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孙老夫人仍不解气,她重重拧了顾皎皎手臂一下:“为了咱们安阳侯府的颜面,待会儿你务必去向众夫人解释一番。”
臂上传来疼痛感,顾皎皎掀开衣袖,那处果然青紫一片。
她反问道:“母亲,您要我去说什么?说您是如何将我手臂掐青的?”
“休要瞎说!待会儿你与众夫人解释一下,说方才你所说之言都是虚的,全是因为嫉妒你大嫂与二嫂,凭空杜撰的!”
孙老夫人恶狠狠盯着顾皎皎,大有一副你胆敢不答应便有你好看的阵仗。
顾皎皎冷笑,这老虔婆是知晓软的不行,所以现在装也懒得装了?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注定打错!
她轻轻揉了揉手臂,淡声询问:“若我不愿呢?”
“不愿?”孙老夫人拔高了声儿:“你若是不愿,协兆定不会原谅你,你就等着一纸休书滚回娘家吧!”
顾皎皎: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巴不得早些与孙协兆断了联系,若是他当真就此休了她,那她还会高看他一眼。
可惜孙协兆惦记着她的嫁妆,绝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放自己离开,否则他回京第一日便会下了休书,而不是委屈心上人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见她久久没有答话,孙老夫人心中不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婆母说的话你竟敢不听?”
“呸!商女便是商女,上不得台面便罢了,竟连话也听不懂!”
顾皎皎微微皱眉,正想给孙老夫人一点颜色瞧瞧,余光却忽的瞥见一抹绛紫色在自己身边站定。
鼻尖萦绕的淡淡乌沉香提醒着她身边人是谁,虽不知小云南王为何会出现,但如今情况于她有益。
顾皎皎心念微动,她低垂下眸子黯然道:“母亲,我知我出身低微,可我亦有心……您与大嫂二嫂为何这般三番两次给我难堪?”
孙老夫人暴躁:“不想难堪?那便……”
孙老夫人视线落在沈云祉身上,未出口的话瞬间卡在喉咙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沈云祉意味深长看了顾皎皎一眼,后才看向孙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方才您说若是三夫人不想难堪应当如何?”
“没……没什么……”孙老夫人结结巴巴:“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沈云祉点头:“是玩笑便好,否则真是叫人贻笑大方。”
孙协兆走了过来:“小王爷,您的意思是?”
沈云祉微微一笑:“今日之事本王也算全程围观,且诸多夫人都已知晓来龙去脉,若真如老夫人说的那般,让三夫人推翻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不是上赶着将安阳侯府送去给人讲乐子吗?”
“老夫人与贵府大夫人、二夫人一口一个商女低贱,本王以为也是不妥,士农工商,商的确排在末尾,可若是没有商人,京都便不会有这么多商铺,亦不会这般繁华。”
他将视线投向孙老夫人:“就如老夫人这头饰,如此精美绝伦之物,不也是商人从外贸易带回京都售卖的吗?”
“尊贵如圣上、皇后,可皇宫中的贵人们,不也是由皇商提供一应物品吗?宫中的绸缎、织品,便是江南织造供应的,所以,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商人?”
孙老夫人脸色苍白了些,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王爷说得是,从前都是我们肤浅了,不过我们却是从来没有瞧不起皎皎之意……”
“这件事老夫人应当心中有数。”
沈云祉面上笑容淡了些:“若是老夫人不想让安阳候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付诸东流,日后还是莫要包庇犯错之人,反怪无错之人挑起事端了。”
孙老夫人面色黑沉,她心中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小云南王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脸,说她偏心吗?
人心都是偏的,顾皎皎除了能给些钱财外,不能给协兆提供任何助力,既如此,她凭什么不能偏心?
况且,顾皎皎一介商女,能嫁到安阳侯府已是祖坟冒青烟,她又哪里不该感恩戴德?
“做人不能既要还要,老夫人,您说是吗?”
沈云祉的声音响起,孙老夫人如梦初醒,为了不得罪小云南王,她黑沉着脸点头:“王爷说得是!”
顾皎皎眨了眨眼,努力压制唇边笑意,不得不说,小云南王此举,大快人心。
在沈云祉处吃了憋,孙老夫人无可奈何,她瞪了顾皎皎一眼也匆匆离开宴席。
顾皎皎心情更加愉悦,她周旋在宴席中间与各位夫人结识,虽然她迟早要与孙协兆和离,可她并不打算离开京都,因此多多结识人脉还是十分必要的。
酒足饭饱后,顾皎皎独自一人前往后花园散步消食。
羊肠小径边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绿意盎然,小径到了底有一池湖水,湖中荷叶满园,各色荷花竞相开放。
顾皎皎眸底划过一抹惊艳,她伸手想抚摸荷花。
“顾夫人,你喜欢荷花?”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惊呼了一声:“谁!”
蓦然转身,一身紫衣的沈云祉撞入视线,他许是喝了点酒,面颊上挂着两坨嫣红,仍旧俊美,却少了平日里的距离感。
顾皎皎收回手行了一礼后道:“小王爷怎的喜欢悄无声息站在人身后?”
沈云祉挑眉:“本王正大光明过来的,哪里是悄无声息?”
顾皎皎无语,她侧过头赏荷不再说话。
“顾夫人便没有什么话想同本王说?”沈云祉走至她身旁,同她一同赏荷。
“小王爷的话,我不明白,你我并无交情,又哪里来的话要说?”
沈云祉笑了笑,她这是翻脸不认人?忘记了,没关系,他会出言提醒。
片刻后,他开门见山道:“方才你与孙老夫人显些起争执一事,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什么?顾皎皎微抬眼睑,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小云南王跟过来竟是讨要感谢来了?
心中升起一抹警惕,她淡声道:“那事就算小王爷您不出手,我也能解决,不过就是稍微多费些口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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