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该睡了,明天还要忙呢。”宋敬呈规矩地躺在床上,睡姿标准规范得能上教科书。
沈禾可没他那么多规矩,她一把撩起宋敬呈的胳膊,主动钻到他的臂弯。
“抱着我。”
宋敬呈收紧手臂,将她抱着。
沈禾仍不满意,又说:“你得侧躺着抱我。”
宋敬呈无声地笑了笑,改为侧身躺着,将沈禾半搂入怀。
沈禾用手指一下下地点宋敬呈的眉头,她说:“睡吧。”
说完,没过多久,沈禾就先睡着了。
睡着后,第一时间就踹开了搂着她的宋敬呈,又一脚踢掉秋被,撅着屁股对着宋敬呈,脑袋滚到了枕头边缘。
宋敬呈靠着床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心满意足地看着沈禾的睡姿。
以后,他俩的孩子,可以满床打滚,可以尽情地拼积木,可以养很多小宠物。
想得太多,宋敬呈心里一阵发烫。
他突然俯身抱住沈禾的腰肢,动情地亲吻她的耳垂,低声呢喃道:“苗苗,咱们的孩子以后就叫满满好不好?”
给他们满满的爱意,想想都很幸福。
沈禾睡得正香,突然被亲,简直烦透了宋敬呈。
“滚,莫挨老子。”
她要睡觉。
宋敬呈也没有真的将她闹醒,他抱着沈禾亲了会儿,才规矩地躺回另一边,伴着沈禾的轻鼾声入睡。
翌日,晨曦刚将小山村唤醒,一辆接一辆小汽车便开进了村子。
足有二十多辆。
是在外地工作的沈氏族人们回来了。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沈氏家族在李家坪村也算是个大家族了,老老少少有几十人了。
沈振坤的堂兄弟们,凡是活着的,今天也都到了。
这些老家伙大多都跟着孩子们搬去青市定居了,每年清明才回老家扫墓祭拜。
对这些老东西而言,沈振坤是家族最大的骄傲。
因为沈振坤的发达,带领了整个沈氏家族的富裕。
在这个村子里,不止沈氏家族的人受到了沈振坤的照拂,村里其他年轻人也都因此沾了光。
他是大功臣!
如今得知沈禾要替苏锦伸张正义,要揭穿沈光辉的真面目,沈氏家族的老东西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沈振坤就是伟大,完美无瑕的人。
但年轻人却不同。
老一辈退休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前段时间,苏锦跟苏铭院长以姐弟身份亮相沈老夫人葬礼,给沈禾撑腰的事,早已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老实讲,当他们在得知苏锦的真实身份后,一个个也很震惊。
谁会想到呢,沈老那位水性杨花的原配夫人,竟然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她弟弟更是医学界的泰斗苏铭!
纵然觉得这事充满了戏剧性,但在接到沈禾的电话后,他们经过慎重的讨论后,还是决定回老家一趟。
老一辈的要维护沈老的名誉。
可年轻一辈的还得继续仰仗沈家啊!
如今的沈家,那可是沈禾说了算,他们又哪里敢得罪沈禾?
更别说,沈老的三个亲儿子,都跟着 沈禾回来了。
沈氏家族几十号人站在祠堂的大院里,朝门外翘首以盼。
直到两点半,沈禾跟宋敬呈才陪着苏锦来到沈家祠堂。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是沈光辉他们三兄弟。
谢晋跟尹涛站在祠堂外面,马凯则陪着王大爷的儿子走在最后面。
他是今天的主要人证。
有些村民一眼就认出了王大爷的儿子。
“那不是隔壁村的赌鬼王福平吗?”
“是他,他爸爸就是当年跟苏医生通奸”意识到这话不妥了,村民立马改口说:“他爸爸就是隔壁村的单身汉王大力。”
“我记得十多年前,王大力上山砍柴摔伤了腿,还是苏医生不计前嫌救的他呢。”
“结果这老混账回去后,没多久就死了。王福平为了敲诈苏医生,偏要诬陷苏医生开错了药,后来还是沈禾找人借了八万块钱,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呵。”围观的年轻村民中,有人冷笑道:“苏医生可是国医馆认证的特级医师,她会开错药方?”
“要我说,就是王福平在外面赌博输光了内裤,想要趁机敲诈一笔,故意诬陷苏医生!”
不得不说,这位村民真相了。
王福平听到村民们对他议论纷纷,他自觉没脸见人,全程都低着头当鸵鸟。
“人都到齐了吧。”沈禾望向沈氏家族的队伍,问苏锦:“奶奶,您看看,这些爷爷奶奶们,可是沈振坤的那些亲戚们?”
对沈振坤,沈禾都不叫爷爷的。
他不配。
苏锦抬眸望过去,那些老家伙都目光闪闪躲躲,心虚得很。
年轻的沈氏族人也都面露羞赧之色。
点点头,苏锦说:“还活着的,都到齐了。”
“那行!”
沈禾朝王福平一指:“王先生,麻烦走到前面来,当着乡亲们的面,将你父亲生前对你说过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顿了顿,沈禾提醒王福平:“你今天说的所有话,都会被录像,但凡有一句是撒谎,我都要告你个诽谤!”
“如今是法治社会,可不是任由你们凭空造谣就能害死人的年代!”
王福平被沈禾一敲打,也不敢有小心思,他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我老爸跟我一样好赌,这事大家也知道。”
“五十多年前,我老爸在城里跟人赌博输了,差点被打死,这个时候,沈振坤找到了他。”
“那时候,沈振坤已经是大厂里的办公室的骨干了,很受钢铁厂厂长的器重。哦,对了,那厂长就是他后来的岳父。”
“沈振坤找到我爸爸,表示愿意帮他还清债务,但他要求我爸爸帮他做一件事。如果做成了,事后还会再给他一些好处。”
“沈振坤要我老爸找机会找机会睡了苏医生,还,还说最好能被人当众撞见。”
“但我老爸也知道那样做是犯流氓罪,他不敢,就暗自跟踪了苏医生好几天,终于碰到苏医生去邻村给人看病,就想在玉米地里”
王福平已经没脸说了,他结结巴巴地又讲了几句,最后说:“我老爸一直瞒着这事,直到几十年后他摔断了腿,没钱去县城大医院看病,最后是苏医生不计前嫌救了他。”
“我老爸当时就后悔了,回来后就喝闷酒,胡言乱语说他对不起苏医生。”
“其实我老爸也不是被苏医生治死的,他是自己喝多了,摔跤磕到门槛石死的。”
“”
沈家祠堂,寂静一片。
那些曾经恶语相向中伤过苏锦的老大爷老太婆们,此刻都憋红了一张脸。
而那些年轻些的,被苏锦看过病的年轻村民,则都露出不忍的表情来。
他们真的替苏医生感到不值!
“沈禾。”沈氏家族中最年长的老头子愤愤不平地说:“就凭着王福平的一面之词,就想要让我们相信你奶奶当年偷人一事,是被振坤害的,怕是没什么说服力吧。”
那老东西古怪一笑,攻击力十足地说:“谁不知道,你沈禾现在风光无限,是沈家的大家长,还跟宋氏财团的老总谈起了恋爱。”
“你现在有钱有势,说不定,王福平就是被你威逼利诱的呢!”
这老汉叫沈炳汉,是沈振坤的堂哥。
他家得到沈振坤的帮助最多,他哪里能眼睁睁看着沈禾当众揭穿沈振坤的真面目呢?
况且,身为男人,他也不觉得沈振坤做错了。
男人嘛,为了往上爬,有时候难免要不择手段一些。
他倒觉得沈振坤是个有胆量,有魄力,了不起的男人。
沈炳汉的话,听上去的确有几分道理,沈氏家族人群中也起了一些骚动。
那些老东西,更是忍不住交头接耳,流露出来的声音都是向着沈炳汉的。
沈禾早有预料,她不慌不乱地打开一个口袋,从里面掏出十来封旧书信。
她举着手里的书信说:“这些信件,都是旧信件,上面的邮票做不得假!”
“写信的人,是王大力。收信的人,是沈振坤!”
“这里每一封信,都是他沈振坤辜负发妻的罪证!”
“你们不信,那就戴上你们的老花眼镜,睁大狗眼给我看清楚!”说完,沈禾当即将信封怒砸向那群老东西。
老人家们慌乱地抓住信,打开信封,将信将疑地看了起来。
年轻的族人也都凑了上来。
那一封封信件上,都是同一个人潦草的笔迹,其中还有很多错字。信中,王大力次次都在以玉米地偷情一事要挟沈振坤给钱。
这其中,甚至还夹杂着沈振坤的一封回信。
信中,沈振坤用尽了恶毒的言语咒骂王大力,还威胁他再敢来信找他要钱,就要找人将他杀了。
看完信中内容,那些老东西都露出惶然颓丧的表情来。
证据确凿,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
沈光辉站在队伍后面,他瞄到苏锦背在身后,却忍不住颤抖的手指,心里百感交集。
沈光辉突然上前一步,走到苏锦的身旁。
“诸位叔伯,你们应该认得我吧。”
沈光辉长得就像沈振坤。
沈氏族人当然都认得沈光辉,这是沈老的大儿子,是沈老跟前妻的孩子。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玩乐的富家子弟。
沈光辉感到丢脸,他脖子脸颊都是红的,但他还是低着头,快速地说道:“我是沈振坤跟苏锦的儿子,我叫沈光辉。”
“四岁那年,我的父亲突然从城里回来,跟我母亲离了婚,带着我进了城。”
“离婚的具体原因,我那时其实也不太明白。但我还记得,在前往城里的路上,他跟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光辉,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带着一起过好日子。到了城里,你就要听话,等我骗取了钢铁厂老板的信任,娶了他的女儿,你以后就能坐小汽车,吃巧克力,上最好的学校”
“原话我不记得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在我父亲的叮嘱下,到了城里,我次次见到那位厂长,都要跟他吐槽我的母亲。”
“有时候,我记不住吐槽的内容,他就让我头一天在家里背下来。像背书那样,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厂长爷爷听,给钢铁厂的员工们听”
“所以,整个钢铁厂的人都知道我的父亲很不容易,遇到了个水性杨花的妻子,离了婚,还要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
“厂长得知了这些事,见我父亲并没有因为我母亲的事,就对我置之不理,还将我带在了身边。”
“他觉得我父亲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力的男人,便当真将他的女儿介绍给了我父亲。”
“这些,便是我知道的实情。我承认,我是个贪图富贵,嫌贫爱富的混账。”
“但我的母亲,她的的确确没有对不起我的父亲。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很好的奶奶,更是一个可敬的医生。”
“我这样的混账,给她丢脸了。”
举起右手,竖起二指,沈光辉哽声说:“我在此发誓,我所说句句皆真,如果有一句谎言,便让我不得好死。”
苏锦望着沈光辉垂着头的窝囊样,她心里那口怨气,突然就散开了。
做亲儿子的都跑出来作证了,沈氏族人们这下彻底无话可说。
眼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全,村民也全都相信苏锦是被沈振坤陷害的。
作为沈家最有出息的人,沈振坤的灵牌就摆在沈家祠堂的最中央。
沈禾转身,望着沈振坤的灵牌上‘仁厚宽宏、万古流芳’这八个字。
她冷笑道:“沈振坤自诩仁厚宽宏,可他对原配妻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无情无义,堪称畜生!”
“仁厚宽宏?”
“他不配!”
沈禾冲上前去,将沈振坤的灵牌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摔碎。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沈氏族人。
“沈禾!”沈炳汉怒目圆瞪,咒骂沈禾:“那可是你爷爷的灵牌,你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不怕影响你们家的运势嘛!”
沈禾不屑一笑,一脚踩在那灵牌上,她说:“报应尽管冲我来!”
沈炳汉气得都要晕过去了。
沈禾挪开鞋,对沈二叔说:“二叔,麻烦你们重新给沈振坤立一块灵牌,但仁厚宽宏这四个字,就不用出现了。”
二叔敢怒不敢言。
三叔则弯腰捡起灵牌,叹道:“那就改吧,改个贴合实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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