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医女的救赎(25)
白枝从矮塌上起身,一双眼直直看向十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消掉了他身上的红疹,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不知道容灼他们查出的毒是怎样的,但是想必那中毒症状和这次瘟疫症状十分相似,不然也不会导致他们那么笃定是投毒所致。
容灼肯封城,想必也是料到了。
如今容珩因提前封城而没来得及赶回,而容灼也病倒,府中没了能出面稳定局面的人,情况十分棘手。
“如果今日你们找我来是为了让我给他‘解毒’,恕我无能为力。”
白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道跪地声。
她转头,神色漠然:“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医师。别人跪一跪我就能治人了。”
“求谢姑娘救我家主子。”十七低头请求道。
白枝不为所动,抬脚向门口走。
“求谢姑娘救我家主子。”
女子身影不见停顿。
这时房间忽然响起虚弱的咳嗽声,十七猛然回头:“主子!你醒了?”
十三冲了进来。
而白枝则被门口的暗卫强行“请”回房间。
容灼被十七扶坐起来,虚弱的靠在床柱边。
或许是昏迷得太久,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谢姑娘。”白枝没应声,只是注视着他。
容灼喝了一杯茶水,目光落在端坐椅子上的人,轻声开口:“两个月前你忙碌的就是这些事吧。虽然不知你如何预料到了现在的状况,但是你确实帮了沧州百姓,帮了容府良多。”
“你想说什么?”白枝听出他话里有话。
“所以,谢姑娘,我都快死了,你不考虑一下再救我一命么?”
容灼虚弱一笑,说出口的话却大有无赖之象。
“不考虑。”白枝垂眸看自己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我没有不计前嫌的前例。”
“不用不计前嫌,谢姑娘可以毫无理由的救我,如同上次。”
话音一落,白枝猛然抬头。
男子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那一瞬间白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锦帕上染上丝丝血迹。
白枝眼神微凛。
“如果这也不行,那容某再说一个理由,沧州……不能没有主持大局的人。”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让她难以拒绝的理由。
本来有气运女在侧,容灼她治与不治,其实他都不会有事,而且他劫数未到,不会止步于此。
但既然他亲自开口说了,白枝索性也就顺势而为。
为了自己的表现不那么被动,她微微一笑:“可以啊,只要容二公子不嫌弃,就来城西的义堂吧。”
她不会只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还躺在义堂那些百姓。此话一出,容灼不做声了。
按照他的意思,是想将白枝留在容府治疫。
他要的是无病的医师,若是去了外面,怎么能保证她某一天不会因为接触那些百姓染上这病?至少在容府,现在只有她一人,总归是能保证的。
白枝明白他的顾虑,索性起身:“容二公子,好好考虑,我就先回去了。”
这一次她畅通无阻的出了容府。
第二日,容灼被送到了城北义堂。
这义堂是白枝两月前就让人开始修筑的,占地很大,收容了许多染病的百姓。
十七留下来负责容灼的安危。
十三本来也打算留下,但是白枝却不同意,她抓过十七的手臂,将人的一只袖子撸了上去。
十三看着那手臂上的红疹,目露震惊:“十七,你!什么时候的事?”
十七面无表情的承认:“主子昏迷不久之后,就开始了。”
十三算了算时间,也就是六月中旬的时候……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枝打断:“这里不是你们争论的地方。”
十三瞪了白枝一眼,最后只能满怀怨气的离开。
白枝将容灼安排到了单独的一间房。
接下来所有流程便都是一视同仁,既没有对他特殊关照,也没有故意为难。
她现在忙着……试药。
因为委托者记忆中的药方,似乎失效了。
她现在只能如同前一次一般慢慢摸索,试过一次又一次苦涩的汤药。谢裘玉不在,她似乎也高估了自己的医术。
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一开始那份药方没起多大的用处,白枝也不敢保证是委托者最后得到的那个治疗瘟疫的药方有效,还是在药方之前喝过的另外的汤药让人们产生了抗体,从而最后的药方一出治疗了瘟疫。
容灼来义堂的消息并没有瞒着那些世家子弟。
刚开始大家保持着观望,但随着义堂每日抬出的尸体越来越少,人们渐渐觉得,说不定里面真的藏着可以治愈人的医者和药物。
有人求到了义堂门前,想让白枝去府上一趟。白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但她并不介意教授给这些人如何预防染,或者分发一份汤药给他们,可是若是让她上门去治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
刚开始还有人想强请,可是容灼让十七出来一趟后,那些放肆的世家便不敢再造次。
这一日,林祈奚送来了一名女子。
白枝也认识,是上次她安慰的那个大美人儿。
“……谢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林祈奚神色凝重,眼眶边红红的,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哀痛。
白枝拍拍他紧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我……尽力而为。”
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今她的那些药方,不过只是延迟了染病人的病发。
这个姑娘的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林祈奚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抿着唇,拼命忍耐着眼中的伤痛。
病痛之下,众生都一样,他又能如何?
白枝将那个姑娘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喂了一碗汤药扶着她躺下。
夜间好不容易得了空,因为心情沉重,她爬上房顶想吹吹风,却不期然遇见了容灼。
她沉默着坐下,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如今容灼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虚弱,甚至有了丝丝好转的迹象,只是脸上不可避免的也重新长出了红疹。
两人各坐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后悔吗?”忽的,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白枝微愣,左瞧右看了一下:“什么?”
这人是在和她说话?
“后悔吗?一直留在沧州,面对这些……”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
白枝就笑:“容二公子这话说得有意思,不是你强行将我就在这里的吗?”留在这里治他的腿,帮他泡妹。
“你有机会走。”男子同样也笑,声音温润,“那日林祈奚将你带走后,我并未让人跟着。”
所以,他很好奇,为什么她不走。
白枝不回答他,反而反问道:“那你后悔吗?把我关起来,甚至独断专行将瘟疫的事认定为投毒,只为了你们这些上位者的利益。”
“……不后悔。”容灼轻笑。
若不这样做,最初她那番瘟疫言论传出去,藏在沧州城的老鼠,不知道有多少会趁此机会大肆渲染,甚至还会倒打一钉耙,将这件事怪罪到治理不善上去。到时候他们是有理也变无理,朝廷中又有多少人将借题发挥?
白枝猛然偏头看他,只见男人脸上是惯有的温和。
“不后悔。”他看着她,再次道。疯子!白枝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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