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岑知道自己挺卑鄙的。
就算她要双床, 也不代表他们就不能睡一张床,但他还是希望能听到她的另一种回答。
等她回答的同时, 纪岑把玩着她的手, 捏她柔软的指腹和小巧的指骨,摩挲她粉红色的指甲盖,一会儿和她十指相扣, 一会儿又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拳头, 好借着手上略显忙碌的动作,让自己期待她回答的心情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被他把玩着手, 良久后, 齐妙想轻声问:“那大床房和……双床房, 哪个便宜一点啊?”
纪岑轻声说:“那肯定是一张床的便宜点。”
其实也没便宜多少钱, 不过还好便宜一点。
还好有个台阶可以给她下。
齐妙想:“……那就、大床房吧?省钱。”
纪岑:“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继续把玩她的手。
湖边忽然刮过来一阵风, 齐妙想感觉脸上烫烫的。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主动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她不想骗自己,明知道纪岑是故意问的,她没有责怪他, 也没有用羞愤的语气把这个话题一口气带过, 因为她知道如果带过了, 纪岑一定会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她用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 来让自己的小心思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有些心思昭然若揭,好在纪岑没有戳破她,她也没有戳破纪岑。
定好了计划, 纪岑送她回宿舍。
气氛有点微妙, 为了转移注意力, 齐妙想一路没有住过嘴, 一直在把话题往白天的出游安排上带, 去吃煎饼果子,去公园看海鸥,还有等等等等。
纪岑低头看着她嗡动的嘴唇,她试图活跃气氛的动作太明显,一直在翻来覆去地说同样的话,让他想笑,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就像下午的民法总论课上,她说要来找他一起吃饭,后面那十几分钟,他就没怎么听进去课了。
后来快到她宿舍楼下了,纪岑忽然拽住她,捧起她的脸,低头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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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冲动说要和纪岑一起在学校外面过夜,等回了宿舍,齐妙想才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
在洗澡房里待了好久,热水打在身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变得这么急不可耐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从上小学以后,妈妈就让她自己洗澡,过来上大学之前,她听说北方这边都是大家一起光着身体洗公共澡堂,她本来还担心过,但好在她们学校的澡堂是有单独隔间的,算是给她这个南方人稍微留了一点羞耻的余地。
但坏处就是,没人能告诉她,她这身材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后来她跟着室友们去搓过两次澡,给她搓澡的阿姨说她很瘦,一搓感觉都没什么肉,而且她皮肤太不经造了,别人搓澡是把皴搓下来,她还没搓出什么来,阿姨都还没用力,她的身上就已经泛红了,跟豌豆公主似的。
阿姨啧啧称奇,说你这小姑娘也太娇嫩了,碰一下就红,还真不适合搓澡。
除此之外阿姨也没说什么了,像操心的长辈般让她多吃点,养点肉,身上肉多了说不定就好搓了,搞得齐妙想第一次因为自己身上没有肉而感到忧伤。
这副身体她自己看了快十九年,早就看习惯了,前凸后翘肯定没有,胸说大也不算大,说平板也算不上,还是有罩杯的,纪岑碰过,但他从来没评价过这方面,她的腰挺细的,腰窝两处有个明显的小凹,纪岑平时很喜欢抱那里,他的手掌宽大,一双手就能完全握住她,然后把她抱起来。
要是纪岑也嫌她身上没肉……
想到这儿,齐妙想又开始脸红,在热水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在洗澡房待太久了,齐妙想头有点晕,晚上熄灯,她想赶紧睡,但室友们又不轻易让她睡。
因为知道了她有男朋友这件事,所以这段时间每晚的宿舍夜谈,谈的都是有齐妙想和她男朋友的事。
她们几个室友中有一个也是有男朋友的,不过才谈没多久,彼此还在找恋爱的感觉,没发展到亲密的阶段。
一听说齐妙想跟她男朋友是从高中就开始谈的,几个女生啧啧羡慕。她们都不是北京本地人,是从各个省市考上来的,全国最顶尖的大学,除了天才没人敢夸海口说好考,自己能考上就已经是烧了高香,全家荣耀了。
结果居然还有人高中边谈恋爱边考上,而且还是和对象一起考上。
只能说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室友们都羡慕齐妙想能在高三期间把谈恋爱和学业平衡好,既谈恋爱还不耽误学习,而且最后还跟男朋友一起考上了,简直天才。
齐妙想赶紧说不是,她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劲的,高三那年她是全力冲刺,再加上男朋友陪读加鼓励,高考才超常发挥,顺利考上的。
一个室友不太理解:“男朋友陪读是什么意思啊?你男朋友不是跟你一届的吗?”
齐妙想说:“他是高二参加竞赛,然后就保送了,本来高三不用来读的,但他还是读了一年高三,也参加高考了,所以也算是陪读吧……”
几个室友同时传来“哇哦”的声音。
“你男朋友对你真的是真爱。”
“我靠,我怎么没有一个陪读的男朋友,但凡我有一个,我高三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苦逼。”
“那你男朋友高考考得怎么样啊?”
悄悄忍住心中的小得意,齐妙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点,不然她怕室友们以为她在炫耀。
“他是我们省物理类的第一名。”
室友直接说:“我去,服了。”
“忽然感觉我这个市状元也没啥了不起的了。”
“喂,状元禁止凡尔赛,能拿状元你就偷着乐吧,我高考就差两分拿状元我说什么了吗?”
来上大学前,其实她们都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然而来了大学以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这边的大佬真的太多了,全国那么多省市的第一名聚集在一起,状元就跟批发似的,优越感自然也就被磨灭了。
齐妙想的男朋友纪岑就属于磨灭她们优越感的大佬。
不问成绩了,再问就要自闭了。几个室友又换了个话题问齐妙想,问她跟她男朋友谈了多久了。
一听说高二就开始谈了,那个才谈没多久的室友说:“想想,能问你个隐私点的问题吗?你和你男朋友发展到哪个阶段了啊?我和我男朋友才谈半个月,我以前没谈过,他也没谈过,现在我们也就牵过几次手,那天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吻,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啊?哈哈哈太实诚了吧你男朋友,还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接吻。”
“没办法,理科男就这样,太直男了,想想你和你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发展到接吻的,我参考一下。”
齐妙想大概回答了一个时间范围,紧接着室友又问了她一个更深入的问题,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的。
齐妙想额了声。
“你要是不方便回答也没事。”室友说,“主要是我男朋友前两天问我寒假要不要一起去旅游,我挺犹豫的,感觉太快了。”
“你男朋友那么直男,说不定真的只是单纯约你去旅游?”
“想多了,别说约对象了,只要是约异性一起单独出去旅游,我敢保证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为了那个啥。”
齐妙想:“……”
忽然有种被扎心的感觉。
齐妙想小声说:“这个我没办法给你参考……因为我们还没有……那个过。”
几个室友异口同声:“啊?”
但震惊过后也能理解,毕竟有的女孩子就是比较保守的,不会轻易就把自己交出去。
而齐妙想从外表看上去就是这种女孩子,思想单纯,软软糯糯的外表,一看就是乖女孩,估计她男朋友也不舍得对她禽兽。
室友有些担心:“那你这周跟你男朋友出去玩,你就不怕你男朋友对你那个吗……”
齐妙想好久都没说话,室友们以为她在害怕,都想劝她要是没做好准备,这周就别出去玩了,毕竟这种事要是自己目前没有那个意愿,还是直接拒绝更好。
然而过了很久,她却忽然来了句:“但是我还挺想对他那个的……”
室友们:“……”
打扰了,原来禽兽的不是男朋友,而是她们宿舍看着最乖最单纯的齐妙想同学。
下一秒,室友们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双标行为,开始给齐妙想出谋划策,确保她能顺利拿下男朋友的贞操。
齐妙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置信她的几个室友明明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懂这么多。
“你还是小黄文看少了。”一个室友得意地说,“我高三那年,学累了就去网上找本小黄文看,看完以后神清气爽,背政治都特别有劲儿。”
“所以我就特别不懂为什么我们国家不允许写小黄文,不让搞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赶紧推荐两本小黄文给我,有利我考英语四级。”
齐妙想:“……”
澡堂阿姨说的没错,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
出游当天,齐妙想和纪岑在食堂集合,吃过早餐后出发去高铁站,坐了半小时的高铁到隔壁市。
天津不大,除了闻名全国的煎饼果子和相声,能玩的地方特别多,这里的建筑也很有风情,每个景点相隔距离不远,一天几乎就能逛遍。
他们行李带的也不多,一人一个书包就能搞定,没什么行李负担,再加上大学生精力多,走了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到傍晚,还是精神奕奕的。
晚上的天津之眼特别美,排队的人很多,但齐妙想的打卡清单上没有它,她站在摩天轮下面,让纪岑给她拍了个照,拍完照就走人。
纪岑问:“你真不打算坐一下?”
“不坐。”齐妙想语气坚定,“听说坐了这个的情侣都会分手,这里又叫分手之眼。”
纪岑无语了几秒,哭笑不得:“你还相信这个?”
齐妙想努嘴:“不行吗?”
“行。”纪岑牵起她的手,“那就不坐了,走吧。”
齐妙想又说:“你是不是想坐啊?你要是想坐,那我们就去坐。”
“我不想坐。”纪岑说,“要是以后我们真分手了,我找谁哭去。”
齐妙想眨眨眼:“你也相信这个啊?”
纪岑耸肩:“没办法,女朋友相信,那我也只好跟着相信了。”
而且摩天轮哪里都有,也不一定非要坐这个。
完成了今天晚上最后一站的打卡,是时候回酒店休息,本来今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天,齐妙想都没什么感觉,直到来了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出示身份证,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次他们出来玩的正题好像要来了。
当初订大床房的想法有多强烈,现在刷了房卡,真的看到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后,心里就有多无措。
纪岑把门反锁的那一刻,齐妙想肩膀一耸,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咽了咽口水,心跳开始加快。
然而锁上门后,纪岑没什么动作,让她先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衣着整齐地出来后,纪岑接着又进去了。
纪岑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齐妙想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上面放着综艺节目,她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想的都是在浴室里洗澡的纪岑,至于电视里到底在讲什么,那些明星到底在笑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后来纪岑也洗完澡出来了,看到她坐在床边看电视,于是坐下陪她看了会儿。
两个人平时在外面一块儿坐,都会亲昵地肩膀靠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膝盖挨着膝盖,结果到了酒店房间,一起坐在床边看电视,反倒破天荒地保持了社交距离,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齐妙想悄悄侧头看了纪岑一眼,他洗了澡,把头也一起洗了,吹干了后头发显得有点蓬松,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齐妙想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手。
好烦啊,好想碰他,但是他为什么从进了房间以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明明都订了一间房,还是大床房了。
难道真的只有她有那个想法?
纪岑是混二次元的,对这种三次元的明星综艺没什么兴趣,很快就打哈欠了。
齐妙想顺势说:“你困了吗?那要不睡吧?明天我们还有一天要走。”
纪岑嗯了声,酒店的大床非常大,两个人各自睡一边,中间还有很多的空余,灯关上的那一瞬间,齐妙想的心跳再次加快。
她背对着纪岑,不敢回头,然而等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那边传来王者峡谷的提示音,她翻过身,纪岑靠在大枕头上,竟然在打游戏。
“……”
他们订了大床房,现在睡在一张床上,他居然在打游戏?
发现齐妙想在看自己,纪岑邀请道:“我在跟柏泽文他们打排位,你要一起吗?”
“……你玩吧,我要睡觉了。”
齐妙想转过身,又听到纪岑问:“那我戴耳机?”
她咬了下唇,实在没忍住,冷淡着语气说:“随便你。”
纪岑还是把耳机戴上了,他打游戏的动静很小,几乎听不见什么,然而他越安静,齐妙想心里越烦。
一想到几天前他还故意逗她说要不要睡一张床,她就觉得生气。
既然没那个想法那还问她干什么?搞得她心里半期待半紧张的。
搞得她还从纸上将军的室友们那里请教了很多知识。
搞得她从刚刚一进到房间,心跳就没慢下来过,洗澡的时候还特意比平常洗得更仔细了一点,生怕哪儿没洗干净,洗完以后还特意擦了樱花牛奶味的身体乳。
烦死了!!!
纪岑大傻逼!!!
以后再跟他出来玩,她发誓一定要订双床房!!不对!!订两个房间!!
心里生着闷气,默默骂了纪岑一百八十遍,今天在外面当了一天特种兵的齐妙想终于也困了,闭上眼,困意渐渐侵袭而来。
纪岑是什么时候打完游戏的她不知道,她都快睡了,纪岑忽然叫了她一声。
“想想。”
她回得很含糊:“嗯。”
“你睡了?”
“嗯。”
“你真的睡了?”
“嗯。”
纪岑叹气:“好吧,那你睡吧。”
齐妙想睁开眼,困顿之下,她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嘟囔道:“你到底要干嘛啊?反正你又不打算做什么,我还不能睡觉吗?”
纪岑半天没说话。
齐妙想:“我睡了,你也赶紧睡吧。”
“我没打算不做什么。”叹了口气,纪岑在黑暗中轻轻说,“我就是在纠结,该用个什么借口碰你,才显得我不那么急色。”
“……”
“但我感觉好像不管我说什么,都挺图谋不轨的。”清隽的嗓音里带着些无奈,纪岑低声道,“感觉我和你出来玩,就是想跟你上床,我担心你会这么想。”
“……纪岑。”
“嗯?”
“你就是个大傻逼。”
纪岑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你是大傻逼!”
齐妙想忽然掀开了被子,跨过了大床之间的界限,两手撑在他头侧,低头看他,在黑暗中,她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纪岑怔怔地看着,接着便看她低下头,狠狠咬他的嘴。
纪岑立刻吃痛地嘶了声,她非但不停下,反而像小狗似的又咬了几口,被他推开后,她又伸手掐他的脸,跟他平时宠溺地掐她不一样,她是真把他的脸当橡皮一样掐。
纪岑:“齐妙想!”
为了阻止她继续对他施暴,他不得不压制住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床上,双手摁住她作乱的手,腿也压住她的腿,任她在下面怎么扑腾,都挣扎不了。
脸颊和嘴唇都在刺痛,纪岑无奈,耐着性子说:“你说你骂人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家暴呢。”
齐妙想没好气:“我想对你怎么样就对你怎么样,还要什么借口吗?”
谁惯的她,越来越骄横了。
行吧,他惯的。
纪岑轻轻扯唇:“你现在很嚣张啊。”
齐妙想哼了声:“那也比你怂好。”
纪岑蹙眉:“我怂?”
“你就是怂。”齐妙想转了转眼珠子,努嘴,嘟囔道,“有色心没色胆,不是怂是什么?我都比你行。”
说完她又挣了一下手脚:“你放开我。”
纪岑忽然呵了声,继续紧紧压着她:“你比我行?就你这张只会像小狗一样到处乱咬的嘴?你可真敢说。”
为她考虑,察觉到她自从进了房间以后一直战战兢兢的,连眼神都不敢跟他对视,他以为她还是怕,所以犹豫了一个晚上,最后只能用打游戏来转移注意力,结果因为心不在焉,柏泽文那死狗游戏水平这么多年又没有长进,那几把游戏还输了,本来他心情就挺不爽的,结果还被她骂,事到如今,纪岑也不想再跟她客气了。
“本来就比你——唔嗯——”
“行”字被吞没在纪岑的嘴里,齐妙想很快就被吻到头昏脑涨,连睡衣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这时候的纪岑哪里还有平时温和爽朗好脾气的学霸样,齐妙想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要完蛋,本来是想激将一下,但好像有点激过头了。
“纪岑!”
她喊了声,拼尽全力翻过身,往前爬,然后又被他抓着脚踝拽了回来。
“齐妙想,你自找的。”耳根通红,忍无可忍,纪岑咬牙切齿地说,“等下再痛你也给我老实忍着。”
气死他了。忍了一晚上,想着对她绅士点,她倒是上房揭瓦了,以前那个乖得不行的齐妙想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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