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誊接到白朗的电话时,已经是深夜。

    许嫣桑被电话铃声惊醒,坐起来惊魂未定的抚着心脏,“谁打来的?是冯铮出事了吗?”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一直挂着这件事。

    傅臻誊连忙抱了抱她,说,“不是冯铮,是工作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先睡。”

    许嫣桑点点头,虽然傅臻誊出去了,可她也没心思睡觉,靠在床头,担忧不已。

    过了一会儿,傅臻誊走进来,对她道,“英国运过来的一批货在港口出了点问题,我要去处理一下,问题不大,不用担心,你接着睡就行。”

    许嫣桑听到真是工作的事,这才放下心来,“好,你快去吧。”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傅臻誊离开之后,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扑腾扑腾的,估计是刚才被那通电话吓着了,许嫣桑强迫自己闭上眼,过了很久终于又睡了过去。

    而傅臻誊却开车一路到了医院。

    上了二楼,白朗就在那里等他,看到他从电梯出来,连忙迎上来,“傅哥。”

    “人怎么样了?”

    傅臻誊问。

    白朗眼中有些沉痛,“人没事,发现的及时,刚抢救回来,现在还在昏迷着。医生说这时候昏迷是好事,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傅臻誊走过去,从病房的玻璃忘记看,冯铮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手腕上包了一圈绷带。

    冯父和冯母在里面陪着。

    白朗迟疑道,“傅哥,我没跟他们说,我叫你来了。我怕你不想见他们。”

    傅臻誊点点头,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白朗,“去喝酒吗?”

    白朗一愣,苦笑起来,“好啊。”

    酒吧包厢里,白朗一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不断的叹着气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以前也没看出来啊,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不就是个女人,至于吗?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了,还割腕自杀,就那么不想活了吗?”

    他眼眶发红,骂个不停,“就是个孬种,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老子跟他当朋友都掉价,妈的,怎么这么脆皮,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杜柒柒还活着,他爸妈还活着,亲者痛仇者快,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傅臻誊沉默的喝酒,没说话。

    白朗突然就掉下一滴泪,他慌忙抹去,若无其事的看向傅臻誊,问,“傅哥,真的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他……他也挺可怜的,咱们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

    话没说完,白朗就说不下去了。他声音哽咽着,也不容许他继续说下去了。

    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性,原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突然就散了。

    他没法再替冯铮说话了,一次又一次用兄弟之名绑架傅哥,可其实冯铮哪里把傅哥当成过兄弟。

    好的时候大家都好,真遇到事了,才知道是人是鬼。

    傅臻誊也没有多说,就当没听到白朗的话。

    这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傅臻誊放下酒杯,把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又哭又笑的白朗交给了毛齐,临走前,对白朗道,“人生离合不可避免,问心无愧就好。”

    白朗迷蒙的双眼,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醉的厉害,可其实,又没怎么醉。只是趁着醉劲儿,让自己逃避那些事。

    可傅哥看穿了他,那句话,是安慰他,又何尝不是傅哥的自我安慰。

    傅臻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没有睡意,独自坐在客厅里,今晚喝的有点多,头疼得厉害,他正想起身倒杯牛奶,就听到卧室门一响,许嫣桑开门走了出来。

    她打开了客厅灯,走到他面前,闻到浓浓的酒味,起身去冰箱里帮他倒了杯牛奶端过来。

    傅臻誊关切的看着她,“你怎么没睡?是睡不着吗?我没事,喝了点酒,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先去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

    许嫣桑笑了笑,没说话,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傅臻誊见状叹了口气,“别犟,先去睡觉。”

    许嫣桑看着他,嘴角微笑着可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心疼,半晌,突然说,“阿誊,你很难过吗?”

    傅臻誊一愣。

    许嫣桑轻声说,“是人都会难过的,难过没什么大不了,你是人,不是圣人,好兄弟背刺你,你难过太正常了,不要这么苛待自己,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上前,轻轻抱了抱傅臻誊,“如果觉得难过,可以哭一下,我陪着你。”

    傅臻誊第一次被她抱在怀里。

    他堂堂七尺男人,沉稳冷硬,他的棱角锋利又狠辣,他从十几岁起就不知道什么是眼泪了。

    可是这一刻,被这样娇小的身体抱着,他竟然真的眼眶发热。

    但哭是不可能哭的,他是傅臻誊,他遇到的类似的事太多太多了,刚回到祖宅那几年,他几乎每年都会遇到这种事,他把别人当朋友,可没人把他当朋友。

    这么多年,心早就硬了。

    可是被许嫣桑抱着,那一丝丝温暖,仿佛融化了他心头的冰,他突然有了一丝倾诉欲。

    “冯铮,是十六年前跟我认识的,那时候在国外,身边见的接触的,都是外国人,他和白朗是唯一的中国人,我们互相帮助互相信任,一路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回国,各自选择了不同的行业发展。”

    十六年的朋友。

    许嫣桑问,“他今晚出什么事了?”

    “他割腕了,”傅臻誊闭了闭眼,依旧觉得眼眶有些热,叹息道,“他为了杜柒柒来找过我两次,还沾了毒,这次车祸,确定是他主动撞上来的,黄助理说,他亲口承认的,想给我添堵,不想看我这么幸福……呵。”

    许嫣桑想过是冯铮那边出了事,但没想到冯铮竟然是这样的。

    她印象中的冯铮,是个温文尔雅的医生,医术很强,人脉很广。为了能做医生,毅然决然放弃了继承家族产业。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变成了一个满心怨毒的瘾君子?

    她轻轻抚摸着傅臻誊的后背,“他或许可怜,但不值得同情,你已经给过他太多机会了。”

    傅臻誊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本来低落的心情,被许嫣桑这样安抚完,他好了很多,端起一旁的牛奶喝下去,亲了亲许嫣桑的额头,温声道,“我没事了,你先去睡吧,我洗个澡就睡觉。”

    许嫣桑笑笑,“好。”

    她转身回房间了,并没有注意到,傅臻誊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含笑。

    她变了很多,傅臻誊觉得,就算现在自己给她机会离婚,她应该也不会再提了。

    高医生配享太庙,回头要多送几个锦旗。

    第二天,陈冉星早早就跑过来找许嫣桑,她行李很少,就一个登机箱,许嫣桑都惊讶了,“你不多带几身漂亮衣服?”

    陈冉星摆摆手,“去了现买也一样。”

    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去玩也没有很兴奋。

    许嫣桑以为是因为高源,也没有多问。

    下午四点,傅臻誊送两个人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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