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府尹大人垂眸看着跪在堂上的苏一鸣,眉头紧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一鸣梗着脖子,一脸的桀骜不驯。

    “我要告我爹娘,他们跟白府走私,倒卖进贡的丝绸!”

    “嘶——!”府尹大人吸了口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一鸣磨着后槽牙,“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要告他们!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我都要揭发出来!”

    府尹大人眉头紧蹙,显然还是头一回遇到儿子告爹的案子,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那你可有证据?”

    “有!”苏一鸣挺直了身子,“我爹娘闲聊的时候说过,账本就藏在他们的床板下面。只要你们送我回府,我就帮你们找出来。”

    苏府的丑闻这两日传遍了大街小巷,太学那边已经对苏重山的品行产生了怀疑。如今再加上走私的罪名,只怕是官职都保不住。

    府尹大人当即下令,派遣了一队官兵陪同苏一鸣回家。

    苏府。

    苏老太太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喝药,她先是被小儿子的死刺激得晕倒,后来得知这只是谣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大小儿子又因为打架斗殴被抓去了官府,至今还没放出来。

    “衙门那边可有消息?我儿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厮垂着头,“回老太太的话,府衙昨日已经派人去了将军府,关于二老爷与穆老夫人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并无此事。”

    苏老太太哼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家重山可是饱读诗书,人品贵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既然都查清楚了,那官府怎么还不放人?”

    小厮抿唇,“府衙那边说了,虽然与将军府的矛盾是误会,但两位老爷当众持刀互殴,还是有违法纪,恐怕还得在衙门里多待两日。”

    苏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捶着胸口哭起来,“造孽啊!老大这个糊涂蛋,他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连累了重山。要是重山因此丢了官职,苏府可就垮了,他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就在她哭嚎不止的时候,丫鬟惊慌失措冲进门。

    “老太太,小少爷回来了!”

    苏老太太哭声止住,眼里放出亮光。

    “真的!我孙孙回来了!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丫鬟见她一脸欣喜的模样,欲言又止。

    “小少爷是带着一帮官兵回来的,正往老爷夫人住的主院去呢。”

    “官兵送回来的?”苏老太太欣慰地舒了口气,“看来这府衙还是识好歹,知道我儿是朝廷命官,特意护送我们孙孙回家。”

    “走,快去见我的大孙子!”

    然而等她欢欢喜喜来到主院时,才发现官兵正在抄家。

    “这边,赶紧搜!”

    “查清楚了,别漏了证物。”

    苏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们在干什么!”

    官兵来来往往,已经把不少箱笼搬到了院子里。

    “住手!都住手!”

    苏老太太又惊又怒,拄着拐杖上前就要阻拦,却被两名官兵架住了胳膊。

    “老太太,府衙接到举报,苏家与白府走私贡品,我等正在奉命搜查证据,还请您配合。”

    苏老太太瞳孔放大,心脏咯噔猛跳。

    “走,走私?走什么私,没有的事,你们不要冤枉好人!我儿子可是朝廷命官,你们别在这放肆!”

    官兵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出声,“是不是冤枉,查了就知道了。再说了,你自家人举报的,能是冤枉的吗?”

    “什么自家人,谁?谁举报的?”苏老太太把拐杖敲得邦邦响,“是不是苏千涛这个混账东西?他这是要害死自己兄弟啊!”

    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低声提醒道:“老太太,是小少爷。”

    苏老太太抬眸,“一鸣?对,一鸣回来了,他在哪里?”

    丫鬟咬唇,一股脑喊出来。

    “是小少爷报的官,走私的事情就是他说的。眼下小少爷正在屋子里,带着人寻找证物呢!”

    苏老太太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一鸣报的官?”

    说话间,苏一鸣带着几名官兵从主屋里出来,一脸得意。

    “我说吧,账册就藏在他们床板下面。现在证据有了,什么时候把我爹关起来,是不是要杀头?”

    “一鸣!”苏老太太怒喝出声,颤巍巍走到他跟前,“你,你在干什么?”

    “奶奶。”苏一鸣对上老太太通红的双眸,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又挺起胸膛,“奶奶,我爹是个坏东西!他跟白府走私,我要大义灭亲!”

    啪——!

    苏老太太颤抖着手掌,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你疯了!居然举报自己父亲,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苏一鸣被打得侧过脸,面颊上迅速浮现出五根手指印。他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全家宠爱,别说是挨打了,就是挨骂都没有过,眼下苏老太太居然当众打他。

    难怪苏紫在送他回来之前反复提醒,让他别跟奶奶起争执,对方心里有且只有自己的儿子。因为只要有儿子在,就能生出很多的孙子。

    眼下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个废物点心。惹怒了苏老太太,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就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苏一鸣梗着脖子瞪向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我告诉你们,苏府的产业只能是我的,以后将军府也只能由我继承。你们想把我踢出局,自己独霸产业,做梦!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苏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疼爱的孙子,被他眼底浓烈的仇恨刺伤。

    “我不管你发什么疯,赶紧去跟官老爷解释清楚,你爹没有走私,让他们赶紧把你爹放了!”

    “我不!”苏一鸣说完,猛地推了苏老太太一把,“我才是苏府正统继承人,谁跟我抢,我就杀了谁!”

    “啊……”

    “老太太,老太太!”

    苏老太太踉跄着摔倒,脑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丫鬟婆子们顿时乱作一团。

    苏一鸣冷漠地越过众人,带着官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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