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妖界
不知不觉走到了高处，白枝俯瞰下去，才发觉自己身处的岛屿比想象中辽阔。
远处血色的海面红浪翻涌，边际连着赤黄的天空，上下一色，几乎令人无法分清此处的边界。
而一直悬挂在东方的双月并没有挪动的痕迹，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位置。
这时，她骤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冲自己扑来，立马闪身避过，指尖放出灵力，化锁，将其猛然缚住。
是一团看不清面目的黑雾。
谁料对方竟然轻易撕扯开她的灵力束缚，再度冲她面上扑来！白枝手掌虚握，欲要召出霜华劈去，谁知却召了一抹空。
霜华不见了！
她迅速反应，立刻抬手，以灵力化成防御。
但不免仍遭那团扑来的东西挠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
血液猛然喷涌出。
而攻击她的东西落地后，雾气陡然数倍。
隐藏在黑雾中的东西散发着森森的恶意。
白枝迅速通过伤痕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伤口妖气四溢，恐怕来者只有这座岛屿的主人，那些小狸猫妖的首领——妖王了吧？
看来无论到了哪里，人妖魔三者都不太会和平相处呢。
眼见对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白枝再度伸出胳膊，用唯一那只手手掌对准了黑雾中的东西。
灵力暗蓄，形成一道漩涡，引起周遭一阵狂风。
对方不屑她的威胁，再度扑上来。
灵力随之打出，她本以为会将那黑雾后的妖打出来，谁知二者相撞后，齐齐消失了。
黑雾后面……是空的。
不对！刚刚灵气是径直穿过了黑雾，并不是和黑雾一块消失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白枝立马回首，霎时，她所站之地一阵扭曲变化，化成了万千镜像。
原来不知何时，她就已经踏入了对方设下的幻境。
四面八方全是冰棱形成的镜象，倒映出白枝的身影。
可下一秒那些同样的面庞突然变得无比狰狞，纷纷冲她伸出手来，似要将她拖入镜像之中。
白枝神色自若，不为所动。
只见她周身衣物无风自动，直接利用自身的灵气化成风刃，如同蝉蛹一般包裹身体四周，将那些伸过来企图拉扯她的“人”悉数斩碎。
镜中的影子近不了她身，对方便立马换了方式。
镜面中的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身边的画面也不再是无尽的冰镜，而是化作了这具身体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看样子，似乎是“她”长大的地方。
白枝抿唇，渐渐的皱起眉头，看似似乎被影响了心智。
但实则……她内心给对方偷偷点了赞。
这不是打瞌睡正好有人送枕头嘛！她没有关于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刚好对方就给她送来了。
但对方似乎有意隐瞒“她”的结局，将“她”如何重伤坠海的经过直接略过。
最后画面停留在一张略带冷漠的脸上。
随后，画面一转，那张脸的主人身影出现。
对方似乎是个剑修，冰山般的脸上此刻带着如沐春风般浅笑，冲她伸了手。
白枝看完了“她”的记忆，目光最后锁定在画面中的人身上，流转的眸子一顿。
那妖似乎将这具身体残留在内心的渴望映射了出来？
因为她感受到了这张脸出现时，心脏那一瞬不规律的跳动。
但，可惜了。
白枝低低一笑。可惜了，那妖也只能映射出这些了。在往后，就是“她”的内心深处，对方“看不见”了。
白枝眼中闪过一丝微妙之色，下一秒手中凝聚的剑意迅速击出，毫不犹豫贯穿了对面男子的心脏。
对方霎时瞪大了眼，眸中残留着不可思议的震惊与还为反应过来的虚假笑意。
这时“他”的目光往旁边移了几分，准确望向了白枝所站的位置。
对方似乎在震惊，白枝一个普通修士如何能在自己精妙的幻境中凝出另外一道意识，如同旁观者一般俯瞰一切。
“不可能，你为什么会……”
白枝微笑，双眸中此刻骤然泛起紫气： “论摄魂，你还差了些火候！”
幻像轰然碎裂，一抹力量猛然从那男子的幻影中抽离。白枝立马也追着那抹趁机逃窜而去的意识而去，霍然抵达主谋的老巢。
雪色尾影闪过，一处水帘洞天石穴高座上，正端坐着一名白衣人面的妖。
白枝在台下停稳身影，抬头似笑非笑看向魂识归体的“人”。
对方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此刻身后九尾张扬，狭长的眸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感，微微颔首，向它虚伪致歉：“不请自来，还望妖主莫怪。”
言辞切切，仿佛刚刚前一秒在幻境中发起嘲讽的人不是她一般。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枝话音刚落，只感觉周遭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
对方没接话，白枝也不干站着，随便找了个石墩掀袍要坐。索性这洞府中多的是石头。
但屁股还没挨上去，底下的石头便先炸开来。
白枝自然知道对方在生气，但是如今它除了用石头撒气，也不敢将她怎样。
白枝细细打量着高坐上的“人”，不，更准确的说，是打量着对方身后那一根根粗长的尾巴，不动声色。
原来是只九尾狐妖，怪不得如此擅长幻术。
于是她也不跟它拐弯抹角，直接道：“在下无意擅闯妖族领域，不知妖主可否方便，愿意告知在下出路？否则在下届时又胡乱闯荡，不小心误伤了妖主族人便难辞其咎了。”
顿了顿，白枝又添了一句以表自己的诚意：“自然，作为答谢，在下不会向任何修士透露此处，还望妖主通融。”
谁知对方只凶狠的瞪着白枝，那眼神仿佛在说：“狡诈的人类，你敢耍我？！”
确实，白枝的话中除了威胁，所谓的“好处”是一点没有的。
再单纯的妖听了她的话，估计都要跳起来骂她一声奸诈人类。
座上的“人”一动不动，白枝耐心等了一会儿。
就在她等得不耐烦，刚起身时，座上的“人”动了。
只见它赤着足一步一步走下来，绿松石般的眸锁着白枝的眼未曾转移一丝一毫。
直到它走至白枝跟前。
这时白枝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怎么确保，不会将此处入口张扬出去？”
嗯？白枝顿了一下，望向跟前与她差不多齐高的“人”，微微眯起眼眸：“若妖主不放心，在下可在此立下心魔誓。”
心魔誓约应该是修炼中对人妖魔三族最有力的约束誓约。
白枝以为自己这已算是最大的诚意了，谁料对方却反应淡淡，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对方只是反复观察了她好几眼，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是的，丝毫不遮掩的狡黠。
“好啊，既然你如此心诚，那我也就不为难你。”
它擦身而过，走向白枝身后。
白枝旋即转身跟上它，等待它接下来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洞穴，出现在山腰一方平坦的岩崖上。远处是连绵无垠的海水，近处下方是满目荒芜的海岛。
“你想出去，很简单，只要找到出口就行了。”
脑海中的声音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枝听出了其中夹杂的一丝隐秘兴奋。
“还请妖主告知出口在何处。”
“出口就在这深海中，鲛人的领地之内，你敢去吗？”
它用了一个“敢”字，虽然白枝有些不解，但是也不妨碍她猜测，鲛人与人类之间或许有着什么她目前并不清楚的恩怨。
不知想到了什么，那道声音几乎隐藏不住自己的雀跃，看着白枝像是在看一个死刑犯挑选自己的死法一般。
“自然，这里，还有一个出口。”
“只是啊，你要付出自己最真贵的东西才能打开它。这两个出口，你要选择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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