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有一场戏陆煦拍得特别艰险, 那几天天气不好，陆煦骑的那匹马不知哪里不舒服, 开拍之后就特别狂躁, 等剧集拍到一半，它居然想把陆煦摔下来。
这一下把刘春风吓得够呛，生怕陆煦出什么意外。
之后剧组的拍摄进程甚至停了两天, 就是担心陆煦拍不好马背上的戏。
好在之后没再有什么意外。
随着剧情的推进, 在战场上，陆煦演绎的聂云长愈发专注——尽管打仗是一种消耗, 能耗到人油尽灯枯, 可战事越是吃紧, 聂云长双眼越是亮得惊人, 越是表现出无畏的一面。
聂云长有武力, 也有智慧, 在京城时，他会隐藏自己的锋芒，可在战场上, 他的决断牵系着无数人的生死。
越是危机时刻, 他就越能爆发。
确定接下这个角色之后, 陆煦就把剧本仔细读过几遍, 随着拍摄的推进，他对角色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
战场戏听起来干巴巴的，却是让观众加深对聂云长理解的途径, 世人皆知他是少年将军、护国战神, 可/荣/耀自何而来？有关这方面的描摹太少太少。
编剧们宁愿从史书里捕风捉影一些绯闻, 或者干脆按后世某人的杜撰为聂云长编一段艳情史。
确实, 若是这位少年将军兼美男子独爱她一人, 他心怀天下，却唯独对她痴情，甚至愿意为她放弃战场，去过一段平静安稳的田园时光。
陆煦拍过聂云长深入敌军腹地斩下敌首的情节，也拍过他眼见妇孺受辱、恨得目眦欲裂的情节，更拍过聂云长轻轻卸下盔甲，为丧命的将士祈祷的情节。
他是战神，也是凡人。
聂云长曾经眼含热泪看着下属去死，也在攻下一块疆土时高声欢呼。
这个角色值得描写的点太多。
在陆煦看来，秦禹的剧本既然能够打动他，也一定能够打动观众——人类的情感本质上是共通的。
……
杀青这天，刘春风重重拍着陆煦的肩膀，让陆煦很有报复回来的冲动。
看在刘春风提议下次合作的份上，陆煦选择原谅。
“不过我估计，再遇上《纵死侠骨香》这种剧本就难了。”刘春风感慨道，“秦禹写完一个剧本也不容易。”
“现在历史题材就是冷。”秦禹道，“除非遇上哪个演员想刷奖，愿意带资进组拍，不然项目都做不起来。”
《纵死》能顺利开拍，还是沾了《天子》的光。
别的不说，刘春风＋秦禹＋陆煦的配置，在业内看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纵死》顺利筹备好了项目，拍摄结束了，之后的开播也不用发愁——刘春风本人就很有自信把这部剧卖出去，再加陆煦加盟的话，《纵死》甚至能加价不少。
后续的战场戏份，按原定的预算，是拍不出刘春风想要的效果的，他临时找了位金主，加了不少钱，居然在资金没用完的情况下拍完了。
而金主之所以愿意投资《纵死侠骨香》，自然因为主角是陆煦。
刘春风和陆煦的合作创造了《天子》这样的热度神话，而陆煦和邵耀的前一部剧《尸声》更是热度惊人。
《纵死侠骨香》之前，陆煦拍摄的最后一部剧是《18岁那年》，《识骨之途》《尸声》和《18岁那年》的火爆，让人以为电视剧市场迎来了繁盛期，然而，陆煦跑去拍电影了，还一连两部电影，剧集的播放纪录却依旧是他的。
这么多剧播下来，包括电影《诡诈》也大赚几十亿，陆煦的选片眼光没有人不认同。
陆煦选择了《纵死侠骨香》，那就意味着，这部剧一定是有优点的。
……
陆煦从《纵死侠骨香》剧组回归，《青春之羽》的宣传期也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陆煦一直在拍战场戏，天天一身汗一身泥，脸甚至都有些晒伤了，回公司之后和经纪人见了一面，经纪人都被他的糙样震惊到了。
“你这样可千万不能被粉丝看见了，靠脸吃饭呢。”
陆煦：“……应该已经看见了吧。”
他首页有推送，说“陆煦拍新剧竟成黑猴”。
陆煦：“……”
黑就黑吧，猴就猴吧，随意！
他只是赶路了又困，整个人看上去过于无精打采罢了。
《青春之羽》原定国庆档上映，然而国庆档的竞争过于激烈，高成本电影轮着上，这个档期上映的电影数量虽然不如春节档多，规模上却丝毫不逊色。
论阵容，《青春之羽》甚至连《诡诈》都不如，岳徽好歹在院线那边有些面子，能为《诡诈》争取到一些排片，《青春之羽》的话，只靠“陆煦主演”这四个字并不能换回实际的排片。
出乎陆煦意料的是，那部他之前推过的《泪之歌》居然在这个档期上了。
“这部的话，柳任农工作室出了力的。”许闻道，“国庆之后的档期太凉了，那部片子放在元旦档春节档都不合适。”
“干嘛不拖到明年上半年？”陆煦好奇道。
“明年哪个档期合适？”许闻反问他，“有好几部冲奖片定在明年了。”
陆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泪之歌》这种致郁的片子确实适合冲奖，有“深度”，柳任农工作室又很会运作奖项，如果电影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话，齐笛之前那些黑料就能被掩盖过去。
陆煦原本以为，《泪之歌》会和《青春之羽》同期上映，打一场青春之战的。
“他和你对上，绝对是他吃亏。”许闻道，“齐笛怕和你联系在一块，又让人想起他双标的事了。”
何况《泪之歌》在国庆档上线，恰是剧组实力的证明——陆煦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还不是在国庆档争不到一点排片？
《泪之歌》却能在竞争激烈的国庆档撕下排片，孰强孰弱，答案自然明了。
陆煦不再关注《泪之歌》相关，却注意到，《泪之歌》居然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参演——章澈。
他以为，章澈的电影之路已经断绝了。
“什么情况？”
“不清楚。”许闻摇了摇头，“看电影上映后的风评吧，风评不错的话，剧组会透露的。”
《青春之羽》定档之前，飞扬演艺也替电影争取过排片，可惜院线方面给的排片太少，《青春之羽》想复刻《诡诈》的路线相当难。
剧组细想之下，在国庆档这个档期拿7以下的排片的话，倒不如去别的档期试一试。
反正《青春之羽》成本不高，青春片又属于任何季节、任何时间都能看的电影，口碑上来的话，吸引的观众必然越来越多。
陆煦没把《泪之歌》当成《青春之羽》的竞争对手，《泪之歌》那边却不这么想。
齐笛一想到陆煦就恨得牙痒痒，他演员生涯从未栽过那么大的跟头，偏偏和陆煦较过一次劲之后，他沦为了群嘲。
接下这部《泪之歌》，齐笛就想在票房和奖项上双双碾压陆煦。
齐笛很清楚，《泪之歌》这种题材未必吸引观众，但绝对会有一批特定的观影人群，放在国庆档上的话，至少能先骗一波票房。
为了让《泪之歌》在这个档期展现出存在感，齐笛甚至主动降了片酬，就为了剧组有钱去营销。
剧组方面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各大视频平台上，在首页传播的都是一个青年被原生家庭害惨了的故事。
固执的父母，想逃脱家庭却被扼住翅膀的孩子。
懂事的女儿，读高中之后就没收到过一分生活费，靠着自己打工读完大学，却在领毕业后第一份工资的当天，就被父母要求“帮扶弟弟”。
【想知道后续吗？】
【请看《泪之歌》】
【为你讲述残酷现实】
【每个年轻人人生的必修课】
《泪之歌》的营销可以用无孔不入来形容，陆煦偶尔骑车路过地铁站，都能在附近的大立牌上看到《泪之歌》主角的泪眼。
他只羡慕人家有钱。
不过……在看过《泪之歌》的预告之后，陆煦觉得，还是《青春之羽》拍得更好一些。
羡慕倏然间变成了骄傲。
就像在橙色软件上买东西，同样的东西，他比郑骁便宜一百块买到的话，他会觉得自己非常牛逼。
而如果《青春之羽》经费不如《泪之歌》，拍出来的内容却比《泪之歌》更好的话，陆煦会觉得自己待过的剧组就是牛逼。
胡言和郭颖语对此抱有同样的想法。
《青春之羽》的三位主要演员都很年轻，胡言和郭颖语比陆煦更年轻，因而在表达上，这两人比陆煦更为大胆。
具体表现为——两人在光明正大蛐蛐《泪之歌》。
“什么叫‘你能想象的最好的青春片’，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啧，这就贴脸开大了？”
“我赌50块，这电影绝对会拉踩咱。”
“……讲真，他在大屏幕的脸还不如晒成黑狗的陆哥好看。”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郭颖语把黑猴打成了黑狗，胡言居然没有发现她的错误，还在一边疯狂附和。
陆煦：“……”
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胡言和郭颖语甚至决定，等《泪之歌》上了偷偷摸摸去电影院品鉴一下。
“好看的话，能打低分吗？”
“能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
“我们这不叫打低分，叫防止剧组骄傲自满，给他们一个教训。”
“花了钱的，没问题！”
陆煦：“……这种话可以不当面说出来的。”
私下里干，偷偷地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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