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太子破相了?”
长孙无忌无法安坐,惊声而起,难以置信。
太子伤及颜面,非同小可。
本来太子有疾,依然让朝廷出现不同寻常的声音。
陛下令魏王入住武德殿,态度又暧昧不清,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如今陛下鞭笞,导致太子破相。
这……。
朝野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揣测。
长孙无忌当即吩咐,马上入宫。
魏征入宫,肯定是为太子说话的,但他太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魏征不说还好,越是说的话,反而会让陛下生出逆反。
可当长孙无忌抵达甘露殿,却是见到令他有点疑惑的一幕。
只见。
陛下瘫坐在地上,依靠扶手,面带垂泪,语气哽咽,正在对魏征诉说。
“辅机来了。”
他看到长孙无忌,仿佛是看到一抹亮光。
“陛下!”
长孙无忌上前行礼。
“你来的正好。”
李二喊道:“辅机,你可知道,承乾在我面前说什么吗?”
“他大喊大叫,说烦了,说不装了。”
“还说我要废他,旨意一到,他立马去观音婢陵前自尽。”
“呜呜呜。”
说着,悲从心来,低头哽咽。
闻言。
长孙无忌瞪大眼睛,他看向魏征,魏征对他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魏征都这态度,想来陛下说的不假,而且可能被气的不轻。
他还没开口。
李二抬头,眼角带泪,一手指着殿外,激动的破音喊道:“太子竟失态至此。”
“我何时说过要废太子的话。”
“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百年后,何以面对观音婢。”
魏征冷不丁的补刀:“陛下让魏王住进武德殿。”
“没说废太子的话,也有废太子的意思。”
李二固执道:“我没有。”
魏征:“你就有。”
李二:“……”
魏征不觉得李二哭,就要温和的对待他。
要不是他死咬着不放,不可罢休,陛下也不会透露内情。
搞了半天,你李二在殿内偷摸流泪,是被自己儿子给伤到了啊。
你也好意思哭。
“陛下让魏王住进武德殿,将心比心的说,若是陛下处在太子的角度。”
“你会怎么想?”
魏征沉声说道:“陛下哭泣,是因为太子言语过激,觉得被太子伤了心。”
“但陛下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伤了儿子的心。”
“陛下,玄武门之变为何会发生,你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李二咬牙道:“魏征!”
“陛下。”
魏征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臣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长孙无忌很是头疼。
他知道魏征在,陛下就不可能好的。
魏征说的那句话,不是在戳陛下的肺管子,能气得人七孔冒烟的。
也就是陛下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帝王气度。
否则,换个帝王,哪个都饶不了口无遮拦的魏征。
“陛下。”
“紧要之事,是立即派遣太医,前去为太子医治,务必不能在脸上留下伤痕。”
长孙无忌不想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缠,说多了无益。
但从陛下的口中,却得到一个极为重要的信号。
陛下没有废太子之意。
别管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要陛下说出来。
那么短时间内,太子就没有被废的可能。
陛下也不可能无故废太子。
毕竟,皇帝的一言一行,可都被史官记录的。
你刚说完不废太子,转过头就下旨要废,这不是把自己的话,当放屁一样?
那还有没有威信可言?
他深知陛下的性格,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他震惊不已的是,太子竟说出那种话。
自绝于母亲陵前。
这话一出,陛下还不得在妹妹的陵前,加派人手看管啊。
太子真要死在妹妹陵前,那带来的影响跟后果,根本难以想象。
怕是陛下再如何雄才大略,也难以承受带来的后果。
“这算什么事情啊。”
长孙无忌心头叹息。
看似太子一番言语,使得陛下不敢轻举妄动。
但两父子之间的感情,却渐行渐远,背道而驰,越发冷淡。
当太子没有帝王的喜爱后,太子之位还能长久吗?
“魏征,你滚!”
“快点给我滚。”
李二连连怒声喊道。
魏征:“陛下叫臣滚,这是什么礼仪,陛下如此粗鄙对待臣,大喊大叫的,是臣说的不对,还是陛下所作所为,是臣做的?”
长孙无忌双手差点都抓紧了。
他拉扯着魏征,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请他出去。
再说下去,陛下的情绪还受得了?
送走魏征后,长孙无忌再次进来。
李二趴在扶手上,怔怔出神。
“陛下!”
长孙无忌轻声唤道。
李二没有回应,但他用手巾,擦了擦眼角。
哭嘛。
对李二来说,从来不算个事。
他哭的次数太多了。
别说李二不在意,臣子们大多也习以为常。
反而觉得陛下会哭,真性情呢。
“太子那边,臣想过去一趟。”
“去干什么?”
“太子毕竟受伤,臣过去看看情况,也好回禀陛下。”
长孙无忌是想看看李承乾到底怎么了。
父子反目的话,都敢说。
到底还要不要当太子了。
李二顿了顿,他下意识是想否决的。
但话到口中,变成了应允。
“去吧。”
“臣遵旨。”
有陛下这话,长孙无忌想着,是不是可以打着奉旨探望太子的由头。
……
武德殿。
魏王李泰,那庞大壮硕的躯体,在他健壮的双腿下,来回移动。
“本王想进宫宽慰父皇,为何不行?”
李泰不解的说道:“父皇被那瘸子气的不轻,魏征去了肯定是火上浇油。”
“我此时去,展现孝顺,不正好与东宫瘸子形成鲜明对比。”
“父皇还看不出,谁才是他的乖巧懂事孝顺的儿子吗?”
韦挺摇头道:“殿下,陛下正直气头上,魏征又在。”
“你若是现在去了,不管说什么,只会适得其反。”
“难道殿下要为太子说话,那就显得虚情假意,惹陛下不快,若是安慰陛下,难道殿下要指责太子不成?”
“兄友弟恭,是陛下最看重的。”
李泰有些无语,道:“难道我跟那瘸子还能兄友弟恭不成?”
“私下如何不论,但在陛下面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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