旧还是那么难看。
公平交换？真不愧是商贾之子。
听到这句话之前，丁福寿一直都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多虑了。
像秦奋这种人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抱上了某位权贵的大腿，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打破所有规则。
这样的人所谋甚小，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好，你想要什么？黄金还是美人？说吧，老夫都可满足你。”
秦奋闻言大喜：“好，大将军就是痛快，那我也不磨叽，你把杜允进宫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遍，我就把我们这边调查出的线索全都告诉你，怎样？”
“嘭——”
丁福寿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公案上。
“大胆，宫里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你是嫌自己命长吗？”
秦奋登时露出失望的神情。
“大将军，你怎么又急了，难道我们在杜允这件事上还没有达成共识吗？”
丁福寿的眉梢不觉一挑。
秦奋明显是话里有话，难道是自己小看他了？他怎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丁福寿早就命人展开了调查。
可消息还尚未传回，这个小家伙竟又攀上了玉真公主的高枝。
以为他是被太平公主的死对头给收买了，对此丁福寿倒是乐见其成，可没想到他竟然敢在两大公主府之间反复横跳，然后还好像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反正秦奋的能力在丁福寿的心中一涨再涨，听说昨天竟随着右骁卫一起去城外剿匪，这才有了今天这场会面。
可令丁福寿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家伙的胃口竟然大到这种地步，想要和自己互通有无？
他配吗？
就在这时，房间外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显然是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丁福寿的眉头不由皱紧。
他已经做过了交代，谁敢如此大胆不听号令？
很快，欧阳怒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将军，太平公主府的高天清，玉真公主府的姚忠良在外面请见。”
“谁？”
丁福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大公主府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同时来拜访他？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秦奋的身上。
欧阳怒风站在外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丁福寿终于回过神，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大将军，我们的谈话结束了？”秦奋若无其事的问道。
丁福寿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那两人为何而来。”
其他人让他等，秦奋没给那些人一点面子，可丁福寿却不是其他人，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膀，显得不置可否。
大概过了一刻钟，丁福寿重新回到了秦奋的面前。
“看不出，你的面子还真是大，他俩竟然全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丁福寿一边说，一边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大椅上。
秦奋当然知道高天清和姚忠良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他甚至还知道，丁福寿没有在这里接待那二人，想来应该是去了别的房间。
但他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大将军，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看得出，丁福寿见过高天清与姚忠良后，对于他的那个提议已不像先前那般抵触，但他的心中显然还有些纠结。
“大将军，若是我所料不错，你也在怀疑杜允的身份，对不对？”
丁福寿闻言，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这件事以后就由我来处理，这样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一个外臣，掺和什么宫里的事。”
丁福寿的话显得语重心长。
但秦奋却并不领情。
“大将军此言差矣，大唐是每一个人的大唐，圣人安危，关乎我大唐社稷，怎可袖手旁观？”
秦奋说的大义凛然，丁福寿是连一个字都不信的，但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答应这个条件，对方就不会配合。
这就代表着对方不会停止调查，这一点倒是丁福寿愿意看到的。
若是以前，丁福寿断没有接受这个条件的道理，但现在两大公主府同时派人找上门来，眼前这个少年的份量已经今非昔比。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冷声说道：“好，你先说。”
……
半个时辰后，丁福寿将欧阳怒风叫了进来，向他交代了搜捕杜允宋国小妾的事情。
欧阳怒风领命而去，可丁福寿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
“大将军，要不您先忙，我这就回去了。”秦奋贱贱的说道。
丁福寿沉声道：“秦大人在我这里为何总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你那衙门中就真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处理吗？”
秦奋笑道：“大将军说笑了，您才是日理万机，我这不是怕耽误了您的事嘛，再说，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不，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哦？大将军请讲。”
“京兆法曹胡江去哪了？”
秦奋一愣，苦着脸说道：“大将军又开玩笑，京兆法曹的去向您应该去问他的上官，为何来问我？”
丁福寿冷哼一声，阴恻恻的说道：“因为我认为是你抓了他。”
经历了前面的一番较量，丁福寿讲话直接了很多。
“不，大将军，我没有抓他。”秦奋红口白牙的说道。
“可你对胡江的失踪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不，大将军，我很惊讶，只是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秦大人让我有话直说，怎么现在倒变成你在兜圈子了？”
秦奋当然是在兜圈子，因为有些话可以直说，有些话则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严格的司法制度，抓人也并不一定就要握有什么证据，但至少也要有个罪名。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杜允的那具无头尸体又不翼而飞，凭借这些，丁福寿足可以名正言顺的抓捕胡江了。
可这些条件秦奋全不具备，所以只能秘密抓捕。
霸王秘密抓捕朝廷官员，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若是被人发现，麻烦肯定不断。
丁福寿刚刚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奋确实有冲动想用胡江再和丁福寿做一笔交易，毕竟他现在还没查到太平公主身边那名内奸到底是谁。
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胡江的份量与这个秘密不太匹配，讲出来不仅不会得到答案，反而还会暴露自己的意图，让对方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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