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大朝会。
弘光帝居高临下,面色不太好看。
朝堂上,由户部尚书孙连海牵头,以鲁王对江宁侯府缺少约束,诚王失职失责为由,请立肃王为太子。
弘光帝面沉如水,问:“其他人怎么想?”
昨日已经有官员私下找过他,私下里劝过他让他先立太子。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今日就逼到了朝堂上。
不过他倒不急。
他这么多年明里暗里鼓动支持几个儿子内斗,每个人都给一定的权力,为的就是让他们彼此制约。
如今肃王一派想要立肃王为太子,另外两个儿子怎么可能看着。
所以他才问其他人有什么意见。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竟然几乎都跪下了。
“为朝堂安稳,请皇上先立太子。”
这就是都同意要立肃王为太子了。
弘光帝在位二十四年,这还是第一次,文武百官如此齐心。
但也还有几个没有随波逐流的,因为没有随着其他官员跪下,显得尤为显眼。
以镇远侯沈还山和刑部尚书苏怀为首的几位官员,倒是没有动。
这几个人一向都是朝堂中的保皇派,他们从不站队,只听从皇帝。
看到这几个人,弘光帝怒气多少消散了一些。
不过以此时的人数对比,这几个人表不表态也并不重要了。
弘光帝冷笑一声,连说了三个“好”字,从龙椅上站起来,再次看了跪着的官员们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叫起,也没宣布退朝,就这么把满朝文武晾在了金銮殿。
肃王本来得意洋洋的笑容僵在嘴角。
福隆公公紧跟在皇帝身后,临走时,隐晦了看了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官员们,心里暗叹一声,想着,肃王殿下,怕是要倒霉了。
本来可以独善其身,怎么就这么糊涂,这个时候来趟这浑水呢?
大概两个时辰后,福隆公公来喊了一声退朝。
文武百官这才敢起身。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贸然跪上这两个时辰,大部分人都吃不消。
文武百官们颤巍巍地相互搀扶着起身。
期间各自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
肃王一派诚惶诚恐,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鲁王的人,则是计谋得逞的得意,连带着膝盖痛都不算什么了。
鲁王看着肃王由胜券在握变得忐忑不安的脸,嘲讽地笑一声:“蠢货。”
朝中不是只有肃王和鲁王两派。
萧既虽然被勒令在诚王府休养,并不用上朝,但朝中他的亲信还在。
“鲁王的人顺水推舟不奇怪,可是诚王被软禁在府,皇帝甚至限制外人‘探望’,他的人也竟然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一把火,这些人总不能是临场应变吧?”
散朝后,沈还山父子三个和叶清岚又聚在了书房。
沈还山将朝堂上的情形说了。
沈桓才有此一问。
叶清岚沉吟一瞬。
她当然也知道诚王府现在不好进。
但总还是有空隙的。
不然魏曦也不能将叶清佩送进诚王府了。
魏曦既然能送人进去,别人必然也能。
叶清岚突然想到一个人……
“是长宁。”
“长宁公主?”沈桓惊问。
“她不是被皇帝禁足半年吗?这才两个多月,她能出来了?”
五月初一江宁侯夫人邀请京中女眷到元隆寺上香祈福,王翰林之女王六小姐因为私下说了两句担忧诚王的话,长宁就用簪子划破了王六小姐的脸。
后来弘光帝为了安抚王翰林,就不痛不痒地罚了长宁在宫中禁足半年。
“而且长宁和鲁王一母同胞,她怎么可能去帮诚王?”
谢贵妃盛宠不衰,除了她本身的心机,还因为她为弘光帝生了唯一的女儿,就是长宁公主萧婧。
别人不知道,叶清岚却是知道的。
这位长宁公主,对鲁王这个嫡亲的兄长从来看不上,却一心帮着萧既。
所以想来想去,在这个时候,有本事又有心给萧既透露宫中消息的,必然是长宁。
沈桓想不明白,沈渊却有另一个角度。
“也许,是谢贵妃授意?”毕竟这事儿对于鲁王和诚王来说,是共赢。
萧既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明白,弘光帝重用他,本身也有用他制衡肃王和鲁王的意思。
如今他因为犯错被夺了权,老三也被江宁侯府的丑事多少受了牵连,这个时候把肃王捧起来,弘光帝一定会意识到,他还需要萧既。
“谢贵妃高招,以退为进拉下肃王,三王又一样了。相较于被禁足的诚王和被皇帝忌惮的肃王,鲁王不过是被外家的风月传闻影响,反而成了赢家。”
沈桓不得不感叹道。
只有叶清岚知道,长宁公主给萧既报信,谢贵妃不一定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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