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既昏迷近十日后,清醒。
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他做的那一场美梦,残酷的现实就狠狠地拍向他。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去。
户部王连海历时半个月,将库银清点清楚。不早不晚,刚好在萧既醒来这一日,将户部损失银两上报给了弘光帝。
数目有零有整——七万四千三百二十一两。
七万多两,不算多,抄没钱江和谭家的家产足够填补这个空缺,绰绰有余。
没有人说得清在库兵出城支援那短短时间里,董益是怎么做到从银库中运出七万多两现银而没有惊动户部任何一个人的。董益已死,死无对证。而他运出去的银子,除去当时羽林卫在他家查抄出来的那几个银锭子,其他的也不知所踪。
有人说,那些银子早就入了诚王府的银库。
萧既百口莫辩。
他自然知道银子的事有蹊跷,他也知道他肯定是为王连海那些人背了黑锅,平了户部积年的烂账。可董益进过银库是事实,说王连海监守自盗却没有证据。
王连海布衣出身,一向以两袖清风一贫如洗的形象示人,很少有人知道,王连海实则贪婪狭隘,睚眦必报。萧既想,恐怕他进户部说要清点库银开始,王连海就记恨上他了。
偏偏又出了董益的事,给了王连海反咬他一口的机会。继续跟他撕扯下去,他讨不到半分好处。
萧既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咬牙认下这个哑巴亏。
萧既清醒后,弘光帝以诚王身体抱恙需要休养为由,免了他在刑部和户部的差事。
当然,世人都知道所谓的“身体抱恙”不过是弘光帝给这个儿子留的最后的脸面,实际上,他不过就是不再放心将这两部继续交给萧既管理罢了。
说是要他休养,实际上是夺权免职。
不过也不怪弘光帝。
刑部和户部连发大案,萧既无论是否知情,都逃不过一个无能。好在弘光帝毕竟是顾念父子之情,最终也不过就是免了萧既的差事,并没有深究。
萧既既然清醒,自然就不能再在宫里住着,弘光帝派人将他送回了诚王府,并有一道旨意,命他静心修养,无事就不要随意出门了。
这就等于是禁了他的足。
萧既回到王府,虽说此时景况不容乐观,他却意外的不觉得灰心。
不必理事,不必出门,他有了大把时间好好回味那个梦。
那个清晰连贯,仿佛历历在目的梦境。
萧既相信,他梦中所见,一定就是他的未来。他想,这个梦一定是在告诉他,他想要达成所愿的关键,就是叶清岚。
只要他能让叶清岚爱上他,她一定会像梦中那样对他倾尽所有。
到时候,他有了她的钱财,有了沈家的助力,自然拿到他想要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当即叫人侍候笔墨,顾不上间歇性发作的眩晕,他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封自认为情深意浓的书信,派人送到镇远侯府要交到叶清岚手中。
萧既哪里想得到,他这封包含着“深情”和期许的呕心力作,根本没机会递到叶清岚眼前,反而摆在了魏曦的案头。
想当初萧既在江淮赈灾时,给叶清岚写的信魏曦也有幸拜读过,当时他就觉得他这个大外甥不是一般人,无耻之尤,常人难及。如今又一次读到诚王爷的“大作”,魏曦几乎气乐了。
“他这是知道在皇帝那儿讨不了好了,转过身又想走镇远侯府这条路了?他当那丫头是个傻子呢?”
魏曦此时很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要是萧既发现他落到今天这一步田地都是叶清岚暗中筹划,他会作何反应?
当然如今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魏曦看那信封里好似还有东西,抓起那信封一倒,几粒圆润饱满颜色极艳的红豆,又瞄了一眼那信纸,一眼看到“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几个字,登时觉得心气不顺。
他抬手将那信件信纸连同那几粒红豆一起扔进了火盆,开口唤人。
招财推门进来,垂头听候吩咐。
“你之前说叶家那个三小姐最近想找门路见诚王一面?”
“是,她为诚王开设的那几间铺面扔进去几万两银子了,如今连个水声儿都没听见,她估计是怕诚王给她那几个老掌柜去向诚王告状,因此想先见见诚王,提前描补描补。”
魏曦冷笑:“那就想办法成全她。顺便,给她身上放点东西。我看我那大外甥最近可能是太闲了,精力无处发泄。既然那位叶三小姐对他情深意浓的,咱们就做做好事帮帮他们。”
免得萧既那厮总是一门心思地惦记不该他惦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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