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杲和赵不琼低头小声商量了一番,最后他们居然把滴水岩公司创业的现实情况,和因果道思想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越来越明白这创业因果道到底是个啥。这时候,他们俩对创业和修道这事儿,心里头再也没有了迷茫。
李一杲那强烈的求道之心,就像被点燃了一样,熊熊燃烧起来。但是,他还没开始修道呢,对神识长啥样、神识观察到的因果波动又是啥样,那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但现在,他心里头那个向往啊,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开始修炼。
“老师,我们好像有点儿头绪了,请您继续给我们讲讲道吧!”李一杲恭恭敬敬地请求道。
无问僧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直接进入到第三阶段的修缘讲解,而是话锋一转,开始聊起了修道突破的关键。这正是李一杲在明悟了创业因果道之后,最为关心的部分。
“一呆哥,你平时看了那么多玄幻小说,那你说说,要跨越一个境界,必须得经历啥呢?”无问僧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问题对李一杲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渡劫呗!”
“那‘劫’到底是个啥呢?”无问僧继续追问。
李一杲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天上黑云滚滚,聚集到自己头顶上,黑云密布,遮天盖地,然后形成雷池,雷池中电闪雷鸣,劫雷滚滚而下,噼里啪啦地劈在主角身上。他不知道无问僧说的“渡劫”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场景,就把自己想象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荒谬,不禁憨憨地笑了起来。
无问僧也被他的想象力给逗乐了。笑过之后,无问僧解释道:“如果渡劫能看得见摸得着,那很多人都能轻轻松松渡劫成功成仙了。”
“老师,那‘劫’到底是啥样的呢?”李一杲收起笑容,认真地问道。
“刚才跟你讲过了,因果是无形无相的,既然是因果道的‘劫’,那么,‘劫’必然也是无形无相的。”无问僧解释道,“‘劫’通常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连串事情的发生,这一连串事情最终导致的结果,会让你不可避免的遭遇失败,所以,‘劫’是一连串必然发生的‘偶然’事件,导致你‘必然’失败的偶然。”
李一杲一听,觉得这话似曾相识。生活中确实常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总有一股力量在暗中作梗,让他诸事不顺。他笑道:“这不就是霉运当头吗?我上次创业,也还是这样啊,遇到一大堆糟心事,感觉自己是霉运当头,事事不顺,如果我遇到这样一大堆倒霉事,就是遭了‘劫’呢?”
无问僧点头肯定道:“如果你能够明悟因果,并且知道这一连串的霉运是怎么回事,这算是你遇到‘劫’了,你能够把这些‘劫’的因果都化解了,那就算是渡劫成功,算是修道晋升了一个境界了。但是,如果你完全不懂因果,只是稀里糊涂的熬过去,那不算渡劫,只能算是渡过困难,哪怕天大的困难渡过了,也只能算是‘渡厄’成功而已,跟‘渡劫’完全是两回事。”
接着,无问僧又给两人详细讲解,日常所遇到的事情,不管偶然的还是必然的,都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事情,都必然存在跟自己的一丝因果,这些因果需要用“应缘、化因、消果”来应对。无问僧还举了一个例子,某个陌生人,在街上看了你一眼,你毫无感觉,这样对不对呢?或者她看的是你的后脑勺,你根本不知道,那你如何应缘呢?
无问僧轻轻指了指赵不琼,她的面容本就柔和,即便在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挂着一抹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而每当笑容绽放,那两个可爱的酒窝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无问僧解释道,假如有个陌生人偶遇赵不琼,仅仅是对她投去一瞥,随后便擦肩而过,在这个过程中,赵不琼其实已经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应缘、化因、消果”的自然流转。因此,在无问僧看来,赵不琼身上的因果纠葛甚少,所遭遇的“劫”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无问僧接着又说,假使赵不琼换成一副严肃冷峻、如同黑脸神般的模样,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在“应缘”。只不过,那样的缘分可能会截然不同,带有另一种意味罢了。
李一杲望向赵不琼,见她对自己笑靥如花,他沉吟片刻,转头又问无问僧:“要是哪个陌生人,瞧见我老婆这笑容,心生恶念,非但没有擦肩而过,反而纠缠不清,这又该怎么说呢?”
“这同样是应缘。”无问僧语气坚定地回答,“只不过,这是因为赵不琼尚未参透因果之道,不懂得在何时何地、面对何人时,该如何调整自己的表情,从而招来了这段不好的缘分,也就是‘应劫’。倘若她能真正领悟因果,那么在化解了这次的‘劫’之后,下次就不会再这般毫无防备地傻笑了。”
赵不琼一听这话,连忙收起笑容,狠狠地瞪了李一杲一眼。李一杲见状,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说:“老师,我明白了。”
无问僧依旧耐心地为两人细细解说。“劫”就像那个不请自来的捣蛋鬼,解决了一回,可不意味着它就再也不会来了。它总是一次次地找上门,有时候还几伙一起来,让人手忙脚乱。有些“劫”咱们能扛过去,虽然元神境界会降点级,但元神的底蕴却能更上一层楼;有些实在扛不过去,但只要咱们能从中吸取点教训,那就算有收获,哪怕摔了跟头,认了输,然后明悟因果,炼化因果,元神境界反而能晋升一级。毕竟,没人能保证每次都能顺利度过“劫”,这就像阴阳得平衡一样,有时候得让“劫”给咱们造成点小损失,反而能因祸得福呢。
李一杲听着无问僧的话,感觉有点不对劲,赶忙打断道:“等一下,老师,您刚才是不是说反了?应该是渡劫成功境界才晋升吧?”
无问僧纠正他,“是渡劫成功,事业更进一步;渡劫失败,明悟因果、炼化因果,境界才会晋升。怎么,觉得跟那些玄幻小说里讲的不一样,就觉得不对了?境界的提升啊,往往是经历了重创的失败后,明悟了,境界才能提得更高。你自己想想,海霸自助餐那事失败了,不也让你明白了很多道理吗?”
李一杲听了有些汗颜,无问僧这么一解释,他算是明白些了。不过明白归明白,但要让他靠事业受挫来提升境界,他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他还是希望一路顺顺利利,全都成功,那样才最痛快,他还是追问了一句:“老师,为啥不能每次都成功渡劫呢?”
无问僧一脸严肃地解释道:“因为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如果你总是能顺利渡劫,那必然会有一次惨重到让你无法承受、把你彻底覆灭的大劫等着你。这就是‘劫’的阴阳平衡之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一杲虽然希望一路莽过去都是成功,然而,再次遭受覆灭的大劫,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经历了。他认真地点点头,心里暗想:这不就是说要学会经常吃点小亏,别太得意忘形吗?想想自己公司开张这一个星期,确实吃了不少小亏,看来这是符合“劫”的阴阳平衡道理的,哼哼,那我就多点经常吃小亏,那就应该不会遭大罪了吧?
接着,无问僧又给两人介绍了“劫”的种类。跟玄幻小说里一样,“劫”也分为“天劫、地劫、人劫”三种。创业者要面对这天地人三劫,而创业的企业也同样逃不过这三种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问僧缓缓说道,“所以,创业企业遇到的天劫和地劫,我们统称为‘刍狗之劫’。这种劫,企业很难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因此它最为冷酷无情。”
天劫呢,主要就是政策变动、市场变化、技术革新这些外在因素。它们就像天上的台风、暴雨、暴雪、冰雹一样,说来就来,让企业毫无防备,只能被动应对。这些都是天劫。
地劫呢,就是跟各种资源有关的。比如财务资金调配、生态链资源调配、人才资源调配等等。如果把企业比作一棵树,那这些资源就是滋养它的土壤。所以,只要跟这些资源有关的问题,都属于地劫。
至于“人劫”,也叫“人性之劫”,它最为微妙也最为关键。它关乎创业者和员工自身的成长与心性的磨砺。贪婪、恐惧、犹豫、自卑、自满…这些人性的弱点都可能成为阻碍成功的“人劫”。比起“刍狗之劫”的冷酷无情,“人性之劫”有时候看似温情脉脉,却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栽个大跟斗。
这天地人三劫啊,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创业者。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劫”都是不好的呢?无问僧认为,“劫”同样分阴阳。阳劫啊,有时候会让创业者觉得特别爽。比如突然有个大老板对创业公司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投资。这看起来是好事吧?但说不定这就是阳劫呢。就像公司遇到困难要增资扩股时,李一杲两口子兜里没钱,但那个大老板有钱。增资扩股后,大老板成了控股股东,把李一杲两口子踢出局。你看,这就是看似好事,结果却让人掉进深渊的阳劫。
阴劫还好防一些,但阳劫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化解。等到阳劫的劫雷爆发时,后悔都来不及了,往往已经无力回天了。
经过无问僧耐心细致的讲解,李一杲和赵不琼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创业无量劫”的真正含义。原来,从创业的第一天起,“劫”就悄然而至,伴随着公司一路走到衰败,这整个过程中的所有挑战与磨难,就构成了一段“劫波”。如果公司就此倒闭,那这段“劫波”也就画上了句号;但如果公司能找到新的发展机遇,那么,新的“劫波”又会接踵而至。如此周而复始,企业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起起伏伏,永无止境,这便是创业的“无量劫”。劫难永远不会停歇,只会愈发凶险,直到企业走到尽头。
听完这番话,李一杲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问道:“老师,那我们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无灾无劫呢?”
无问僧微微一笑,回答道:“有啊,那就是达到‘无’的境界。”
“无?”李一杲眉头紧蹙,“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
无问僧摇头,“‘无’其实也不是一个境界,而是指一切归于虚无,什么都没有了。”
李一杲回想无问僧介绍的修道三部曲,第一步修道从修出神识开始,修出元神结束;第二步修仙从修出元神开始,修成真仙结束,第三步修缘还没讲,难道是从真仙开始,修成“无”的境界结束?但是,啥都没有的无,算什么境界?李一杲一脸茫然,这个概念无法具象化,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根本没法想象出来。他问道,“老师,你说这个‘无’的境界,是修缘要达到的境界么?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呢?能不能通俗一点解释一下?或者能不能你帮我再次弄一个幻境,给我感受一下?”
无问僧摇摇头,说没法再用幻境感受的,不过,如果睡着了,又没有做梦,那么,这个没有做梦的梦境,就是“无”的幻境了,这种解释,李一杲就更加不懂了。
好在,无问僧还是用一些逻辑概念做了一番详细解释,无问僧认为,因果是无形无相的,但是可以通过因果的波动,感知因果的存在,所以,修道其实就是以假修真,那么,最终的“真”是什么样子的呢?既然因果是无形无相的,真必然也是无形无相的,因此,真仙自然也是无形无相的,也需要投影在现实中才会感觉到,只不过真仙是以一种意识形态的方式投影而已。
那么,有没有一种不需要投影,就能够在现实中呈现的“真”呢?如果有,这应该才是终极的“真”吧?无问僧的答案认为“无”就是“真”的终极形态,修缘就是实现“无”的修炼方式。
但是,当李一杲询问,该怎么修缘的时候,无问僧的观点,让李一杲更加蒙圈了:没有目标,没有方法,啥都不需要,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就是修缘,这不就浑人一个嘛?怎么可能是终极的修道呢?
李一杲不禁反驳道:“老师,你又不讲道理了!你说的这样的人,哪里是修道啊,漫无目的,浑人一个而已啊,难道你说这个修缘,就没有目的么?”
无问僧再次摇头,“修缘就是修缘,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李一杲更加困惑了,“老师,你这道理说不通啊。修道总得有个目标吧?从修炼神识到成为真仙,总不能到了真仙就没目标了。修缘,究竟是为了追求什么目标呢?”
无问僧略显不悦,“我都说过了,真仙之后的追求就是先空后无,最终一切皆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赵不琼见气氛紧张,连忙插话缓和局面,“老师,您刚才用创业后的智慧超体来比喻元神,那大师兄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夫妻俩成了世界首富,就相当于成就了真神,那下一步的修炼方向是什么呢?”
李一杲连忙点头附和,“对对,成了真神,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无问僧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很简单,把所有财富都舍弃,达到一种两手空空的状态,这就是你们的追求第一个目标。”
“这…”李一杲愣住了,“老师,这不是追求,这是随时都能做到的事情。签一份转让合同,财富就能转移,怎么能说是追求呢?”
无问僧看着两人一脸迷茫,心中虽感叹,这两人就这么这么笨呢?不过,不解释清楚,估计李一杲还是会不停的追问,他想了想,忽然想到怎么解释了:“一呆哥,这么说吧,假如你手上有1万亿现金,要全部花掉,但有三个条件。第一,这些钱必须用来偿还你与他人的因果之债;第二,还债的过程不能让对方察觉,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轨迹,让他们以为是自己努力所得;第三,无论你欠他们多少,都只能用1块钱来还清,从此再无因果牵连。”
李一杲听得目瞪口呆,无问僧见状心中一乐,又补刀道,“这1万亿,每天都在产生利息,你必须全部花完,做到真正的两手空空。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真神,而是踏入了‘无’的境界。这个境界,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境界,与你现在的一无所有相差无几。”
“这怎么行?”李一杲嚷道,“那岂不是又回到了?修道还有什么意义?”
赵不琼似乎有所领悟,看了看李一杲,微笑道,“大师兄,其实还是有意义的,至少我们经历过。虽然位置没变,但我们的内心已经不同了。”
“这倒是”李一杲点点头,心中也很快回过味,想明白了,确实如此,现在自己不也跟当初创业海霸自助餐厅的时候差不多?兜里依然还是重新回到没钱状态了,但是,心境却却是跟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嗯,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新问题,还是忍不住问无问僧:“老师,要按照您的三个条件,那几乎是不可能把钱从兜里清空的呀,这还怎么去追求‘无’的境界呢?而且,追求这种‘无’的境界,到底有啥实际意义呢?”
无问僧哈哈大笑,“没错,就是因为难如登天,所以才值得我们去追求嘛!至于意义嘛,那可多了去了!首先,至少能让你不闲着,总有目标去奋斗。再者,到了那个境界,你才会真正领悟什么是天道。元神合道,其实是合你自己的道,你的道并不能直接成为天道。只有当你的道‘空’了,你的道才能融入天道之中,成为它的一部分。这个过程,就是你追求‘无’的过程。我说的‘无’,可不是简单的‘空’哦,无和空不一样,先有空,再有无,无是高于空的。”
无问僧心情显然很好,接着兴致勃勃地给两人详细解释起来。他打了个比方:“假设你有个口袋,里面装满了东西,那口袋就不空;如果你把东西全倒出来,口袋就空了。虽然口袋里什么都没了,但你还有个装东西的口袋在,只是它现在是空的。只有你连这个口袋都不要了,那才算是真正的‘无’。”
“想问题得用脑袋,脑袋就像是装思想的口袋;创业得有公司,公司就像是装事业的口袋。修道也一样,得有载体,既要有身体、经脉这些硬件,也得有意识体这个‘软件’,就像是一个装‘道’的口袋。”
“想象一下,有个袋子能轻松装下整个星球,但你一只手就能轻松拎起来,而且这东西随处可见,那是什么?”无问僧笑眯眯地提出了个问题。
李一杲一听,心里暗笑,这老头又想考验人了!他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老师,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世上哪有这样的袋子啊!您不会说的是三体里的智子吧?”
“大师兄,还真有!”赵不琼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我每天都在用呢,那就是镜子!”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化妆盒,打开里面的小镜子,往李一杲面前一照,然后才收起来。
“哟,四师妹,你这解释真是既形象又贴切!”李一杲忍不住给赵不琼点了个赞,然后转头看向无问僧,“老师,您看,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无问僧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李一杲这时只觉得脑海里原本混沌不清的“空”与“无”瞬间变得清晰明了,就像被一阵清风拂过,心旷神怡。他轻声感叹:“原来,‘空’和‘无’是这样的啊,真是奇妙无比!”
无问僧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时间,然后转头问李一杲:“来来来,一呆哥,今儿还有两个问题等着你呢。倒数第二个,你先来,咱抛开那些境界啥的都不提,你说说,修道到底是为了啥?”
“这还用说嘛!”李一杲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回答,“不就是为了拥有掌握自己命运、改变命运的力量嘛!”
无问僧忽然面露忧伤,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失落,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一呆哥,很多时候,你觉得自己把握了命运,改变了人生轨迹,可实际上,这些所谓的改变命运,只不过是你自己觉得掌控了命运、改变了命运而已,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掌控你的命运的存在,让你自以为掌控了命运、改变了命运?”
说完,无问僧又低下头,在地上仔细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发现了一队行进中的蚂蚁。他随手捡起几块小石头,又从桌上拿起一块绿豆糕,三两下剥开包装,吃了一半。接着,他把那些小石头放在蚂蚁的行进路线上,蚂蚁队伍顿时乱作一团。随后,无问僧又在石头堆中放下了剩下的绿豆糕。
蚂蚁们混乱了一会儿后,又开始重新排队前进。其中,有几只蚂蚁在石头上爬来爬去,似乎在探寻什么。没过多久,其中一只蚂蚁发现了绿豆糕,它立刻兴奋地往回跑,好像在向同伴们报告这个重大发现。不久,一支由更多蚂蚁组成的小分队沿着这只“侦察兵”的路线找到了绿豆糕。它们开始分工协作,有的试图直接搬运,有的在周围寻找更便捷的搬运路径。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蚂蚁聚集在绿豆糕周围,开始了大规模的搬运工作。很快,一条长长的运输队伍就形成了。
无问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蚂蚁,仿佛被它们深深吸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指着那些蚂蚁说:“一呆哥,从生存的角度来看,我们人类和蚂蚁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大家都想掌握力量,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无论是追求知识的力量、科技的力量,得到名声、权力还是财富,都是为了过上更舒适、更优越的生活。你看看,这些蚂蚁们,是不是感觉自己发现了这些新的实物,就像自己通过努力,发现了命运的馈赠,似乎改变了命运一样?然而,他们全然不知道,其实,是我让她们发现了命运的馈赠,而他们茫然无知,我也没办法告诉他们,也没有打算告诉他们。所以,掌握力量,只不过是普通生命的、凡人的目的,不是修道者的目的。”
李一杲手指戳了戳地上那抹红,那是无问僧一巴掌拍碎红砖后留下的粉末。赵不琼虽然打扫得挺干净,但还是有些红色粉尘倔强地留着。李一杲心里不服气,直接挑战道:“老师,您瞅瞅这儿,您修道练出的内劲,不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巴掌拍碎红砖的力量吗?您修道,不也是为了掌握力量吗?要是修道不是为了这个,那还有啥意义呢?”
无问僧一听李一杲这话,气又冲上来了:“这是两码事儿!我说的修道,是修因果道,不是那种道士们整天打打杀杀的修道。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吗,哼!”
李一杲见老头子真动气了,连忙赔笑道歉,又是一顿甜言蜜语地拍马屁,总算是把无问僧哄得喜笑颜开,一脸陶醉。李一杲见时机成熟,又继续追问:“老师,那您说说看,给我这榆木脑袋开开窍,修道如果不是为了掌握力量,那到底是为了啥?”
无问僧瞧着李一杲,问道:“从小时候到现在的事儿,你能记起多少?”李一杲挠挠头,说大部分还记得,接着就挑了些重要的说了说。然后,无问僧又转头问赵不琼,赵不琼比李一杲记得小时候的事儿更多些,她也挑了些关键的讲了讲。两人说完后,无问僧也分享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重要经历。
接着,无问僧说了一段三人都没提过的经历,然后问李一杲和赵不琼,这是谁的经历?李一杲摇摇头,说不是自己的。赵不琼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无问僧笑着说,这是赵不琼小时候的经历,是赵雄告诉他的。然后,他解释道,这种存在于记忆里,独属于自己的经历所形成的自我认知,叫做“叙事自我”。几乎所有人都会用这样的自我判断来认定“这是我”还是“不是我”。
这样做对不对呢?其实既对也不对。这种自我认定方式让我们以自我为中心看世界,不然就没法区分“我”和“非我”了。但是,这种方式也有个问题,就是容易把所有感知当成世界的全部。其实,世界哪能只靠我们的感知来涵盖呢?
比如说,如果一个人没有五感六识,只有像ri那样的感知能力,那他对世界的认知就会完全不同。我们靠感官认知的世界,其实只是“真”世界在我们认知中的一部分投影,其实是“假”像。那怎么才能认知整个世界的“真”的全貌呢?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从“叙事自我”转换成另一个角色,把自己当成体验者,这种方式也叫“他化”。就是换个“我不是我”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感知到的世界。这时候的我们就叫“体验自我”,完全以旁观者的心态来体验人生。
但就算这样,也还是看不到世界的全貌。要真正看到世界的全貌,就得把自己“他化”成每一个人,甚至所有生灵、万物。只有这样,才能更多的看到世界的全貌。
最后,无问僧总结说:“修道就是让我们具备他化的能力,从而明悟自身、他人、众生乃至宇宙万物的因果。只有明悟了因果,我们才能炼化因果、操控因果。”
“操控因果?这个我喜欢,要怎么做呢?”李一杲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
无问僧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也就两三厘米厚。他递给李一杲,说:“这是修炼因果道的入门指南,先别急着看,晚上再看。等你们把里面的内容都弄明白了,自然就知道怎么操控因果了。”
李一杲高兴地接过小册子,像得了宝贝一样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递给赵不琼,说:“老婆,这可是武功秘籍啊!你可得放好了!”
“好了,现在给你们讲最后一个问题,讲完这问题,修道第一课算是讲完了。”无问僧继续道,“修道成仙,是谁成仙?”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修炼成仙啊!”李一杲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修道成仙,你是成不了仙的,因为,对于你身体上的六十万亿细胞个体而言,你就已经是仙人,你的身体里面的每个细胞无论如何修炼,都只能提高细胞活力,提高生存能力,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你李一杲,从你身体里面蹦跶出来的。同样的道理,第三种修炼元神的方式,最终成仙的,是你的企业,一个企业成为一个元神体,有了自己的智慧超体意识,有了自己的智慧超体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但是,那个智慧超体,不是你,你只是他身上比较强壮的一个细胞而已。
还有啊,智慧超体和智慧个体之间的对错观、生存观是不一样的,就像你身上的皮肤,一个月总要更换一趟,你身上的血细胞,四个月要更换一趟,道理是一样的,当然了,你的身上有些细胞是跟你生命长度一样长的,例如神经细胞,不过,神经细胞不是你,而是信息系统,所以,你要有心里准备,你只是超体生命中的一个原初细胞之一,而不是超体生命。”
无问僧这番话,李一杲在听他讲述成就元神的三种形态时就已经有所领悟。但现在无问僧再次强调,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像是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突然间不属于自己了。不过,他转念一想,用孩子来比喻似乎也挺恰当,企业不就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嘛,只不过这个“孩子”有它自己的生命轨迹而已。
然而,无问僧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开口打击他,“还有啊,企业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另一种生命,如果你把另一种生命跟自己对等起来,那就只会让那个生命降级,成了跟你一样的凡人,成不了元神,更加成不了仙的。”
“哇,老师,你这也太打击人了,那我算哪根葱?”李一杲有些不甘心地问。
无问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笑着骂道,“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问我这句话,还是把自己看作是‘叙事自我’的角度,等你能够他化任何人,明悟所有因果,你就是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你,你是个体,也是全体,那还需要问自己算哪根葱吗?”
“哦…”李一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讲到这里,无问僧宣告他的传道一堂课结束,接下来是自由交流时间,两人开始随意提问。李一杲像连发炮一样抛出一连串问题,无问僧都耐心地一一回应。
其中,李一杲最感兴趣的是,到底如何感知因果?无问僧告诉他,他讲的那个故事,把无问僧丢进黑洞让人胖揍,这就是一念起、因果生,于是他脑海里面就有莫名其妙的幻觉出现,其实,这就是因果的感知了。
接着,李一杲又问,修行是否真的像玄幻小说里说的那样,有炼气期、筑基期、结丹期、元婴期等等的境界划分?
无问僧慢悠悠地解释道,按他的看法,真正的境界其实只分两层。第一层叫“以假修真”,就是修炼出神识的阶段。在修炼出神识之前,可以称之为炼气期;修炼出神识之后,就算筑基期了。之后随着渡劫增多,自己可以细分出很多个小阶段,比如结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大乘期等等。如果愿意,划分出九十九个阶段也未尝不可。但这些划分,说到底只是看待因果的维度不同,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第二层则是“元神合道”,也就是达到了真仙的境界。一旦成为真仙,就可以操控因果波动了,因为真仙本身就是因果的凝聚体,就如太阳能够通过引力,影响周围的行星一样。
李一杲还没开始修道,问这些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也没啥实际感受。他看无问僧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禁嘀咕,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境界呢?他故作好奇地打量着身材矮小、一脸猥琐的无问僧,半开玩笑地打趣道:“老师,听你这么说,难道你已经‘元神合道’,成了‘真仙’了?”
无问僧一听这话,顿时大笑起来:“一呆哥,怎么着?不信吗?我告诉你,我早就‘元神合道’,成就真仙了!来来来,叫声‘无问仙’听听,让我也过过瘾!”
在李一杲心目中,“真仙”都是那种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大能者,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矮小猥琐的小老头呢?他当然不信无问僧的话。不过,他对无问僧的智慧确实很佩服,于是赶紧施展他的“拍马屁大法”,高声喊道:“无问大仙,法力无边!”声音那叫一个响亮。无问僧听得飘飘然,一脸陶醉。直到看到一旁的赵不琼捂嘴偷笑,他才尴尬地连忙叫停。
无问僧一脸不快地看向赵不琼:“不琼啊,你笑啥?难道你不信为师已经成就真仙了?”
赵不琼连忙解释道:“老师,没有啦,我哪敢质疑您呢?我只是听您说过,真仙都是无相的。您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我们面前,教我们这个那个的,显然不是无相的状态啊。所以,我就知道您是跟我们开玩笑的啦。可惜一呆哥还不知道呢。”
无问僧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一呆哥,你学学不琼,多聪明的孩子啊。为师跟你开玩笑,你都没搞明白吗?”
三人正吹得起劲,忽听无问僧夫人远远喊:“吃饭啦,快点!”无问僧连忙刹住话头,站起身对两人说:“走吧走吧,你们师娘叫吃饭了。去晚了她可会生气,赶紧的。”说着,他率先朝同堂楼走去,李一杲和赵不琼也赶紧跟上。
尽管李一杲和赵不琼来过无问僧家多次,但之前从没进过无问僧日常起居的同堂楼。这次能进去,两人都格外兴奋。他们从荔龙兰亭出来,穿过茶马小道,又穿过北侧的别有廊,尽头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假山锦鲤池,无问僧管它叫“滴水岩”。穿过滴水岩假山旁那古朴的宫式门,他们第一次踏进了无问僧一家生活的同堂楼。
同堂楼有四层,无问僧说取“四代同堂”的意思,所以叫同堂楼。李一杲问为什么不是“五代同堂”,无问僧嘿嘿一笑,指了指头顶小声说:“有五楼,不过很小,就一个房间,叫会凌阁。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咱们凡人享受不了。”
同堂楼一楼是无问僧一家生活的地方。一楼廊道尽头是一台微型家用电梯。赵雄家里也有电梯,所以李一杲和赵不琼对家用电梯挺熟悉,知道它不但小,还跑得慢。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家用电梯,只能进两个人,还得面对面站着。
电梯左边是一扇中式大门,门后是个一圈红木酒柜样式的小开间,所谓小开间,就是四面开门的房间,进出一道门,左右两边还有门。小开间的右边是铝合金透明门,李一杲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洗手间。左边却是一道古色古香的红木门,半掩着。李一杲好奇地探头往里一瞧,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出身书香门第,家里藏书也不少,但眼前的这个房间简直就是家庭图书馆。一圈从地面到顶的书架,中间还错落有致地摆着几排高耸的书架,所有书架都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中间是一张堆满书籍的小书桌,地上还堆着几个装满书的箱子。书桌上也堆满了书,就剩中间一小块地方能摊开一本书看。
赵不琼也好奇地凑过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赵雄也喜欢读书,所以赵不琼一直觉得自家藏书挺多的了。但跟无问僧这里一比,那差别可太大了。李一杲好奇地转过头问无问僧:“老师,这里得有多少书啊?”
无问僧笑了笑说:“大概八九千本吧,也可能更多,没数过。要不你有空帮我数一数?”
“哇,八九千?这也太多了吧?”李一杲吃惊地说。
无问僧一说到书,兴致顿时又上来了,滔滔不绝地给李一杲介绍:“不多不多!二楼是我父亲的房间,他也有一个书房,里面有三千多本书;三楼是我的书房,有四五千本;四楼有我儿子的书房和卧室,大概有两千多本。我们家全部藏书加起来,顶多两万本左右,太少了。我听说藏书十万才算图书馆呢。”他指了指门头上面的牌匾,上面写着“一问图书馆”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然后又这里面的一个屏幕,“你看看,我这里叫图书馆,所以必须要有十万本书。我没那么多实体书,就只好‘作弊’了,终于弄了几十万本书,放在这里。”
李一杲顺着无问僧的手指看过去,原来里面还有一台电脑。电脑屏幕可不是平时常见的液晶屏幕,其他人看过去可能还不知道是屏幕呢:那是一个起码三十多寸的彩色墨水屏,竖起来就像一本大书,里面显示着西游记的一段文字,估计是最近阅读的页面。字体挺大的,可能是为了方便无问僧的老花眼,不用戴眼镜就能看。屏幕下面还有一支磁控笔,估计是无问僧读电子书时用来在屏幕上圈圈点点批注的。果然,李一杲细看,就在屏幕上看到了红色字体的批注。他顿时明白,无问僧说的“作弊”弄了几十万藏书,原来是指电子书。
赵不琼小声问无问僧:“老师,这个家庭图书馆为啥叫‘一问’呢?”不等无问僧回答,李一杲就得意洋洋地说:“老婆,我猜是‘一问到底’的意思吧?”无问僧呵呵笑起来,点了点头,“对,要一问到底、才不会一问三不知。”
李一杲正想赞叹几句,师娘从里面走了过来,笑着说:“别听他瞎吹了,先吃饭。”说着,她拉着赵不琼走进了客厅。客厅和饭厅是连在一起的,中间用沙发隔开。餐桌是一张巨大的独木花梨大板台,看起来有四五米长、一米多宽,厚度起码有十五公分。赵不琼在父亲的公司也见过用类似的大板做桌子,不过那都是要用吊机搬运的,人力根本扛不动。在家庭里面用这么一大块板子做餐桌,她还是头一次见。她好奇地问师娘:“师娘,这个大板台得有好上千斤吧?这么大这么重,是怎么搬进来的呢?”
师娘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脸抱怨地说:“你们老师退休前非要弄这个大板台,我拗不过他,他最后把围墙和大门都拆了,请了好几个人用滚轮横着拖进来的,搬进来后再重新砌上围墙和大门。”
李一杲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为了一个餐桌就拆围墙和大门?这也太疯狂了吧!但想到无问僧那首形容前半生的诗,又觉得这种疯狂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心里更佩服的却是师娘,心想:也只有师娘能忍受得了老师的这种疯狂吧?
他看了看赵不琼,心里美滋滋的,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有个像师娘一样体谅丈夫的妻子,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偶尔疯狂一下呢?
师娘拉着赵不琼坐在靠窗的位置,李一杲想挨着赵不琼坐,却被无问僧赶到了对面。无问僧自己则坐在了中间的主位上。赵不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师娘,但每次见到她都觉得有些奇怪。师娘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的女人,但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年龄了——不是变年轻了,而是那种年龄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恍惚就成了跟你同龄的人,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以前李一杲曾经告诉赵不琼,她学不来无问僧那种夸张的表演,但可以学师娘那种自然而然的演绎。但赵不琼每次见到师娘,都觉得无问僧的学问和道理还可以思考学习,而师娘——那真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自然流露,更加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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