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家里大门突然被敲响。
谢叔回头,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棉麻长裙的妇人,那妇人手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西红柿炖牛腩。
见谢叔望过来,妇人含笑说:“谢大哥,你家大门怎么没关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茜茜的声音,动静挺大的,你们父女俩吵架了?”
谢叔有些无奈地摸了把脸,哀叹道:“是吵了架,那孩子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爱钻牛角尖。”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谢叔却没详说。
“阿兰,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名叫阿兰的妇人笑着走进屋,将那盆西红柿炖牛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她说:“是西红柿炖牛腩。”
“茜茜最喜欢吃我做的这道菜了,知道她要保持身材,我只放了一点儿油。”
“我就搁这里,等茜茜回来你再热给她吃。那孩子现在瘦的都能看到骨头了,当明星的还真是辛苦。”
“那行,多谢了,阿兰。”
听到谢叔这话,阿兰不由得苦笑,她说:“谢大哥,你快别这么说。比起你们夫妇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现在做的这点事算什么?”
“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阿兰就下了楼。
谢茜先前骂谢叔有了兰姨就忘了女儿跟亡妻,可事实上,谢叔从未寻找新欢。
他跟阿兰之间,清清白白。
等阿兰一走,谢叔又拿起手机给谢茜发短信:【你兰姨做了番茄牛腩,放在桌上,你气消了就回来吃。】
想了想,谢叔又说:【茜茜,爸爸只有你了,生气可以,但不要离家出走。你走了,爸爸就没家了。】
谢茜也没走远。
她戴着口罩,坐在小区外面的沿河老公园里发呆。
收到父亲的短信,谢茜心里一酸,到底还是扭头回了家。
谢家从祖辈开始就是青市人,谢茜家住的是自建小洋楼,洋楼共三层。
谢叔跟谢茜住在二楼跟三楼,一楼住的是常年租户兰姨。
兰姨是一名很有经验的护工。
谢茜的母亲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当初见兰姨一个外地女人在青市讨生活不容易,遍将一楼租给了兰姨。
而兰姨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女性。
在谢母病重卧床不起的那两年,都是兰姨在悉心照顾她,她只拿最低的工资,将谢母照顾得很周到。
谢母卧床两年,到死,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一块褥疮都没有。
谢母去世后,兰姨还住在谢家。
谢茜读初中跟高中的时候,一般都是兰姨骑电瓶车送她上下学,每天晚上回到家,兰姨也会做好饭等她吃。
对谢茜而言,兰姨已经成了家人。
谢家一楼有一道面向小巷子的铁栅门,门内是一个四方小院子,平时用来放电瓶车跟雨具类的物品。
院子里面那扇门,才是进入谢家真正的大门。
谢茜输入密码,刚要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谢茜抬头,对上门后兰姨那双温柔包容的双眼,她微微一愣,接着便羞愧地垂下头去。
“兰姨,你听见我跟爸爸吵架了?”
兰姨颔首,“听到了。”
闻言,谢茜如鲠在喉。
她想要为自己冲动之下说的那句话道歉,又觉得羞于开口。
倒是兰姨态度淡然,她对谢茜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是茜茜,我跟你爸爸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兰姨留在这里照顾你,照顾这个谢家,是为了报你母亲当年的收留之恩。”
“茜茜,你爸爸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你不该那样诋毁他。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同住一栋楼,兰姨知道谢叔有多思念亡妻,有多难以释怀大女儿的去世。
所以她再宠谢茜,也不能纵容谢茜这般诋毁谢叔。
兰姨像是清风细雨,永远都是温柔包容的模样,这更让谢茜无地自容。
深吸口气,谢茜哽咽地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他。等会儿我会跟爸爸道个歉。”
见谢茜能认识错误,兰姨欣慰一笑,连忙拉着谢茜的手臂进屋。
她去一楼的小厨房切水果招待谢茜。
谢茜就靠在小厨房门口,盯着兰姨忙碌的身影,她忽然说:“其实兰姨,你真要跟我爸爸在一起,我是不会生气的。”
兰姨摇头失笑:“兰姨对婚姻没什么想法,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谢茜皱眉,好奇问道:“为什么啊?兰姨你以前结过婚吗?”
兰姨将哈密瓜切成小块儿,放到盘子里,她踮脚打开橱柜找叉子,头也不回地说:“兰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不说这些。”
她将哈密瓜递给谢茜,这才询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俩今天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吵架,能跟兰姨说说吗?”
谢茜对兰姨是很依赖的。
听兰姨问起,谢茜也没隐瞒,便说:“还记得害死我姐姐的宋家人吗?”
兰姨点头,“知道,青市顶级豪门。”
“那位宋先生,前几年患上了怪病,听说全世界寻遍名医都没有治疗方案。但他现在竟然好了!”
兰姨有些惊讶,“你是说,宋先生的怪病痊愈了?”
“应该是吧。”想起那日在九星别墅看到的宋敬呈,他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可没有半点病态。
这精神状态,传闻中那个病得随时都能撒手人寰的形象截然不同。
“不止呢,他还结婚了,老婆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谢茜再看不惯沈禾,也得承认沈禾是个顶级美人。
“我今天去录制节目,还听说宋先生要当爸爸了。”
“明天宋家要举办家宴,那位宋太太喜欢我爸爸做的佛跳墙,邀请他明天去宋家掌厨呢。”
谢茜恶狠狠地嚼碎哈密瓜,悲痛地说道:“我就是恨爸爸没骨气,宋家逼死了我姐姐,他现在竟然还要跑去宋家做饭!”
“他这样做,我不理解。”
他们家接受了宋敬呈的帮助,这就足以令谢茜耿耿于怀了。
现在倒好,还跑到宋家去做饭了。
父亲的这种做法,让谢茜觉得他背叛了死去的姐姐,以及到死都在为姐姐之死感到悲愤的母亲。
所以她才会气得口无遮掩,用最刻薄歹毒的言语去中伤她唯一的亲人。
兰姨听完来龙去脉后,也理解谢茜生气的原因,但也替谢叔感到难受。
她语重心长地说:“茜茜啊,你可以将你姐姐的死推到宋家老夫人的身上,推到宋家那位年轻的先生身上。可你父亲不能。”
谢茜挑眉,下意识反驳兰姨:“为什么?宋敬呈是宋家的家主,是那疯婆子的儿子,他俩就是一体的!”
“宋敬呈不无辜!”
兰姨摇头叹息:“没这么简单。”
兰姨苦口婆娑地开导谢茜:“谢大哥没办法恨那位宋先生,因为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谢大哥。”
“谢大哥坠楼重伤,生死一线,是那位年轻的宋先生救了他。于谢大哥而言,宋先生是恩人!”
“谢大哥怎么不恨宋家?可那位宋先生,他偏偏是个真正的善人。这也是他感到痛苦,却无法做出任何报复行为的原因。”
这件事,说到底是楚芷的错。
谢叔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被宋敬呈救过一条命,他真正受过宋敬呈的恩惠,又怎么对他恨得起来呢?
谢茜听完兰姨的话,只觉得满嘴苦涩,“那我姐姐,就这么白死了?”
兰姨盯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一软,低声安慰她:“坏人做尽恶事,总是会遭报应的。”
谢茜却没附和。
“好了茜茜,回去跟你爸爸好好聊聊吧。”
谢茜这才上楼去。
次日清早,才五点钟,谢叔就早早起床,换上干净的黑色中山装,准备前往宋园备餐。
他下楼时,见兰姨也起了个大早,还有些奇怪。“阿兰,你这么早起床?是找到了新的雇主?”
阿兰是个很优秀的护工,在他们护工圈很有口碑,往往一份工作还没有结束,就有好几个新的雇主排队邀约她了。
阿兰说:“我最近接到了一个新单,雇主恰好是你认识的那个宋家。”
谢叔一愣。
转念一想,迟疑地问道:“是宋太太怀孕了要找保姆?还是”
“是宋家老夫人。”
阿兰说:“说是那位老夫人难伺候,打伤了好几拨护工。宋老夫人的护工不好做,有人联系到了我。”
“我正打算去宋园那边面试。”
“面试?”想了想,谢叔说:“不会是宋先生要亲自面试你吧?”
“不清楚。”
但也是有可能的。
宋老夫人毕竟是宋敬呈的母亲,护工要24小时贴身照顾宋老夫人,宋敬呈要亲自面试也不奇怪。
“既然是要去宋园,那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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