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如水,更深露重。
弘光帝刚迈出翊坤宫的脚又迈回去了。
在温暖的室内待得正舒服,他不愿意动。
想了想,也没必要大半夜为了那些不省心的儿女们折腾。干脆将人宣到翊坤宫。
魏皇后有点不乐意。
“皇上,这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也是他们的母亲,让他们到你宫里怎会不合适。就当让他们来请安了。再说,长宁这么晚不在宫中,如今却和老三和老六一起在宫外请见,你作为后宫之主,总也得了解一下原因吧!”
弘光帝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没有更改的余地,魏皇后干脆也就不说话,等着看戏了。
前些时日魏曦派人送消息让她关注长宁,她就觉得魏曦恐怕是要有什么动作。
所以今日长宁出宫她实际是知晓的。
身边人选在这个时候来禀报长宁不在寝宫,也是故意的。
她知道长宁八成是惹事了。
就是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不多时,太监引着鲁王三人进来了。
魏皇后首先向跟在鲁王身后的长宁看去。
只见长宁浑身都罩在一个黑色的大斗篷里,遮住了身形,也掩盖了大半张脸。
魏皇后心里一动,这身打扮……
长宁跟随两位皇子俯身跪下,抬手摘了斗篷的风帽,果然风帽下的脸面容憔悴,发髻散乱,甚至口脂也有些花了。
魏皇后不动声色的与身边的嬷嬷对视一眼,长宁这副形容,她们都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是想不透何人如此大胆。
再看鲁王和诚王的表情。
鲁王是看似愤怒实则隐含兴奋和得意,诚王则是脸色灰败中带着颓丧。
魏皇后微微眯了眯眼。
转头对皇帝道:“皇上,让侍候的宫人们先回避吧!”
她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她建议让宫人回避,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在意皇家的颜面,而是在意这满场的无辜性命。
这种皇室丑闻,知道了,也不过就是个“死”字。
他们皇子间的争斗,不必要赔上这么多的无辜性命。
男人对这种事大抵没有女人敏感,弘光帝此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听皇后这样说,他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他一向知道魏皇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这样建议,就必然有她的道理。
因此点头允了。
皇后这才给了龚嬷嬷一个眼神示意,龚嬷嬷了解皇后的意思,今日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翊坤宫的人,没必要因着这些皇子公主的丑事折损。
于是立即将手下人都带了出去。
福隆公公也带走了自己带来的人。
于是偌大的宫殿瞬间就空旷下来,只余了帝后二人和下首的三位皇子公主。
已是深夜,弘光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鲁王立即上前一步,气愤地开口,“父皇!儿臣今日到会仙楼用膳,走到一间房门前时听闻里面动静不对,好像听见长宁的呼救声,儿臣来不及多想,当即推门进去,结果……”
他似乎平复了一下心绪,才接着道:“儿臣就看见六弟,六弟他,竟然企图对长宁施暴!”
弘光帝还没有反应过来鲁王话里的意思,萧既慌乱的跪地就要辩白,他想说自己是被人设计陷害,他怀疑是鲁王和长宁联手设局害他,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噗通”一声,长宁也跪在了地上。
长宁目光决然,“父皇,此事不怪六哥!是我……是儿臣主动的!”
“长宁!”鲁王当即就急了:“你胡说什么!这时候可不是你顾念兄妹之情的的时候,他对你做出这样的丑事,简直猪狗不如,你不必维护他!”
弘光帝眯起眼,再次仔细打量了下首的几人一眼,终于确定了鲁王口中的“施暴”是个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六对长宁……?”
“父皇!”长宁膝行上前一步,冷静地道:“父皇,儿臣,倾慕六哥已久,儿臣深知这是世俗礼法所不容的感情,为了得到六哥,这才设计对六哥用了药。六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他是无辜的。”
鲁王怎么可能任由长宁将责任揽在她自己身上,他声色俱厉的训斥长宁:“长宁你闭嘴!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长宁抬眼看向鲁王:“三哥,你我一母同胞,你的心思我清楚,但是我不能因你一己私欲歪曲事实,帮着你冤枉六哥。”
“事实?事实就是我进门时看见他压在你身上企图行那等苟且之事!你若是甘愿的,当时为何要挣扎?!”
长宁高昂着头:“六哥是因为被我下了药,神志不清。至于我,我最后又后悔了,终究是有所顾忌,所以才会反抗。”
“你简直一派胡言!你不过就是为了维护他!萧既,你若是个男人,就站出来承认你自己做过的事!”
萧既没想到长宁会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但他又不傻,既然长宁已经主动揽下了责任,他难道还上赶着给鲁王递把柄嘛,当然是喊冤:“父皇,儿臣今日一直在府中,我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会仙楼,更不知为何会做出那等事,儿臣当时神志不清,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既!事实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所言句句属实!我真的……”
“都给朕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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