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误会了, 显得她这人怪八卦;说没误会,又显得她很关注他们。
齐妙想慌乱地看了眼其他人, 大家都在聊天, 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椅子还被他默默踩着,齐妙想干巴巴地咧嘴。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回事。”
纪岑:“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经常刷我们学校表白墙的动态?”
“谁经常刷了?”齐妙想否认, “我都没加表白墙。”
“你没加, 卢文佳加了吧,她没给你分享过吗?”
齐妙想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纪岑忽然隔着她叫了声卢文佳的名字。
卢文佳看过来:“叫我干嘛?”
齐妙想赶紧挡在两人中间, 说:“没干嘛, 就是问问什么时候上菜。”
卢文佳无语:“那你问服务员啊, 我哪知道。”
打发了卢文佳, 齐妙想松了口气, 再转头, 纪岑正撑着下巴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齐妙想咬唇,不甘地反驳:“那我没误会,你无缘无故解释, 不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纪岑惊讶地抬了抬眉, 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举一反三。
齐妙想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用鼻子哼气。
结果纪岑一笑, 竟然承认了:“我就是在此地无银,才看出来么。”
“……”
好在这时候上菜了,他们的座位靠近过道, 刚好最方便服务员上菜, 于是齐妙想顺理成章地把椅子往卢文佳那边挪, 跟纪岑直接隔出一个身位。
纪岑哭笑不得, 不过今天聚餐, 他们28班的班主任就在主桌上坐着,他也做不了什么。
也不光他们这桌,其他几桌也是一样,毕竟有老师在这儿坐镇,大家吃得都挺文静的,聊的天也比较矜持,大厅里别桌的大人们喝酒都喝嗨了,唯独他们这几桌,乖巧地喝着橙汁和可乐,一点造次都不敢有。
一顿饭快吃完,董永华站起来,说了两句新年祝词,祝大家新的一年学习进步,大家也纷纷举起饮料,祝老师新年快乐,早日涨工资。
董永华一抽嘴角,非常实在地说:“你们学好点,把我们班每次考试的平均分拉上去,我工资自然就涨了。”
所以说班主任的工资涨不涨,还是看他们。
吴澄作为班长说:“老师,你不能光靠我们啊,你自己也要努力啊,努力把我们教好。”
数学课代表于烨也附和道:“就是啊,老师,我们的成绩提不上来,有时候你也要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平时工作有没有努力,平时备课认不认真,教案有没有好好写。”
这句甩锅直接把董永华给说笑了。
“我年级数学组组长,我工作努不努力还用你们说?再说我努力有什么用,不是你们老说什么,总有一天朋友会离开你,家人也会离开你,所有人都会在什么人生的某一个岔路口和你走散,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但数学不会,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董永华阴阳怪气地学了几句:“哦,自己数学学不好,现在还怪老师工作不努力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董永华又往隔壁桌一指。
“有空都多跟纪岑学学,请教一下人家平时是怎么学数学的,怎么人家每次数学考试回回都能140以上,你们就不行呢?”
熟悉的台词,所有人都听腻了。
而被点名的纪岑笑得有些勉强,他自己低调,可耐不住老师非要帮他拉仇恨。
果然仇恨拉到了,吴澄切了声:“老师,你说让我们都跟纪岑学,那要是纪岑早恋了,我们也学吗?”
此话一出,几桌纷纷传来兴奋的猴叫声。
班长太勇了,早恋这种违禁词,放在高中学校那就是七宗罪之首,他居然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而且谁不知道董永华是他们整个年级对早恋管控最严的班主任,就连换个座位都不许男女生混坐,平时要看哪两个男生女生走得近了些,下次换座位立马给人调得远远的。
董永华没好气:“喊什么喊?我警告你们啊,你们要是敢因为早恋给我考个年级倒数,耽误了学习,你看我打不打电话给你们家长。”
个别机灵的学生问:“那不耽误就能早恋了?”
董永华笑了,讽刺得很不客气:“就你们?还想早恋学习两手抓,做梦呢吧。”
“我跟你们说实话,我之前带过的几届学生,也不是没有学习好的人早恋,但人家就算是早恋,那也从来没耽误过学习,照样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你们能做到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个年纪,就给我老实读书,等以后考上大学了,去了大学,你们爱怎么恋就怎么恋,没人愿意管你们。”
一群人心里想。
他们现在才高一,大学,还早着呢。
董永华也清楚这话他说过千百遍了,学生不爱听,他自己也说腻了,压根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
于是他又指了下纪岑:“纪岑。”
纪岑应了一声。
“你是年级第一,你得给我们班的这些人做好榜样,要让他们都跟你学好的,不能乱搞其他的事啊。”
这其他的事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这话一出口,纪岑自己还没说什么,他这一桌的人全都笑了。
不光是他们这桌,其他桌参与了话剧表演的人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关键是董永华还问:“纪岑,能不能做到?”
纪岑额了声。
柏泽文几个知情人在旁边都快笑死了,他们这位年级第一早恋的想法都呼之欲出了。
纪岑没回答,董永华察觉出点端倪,眯起眼睛:“纪岑,你怎么回事,难道要我等放完假回学校,找你们裴老师聊一聊?”
纪岑语气乖巧:“老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董永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一顿饭吃完,天也黑了,董永华嘱咐大家快点回家,顺路的尽量都一起走,等回家以后都让各自家长都在群里报个平安。
本来柏泽文还想约苹果手机群的众人一块儿去江边看跨年烟花,但几个女生都不方便,跨年烟花十二点放,如果要去看,就得在外面待到午夜十二点,就算她们乐意,她们的家长肯定也不会同意。
于是女生们都先回家了,男生们却不想这么快就回家,稍微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江边看烟花。
给各自家里打了电话,为了让家里放心,他们都跟家长提到了纪岑。
尤其是吴澄,张口就来:“我是跟纪岑他们一起,纪岑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年级第一,你说我跟我们年级第一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去网吧或者游戏厅呢。”
把纪岑在一旁听得直滴汗,结果吴澄的父母还真就信了。
童博和狄嘉良的妈妈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纪岑,所以很放心,柏泽文的父母就更放心了,毕竟儿子从初中开始跟纪岑就是死党。
于是纪岑莫名就变成了家长们眼中的安全保证书,好像跟着他就绝对不会出事。
顾旸爸爸直接挂了顾旸的电话,过了几分钟后用微信给顾旸回了个“在开会”。
顾旸问他会要开到几点,顾明周回估计要到十二点以后,让他回家以后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找家里的阿姨。
顾旸放下手机,这样的话,都不用跟他爸说他要去江边看烟花了,反正他爸也要等到十二点以后才回家。
柏泽文勾着顾旸的肩膀,也看到了他爸爸发来的消息,感叹:“当霸道总裁也不容易啊,今天跨年都还在公司加班。”
童博突然想到:“哎,你爸爸要是现在还在公司的话,那齐妙想她妈岂不是也在?她妈不是你爸秘书么。”
顾旸说:“应该吧。”
之前有几次在食堂吃饭,大家吐槽各自父母的时候,有提到过谁是单亲家庭。
现在离婚率高,单亲家庭其实还挺普遍的,他们十个人里,就有四个人是单亲家庭。
有王舒卉和狄嘉良,还有顾旸和齐妙想,齐妙想跟他们提过,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家里只有她跟妈妈。
狄嘉良:“那她妈要是在公司加班的话,今天晚上跨年,家里不就她一个人?”
吴澄:“哎,早知道刚刚卢文佳说她们要回家的时候,就把齐妙想叫住了,她一个人在家,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江边看烟花,等看完烟花,我们送她回家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柏泽文掏出手机:“那打个电话给她呗,让她回来。”
说着就要给齐妙想打电话,结果被纪岑拦下。
“干嘛啊?把她叫回来你还不乐意了?”
“要不你们几个去看烟花吧。”纪岑说。
柏泽文:“那你呢?你不去了?”
纪岑笑了一下,没回答,还是顾旸反应最快,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你要去找她?”顾旸问。
他这样问,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了。
柏泽文哼哼一声:“纪三斤,你小子算盘打得很响嘛。”
吴澄提醒道:“喂,你别忘了你吃饭的时候还跟我们班主任保证过的,绝对不早恋。”
纪岑挑了下眉,说:“我说的明明是绝对不耽误学习。”
几个男生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潜台词。
绝对不耽误学习,就算早恋了,也绝对不耽误学习,他保证的是这个。
玩文字游戏,要不怎么说这人能考年级第一,这小聪明耍的,就连董永华当时都没察觉出来。
走之前,纪岑拍了下柏泽文的肩膀:“要是我爸妈打电话给你查岗,你就说我跟你在一起。”
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家教最严的是纪岑,刚刚他们的家长一听到他们是跟纪岑一起,就没多问了,但纪岑自己没法给自己当免死金牌,他给爸爸打电话说要跟同学一起去看烟花,电话那头的纪礼言直接让他报出每一个同学的名字,然后还问他要了其他人父母的电话,以免到时候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具体是哪些人出了事他都不清楚,要其他人父母的电话,也是方便出了事以后好联系家长。
其他人只能说你爸真不愧是干警察的,这安全意识,直接拉满。
柏泽文说:“说实话,你爸这样,以后你要是被他知道了你偷偷早恋,你岂不是得完蛋?”
“早了再说吧。”纪岑语气敷衍,朝几个人挥挥手,“走了,拜拜,到时候拍了烟花记得发群里分享一下。”
纪岑走了。
留下他们五个结伴去江边,路上吴澄实在好奇,因为这几个人里面,就他是今天才正式知道纪岑对齐妙想有意思的。
“纪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齐妙想有意思的啊?”
柏泽文想了想,说:“国庆节以后吧。”
“国庆节以后?”吴澄在心里算了下时间线,“不对啊,国庆节放完假以后,齐妙想才转到我们班来的啊。”
他啊了声,惊讶道:“我靠,一见钟情吗?”
“不是。”柏泽文说,“他初中就认识齐妙想了,齐妙想初中不是在隔壁市的英才中学读的么,初中的时候纪岑还在学射箭,他初三的时候去隔壁市参加锦标赛,比赛地点就是英才的体育馆。”
吴澄恍然大悟,他俩原来还有这一层渊源。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听齐妙想说过?我一直以为齐妙想是转到我们班以后,那段时间给我们班女生带早餐,他们才认识的。”
柏泽文:“她不记得了呗。”
“不可能吧。”吴澄说,“纪岑好歹也是你们班班草,又不是那种会让人过目就忘的长相,还是说纪岑是上了高中以后颜值才突然变帅的?”
“没,他初中的时候就是级草了,说到这个我就难过,我当时就差他几票。”柏泽文耸耸肩,“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妙想不记得见过他了,具体的他没跟我说。”
吴澄不理解:“那他为啥不直接跟齐妙想说?”
“怎么直接说啊,你想想齐妙想刚转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究极社恐,她跟你们班的人都不熟,要是纪岑直接冲上去跟她说,不还把她直接吓休学?”
吴澄终于理解了一点。
“……这么一想,那齐妙想变化还挺大的,这一个学期下来,都能上台演话剧了。”
“爱人如养花嘛。”柏泽文说,“越是用心浇灌,花就会开得越好。”
几个男生一副被酸掉牙的样子。这死狗,还整得挺文艺。
-
齐妙想还没走,正和朋友们在公交站台这里等车。
“我也想去看烟花,可是我爸绝对不会同意让我在外面待到晚上十二点的。”卢文佳叹着气说。
罗烟努嘴:“谁不想呢,羡慕他们男的,晚回家也没人管。”
两个人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又不约而同瞥了眼另外两个人。
卢文佳忍不住说:“我跟罗罗是因为爸妈在家,所以去不了,你们俩干嘛也不去啊?你妈妈今天加班,你爸爸跟同事搞团建去了,你们就算回家了也是一个人,跟他们几个去看烟花跨年不香吗?”
不大理解e人喜欢往人堆里扎的心理,王舒卉说:“今天江边肯定是人挤人,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烟花,躺在家里看跨年演唱会不香吗?是吧想想?”
齐妙想点头。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觉得待在家里比去江边看烟花更好,但现在她的心里有了一点变化,她也有点想去看烟花。
之所以想去却没去,是因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岑。
齐妙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吃饭的时候纪岑会跟她突然提到林亦琳。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这边对纪岑的小心思还没得到解决,新的烦恼又来了。
想了想,想不明白,齐妙想还是决定咨询一下朋友。
“那个……”她犹豫开口,“有个问题,我想让你们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问题?”卢文佳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只对感情方面的问题感兴趣嗷。”
八卦就八卦,还说得这么骄傲。
然而齐妙想没有否认,卢文佳迅速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眼睛都亮了。
“说说说说说说,我们帮你分析。”
齐妙想把自己心里那些歪七扭八的想法小声地说了出来。
说出来都觉得自己矫情,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理解。
“你们觉得,是我太小心眼了吗?”齐妙想纠结地说,“毕竟他跟他们班的女生关系好,这也很正常对吧。”
卢文佳说:“是正常,但是你这样想也很正常吧。”
罗烟也说:“对啊,你喜欢他,理所当然会吃醋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齐妙想揪着手指:“可是我只是朋友,又不是女朋友,没有吃醋的资格吧……”
王舒卉突然说了一句:“可是没资格吃的醋,才是最酸的吧。”
齐妙想有些惊讶地看着王舒卉。
卢文佳也惊讶:“我去,你怎么突然就来了句名言?”
“这也算名言?”王舒卉垂着眼轻声说,“只要喜欢这个人,哪怕只是暗恋,也会忍不住产生占有欲,不想他跟其他异性走得太近,想想,你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个就否定自己。”
“爱情和友情还有亲情都不一样,友情和亲情是可以一群人一起分享的,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会小心眼不是很正常么?如果你不小心眼,那就说明你不喜欢他。”
卢文佳鼓起了掌:“老王,别天天肝你那游戏了,我真心建议你去写小说。”
“不要,有那精力我还不如多打两把游戏。”
卢文佳还想继续劝她,突然就看到一个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她眨眨眼,心想纪岑怎么变曹操了,说到就到。
齐妙想还在低头思考刚刚王舒卉的话,没有注意到,但其他三个人都注意到了。
纪岑走过来,三个女生都看到了他,唯独某个人没有看见。
她们想提醒齐妙想,可纪岑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们别出声。
齐妙想坐在公交站台的休息椅子上,低着头小声说:“正常是正常,可是我心里不舒服啊,一看到纪岑就会不舒服。”
“我哪儿让你不舒服了,你说,我改。”
男生低沉不爽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齐妙想一愣,抬起头来。
纪岑就站在她面前,因为她刚刚的嘟囔而抿起唇,少年气的干净眉眼微微皱起。
齐妙想猛地站起来,那种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感觉又来了,此时刚好一辆公交车缓缓驶了过来,停靠在车站,来不及跟卢文佳她们算账,她甚至都没有看清这一趟公交车是不是自己要搭的那一趟,一个箭步跑上前,直接钻进了车。
“哎想想——”
三个人刚想要追上去,纪岑轻轻拦住她们。
他对她们说:“放心,我会安全把她送到家的。”
说完,在公交车门关闭的前一秒,他也跑上了车。
公交车就这么开走了,留下三个女生面面相觑。
没必要跑吧,这不也没让纪岑听到什么吗?
跑就算了,还往公交车上跑,现在公交车开在路上,这下更没地方跑了,再想跑就只能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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