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初放下茶杯，双眼注视着对面的人，开口询问：“我能见它一面吗？”
然而，东方群玉却摇了摇头。
“恐怕不能。自从碎片找齐以后，祂所在的地方逐渐形成了一片诡异能量场，如今已经化为禁地，任何人都无法靠近，里面偶尔会传来奇怪能量波动，有时候甚至会伤到人。”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往上数几百年，就已经这如此，从那之后，祂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少数苏醒的时候便会给东方家下达一些新的指令。”
祂究竟是何物，其实东方家也并不知晓，只知道祂十分强大，知识丰富，是虚拟世界无所不能的存在。
祂不说，便无人敢问，唯恐因此触怒祂，降下惩罚，将家族毁于一旦。
“嗯。”莳初沉吟一声，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东方群玉见她如此，又急忙开口道：“我所言属实，并无欺瞒，如若你还有所疑惑，可以去禁地外围一观。”
“那便多谢了。”
莳初笑了笑，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老人，轻声安抚道：“你对我不必如此拘谨，过去的身份也并不重要，那都是数千年前的事了，我如今也只是联邦的一个普通人。”
“更何况，我唤你一声老师，不是吗？”
她并不是拎不清的人，虽然东方家暗中欺瞒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让她很不舒服，但对方确实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为初来联邦的自己提供了许多帮助，也曾在自己危急之时相助。
“不过，希望老师以后不要再有事情欺瞒我了，我并不喜欢被人欺骗背叛的感觉。”她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那双血色红瞳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老人，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凝，一股可怕肃杀的压迫感随之涌出。
东方群玉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气势，几乎要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她就像浪潮中的一叶孤舟，被吹打的四处飘荡。
她心中一紧，背后也惊出一身冷汗。
太恐怖了，不愧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这股气势让见多识广的自己都心悸不已，仿佛被一头人形巨兽盯上，灵魂都在颤抖恐惧。
这就是当年站在人类最顶端的那些人吗？
这股气势简直比联邦的最强者还要可怕。
东方群玉伸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珠，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不是什么无害单纯的孩子，她是成功从那个可怕的改造实验中存活，几十万人里才出现一个的奇迹，是手染无尽鲜血，联盟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是踩在无数星兽尸骨上，从地狱归来的魔鬼。
她收割的生命或许比自己这一辈子见过的人都要多，这是一个真正的杀星。
东方群玉看向面前笑吟吟的少女，竭力摁下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身体紧绷，缓缓开口：“当然。”
这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可怕的力量。
她是足够与自己比肩，甚至超越自己的人物，承认自己老师的身份也是出于过去的那些情分。
被人在暗中操纵命运，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精心的谋划，这滋味没人会喜欢，她不翻脸就已经是给自己面子了。
若论起身份来，没人会比她更高。
那可是联盟唯一幸存至今的人，是炽火真正的继承者。
她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也不是真正是师生关系。
她不单单是自己看中的孩子，更是人类的拯救者，是东方家要保护忠诚的对象。
复杂的情绪在东方群玉心中蔓延开来，一时有些难言。
好半晌，她才开口：“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那这师徒的身份不要也罢，这身份当初本就是为了给你提供庇护，保护你成长的。”
那时候对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有自己的庇护才能好好成长，可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了，即使没有自己，她也可以在联邦闯出一番天地。
如今对方已经知晓一切，还以师徒相称也有些奇怪，让一个数千年前的人称呼自己为老师，对方还是人类的拯救者，自己的脸皮还没有这么大。
“不用，就这样吧。”莳初收回外溢的气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我在联邦人生地不熟的，还要指望老师帮我。”
不管对方口中的“祂”究竟是什么东西，从目前看，祂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送上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东方群玉也确实是为自己着想，把自己当孙女一样对待，没必要因为一些事情让她们之间生了嫌隙。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有祂的存在，自己和东方家注定会绑在一起。
“老师已经喝过我的拜师茶了，难道还要反悔不成？”莳初笑道。
东方群玉听她如此说道，心里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之前正式的拜师礼因为你忽然出事，一直没举办，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老师，那就在两周后在古岚星举办拜师礼，届时我会邀请联邦各大家族的人前来，你觉得怎么样？”
莳初看着这个已经恢复平常状态的老人，对方不再像之前一样局促紧张，不过对待自己的态度却明显和过去不同。
不是对待晚辈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同辈的态度，对方把自己和她置于同一个层面，认真平等对待，而不是以傲慢和轻视的姿态俯视自己。
所以才会询问她的意见。
然而，她却摇摇头，拒绝了老人的提议：“不用了。”
莳初在东方群玉有些惊讶和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我想要去前线。”
拜师礼不重要，一个过场而已，反正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其他人知不知道她根本不关心，她也不需要这种东西给自己正名。
更何况这种大型礼仪非常复杂繁多，筹备拜师礼肯定要花上自己几天时间培训，她没空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也不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
她看向精神海里沉睡的两株植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家伙久久不醒，估计是能量不够，至于这能量从哪里来，自然是从星兽身上来了。
得去前线给它们找食物啊。
东方群玉很快就恢复镇定，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好，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她对前线很熟悉，应该能帮到你不少忙。”
“嗯。”
“你还有什么需要？”
“我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所以不准备继续待在凌家。”
莳初平静开口，她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陪人玩无聊的试探游戏，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东方群玉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缓缓开口：“也好，我之前给你在主星上置办了一套房产，就在东方家驻地的旁边，安全也有保障，以后遇到麻烦或者需要帮忙就带着我给你的信物去找他们。”
“谢谢老师。”莳初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背靠大树的感觉，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舒服。
既然已经安排好，那她明天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就搬过去。
话说回来，外环星上那个家她都一年没回了，里面大概都落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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