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正时分,天未明,薄雾飘渺,无星亦无月。
叶清岚掩嘴打了个哈欠。
缓步走出客栈。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
乌拉达扮做车夫坐在马车车辕上。
恰逢打更的更夫收了梆子经过,似乎见惯了天不亮就起床赶路的旅人,并不大惊小怪。
只是在经过叶清岚身边时,状似无意地抓了抓左边胸前的位置。
叶清岚微不可见地垂眸,低头上了马车。
这短暂交会的一眼,除了一直紧跟在叶清岚身边的疏影,无人瞧见。
“车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小姐若是困顿,可在车上继续休息。”乌拉达十分周到。
叶清岚在马车里淡淡说一句:“多谢费心,走吧!”
随着一声应诺,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行进间,不知为什么,叶清岚突然心念一动,撩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去。
街道清寂,除了少数商贩,并无他人。
她将目光往街道两旁的店铺楼宇看去,经过一家酒楼时,二楼一间雅间的窗微敞着,里面没有点灯,一眼望去黑漆漆一片,但不知道为什么,叶清岚就是有一种直觉,那扇窗后,隐着一张极其漂亮的面孔。
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她和那面孔的主人对上了视线。
想起那张字条上的“我在”二字,叶清岚微微勾了勾唇。
不管怎么说,知道自己不是孤立无援,这种感觉还是很让人安心。
马车渐渐走远,叶清岚放下车帘,倚在软垫上,闭目假寐。
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将乌拉达身上的布防图偷天换日。
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拐个弯儿看不见。
魏曦还是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刚才一定是“看”到他了,甚至精准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即便他隐身在暗处。
乌桓人警觉,他不能跟得太紧。
让她知道他一直在,这就够了。
若不是收到她身边影卫的传信说她不让妄动,他早就正面截住乌桓人了。
可她显然还有别的计划。
从她递消息说要那张假图起,他就知道,她是猜测真图在掳劫她的那伙人身上。
她想偷偷更换。
她了解库戎,知道若是由别人带回布防图,库戎一定不会信,也不敢用,只有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那张真图,才能不引起库戎的怀疑。
而他要做的,不过就是配合罢了。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在小姐的必经之路上支好了茶摊,您要不要过去等?”
魏曦点头。
“东西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魏曦点头:“走吧!”
早点帮她做完她想做的事,才能早点带她回家。
饶是马车里点了厚厚的软垫,但马车速度过快,叶清岚还是被颠得难受。
她忍着没吭声。
终于等到车速慢下,一行人停车下马修整。
叶清岚向疏影示意马车里的暖窠:“初冬天气,我们坐在马车里还好,外面骑马的人想必寒冷,疏影,将这暖窠里温着的热茶给外面的人分了吧!”
说着伸手点了点左胸的位置。
疏影会意,“是,小姐。”
她端了茶出去,先招呼为首的乌拉达和图格。
“两位壮士,我家小姐体谅各位天寒赶路不易,特将暖窠里的热茶分出来给大家暖暖身子。”
乌桓人不怕冷,大夏腹地初冬这点冷对他们来说更不算什么。
但叶清岚一片好心,也不好过分违逆。
尤其图格,昨夜荒唐了一宿,愈发回味无穷,想着回到乌桓之后就没有机会接触大夏女子,心中甚是遗憾,今早疏影扶着叶清岚出门时,他看着身姿柔美面容姣好的疏影,却突然心中一动。
他心里暗暗盘算,回乌桓之后,凭着他这一趟立下的功勋,完全可以请求王将王后身边的丫鬟赏赐给自己,这样一来,岂不是完美?
因此他此时看疏影,几乎将疏影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般。
见疏影端了茶出来,明明疏影是往乌拉达的方向递去,他偏要伸手去接。
去接就罢了,那手又不老实,向疏影纤白的手背伸去。
疏影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图格手一动,疏影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况且清晨出门时,图格打量她时那让人恶心的眼神她不是没有察觉,但她忍着没动,仍旧将那茶往乌拉达的眼前递去。
等到图格伸出的手将将要碰到她的手背时,她才装作骤然发觉的样子,“惊慌”闪躲,就是这一闪一躲间,手上的热茶失去平衡,尽数泼在了乌拉达身上。
疏影惊呼一声,急忙掏了帕子去擦:“大人对不住,奴婢不是有意的!”
刚才的一切乌拉达都看在眼里,他当然不会怪疏影,他拦下了疏影在他胸前乱拍的手,“无妨,不怪你。”看了图格一眼,乌拉达又道:“到马车里去伺候你家小姐吧,非必要不要出来。”
疏影显得非常过意不去:“大人这衣服都湿了,这样冷的天气,穿着湿衣服赶路,大人恐怕会感染风寒,还是先将这湿衣换下吧!”
恰一阵寒风吹来,乌拉达本想说不碍事,就见疏影指间的帕子有些颜色被晕染开来。
疏影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帕子,懊恼地惊呼:“哎呀,小姐昨天刚帮我画的帕子,沾了水颜料都泅开了,果然还是要绣上去才好……”
乌拉达目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什么,向车里的叶清岚道:“小姐,我们暂停休整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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