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观察着苏重山的表情，见他没再拒绝，才继续开口。
“还有一件事，姓朱的除了要林秀儿之外，还要苏烟跟着一起回去。”
“烟儿？”苏重山眉头再次狠狠皱紧，“他想得美，烟儿是我苏家的女儿！”
“什么苏家的，明明是朱家的。”老太太没好气反驳，“当年要不是看着林秀儿嫁妆丰厚的份上，我是决不允许她带着拖油瓶进门的。我们好吃好喝供了苏烟这么多年，现在正是她报恩的时候。”
苏重山咂摸了一下嘴，倒是没反对。
“只是烟儿现在在她外祖家，只怕是来不及了。”
两个月前，林秀儿的母亲过寿，苏烟特意带着贺礼回去祝寿。
虽说林家就在隔壁县城，但平日里两家往来不多。苏烟难得回去一趟，就被林老太太留下多住一段时日。
“今天来不及还有明天。”老太太直接拍板，“我现在就派人去给林家送信，把苏烟接回来。”
眼瞧着苏重山面露不舍，老太太又缓和语气劝道。
“你也别觉得对不起她，朱府现在家大业大有钱得很，苏烟回去既能享福，咱们还能省些口粮，对大家都好。”
苏重山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都听娘的。”
就在母子两人密谋的时候，院子外再次传来喧哗声。
“老爷，老太太，不好了，小少爷回来了！”
丫鬟咚咚敲门，急切的喊声吓得老太太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那个小畜生回来了！”
苏重山面色黝黑，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臭小子还敢回来，把他给我拿下，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他！”
然而等两人匆忙赶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苏一鸣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着一帮手持棍棒的地痞流氓。
“这位就是苏老爷了吧。”其中一名身材魁梧，脸上横着刀疤的男人走出来，手里的匕首挥舞出残影，“你儿子欠了我们的赌债，想要他活命，就拿钱来赎。”
“爹，救我啊！快救我！”苏一鸣像只鸡崽一样，被对方提拎着后脖颈，“把钱给他们，不然我就死定了。”
苏重山又惊又怒，“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了赌钱！”
老太太手里的拐棍敲得邦邦响，“欠了多少？”
刀疤脸哼笑，“不多，五百两。”
“五百！”老太太吸气，差点没厥过去。
苏重山呼吸急促，看这帮人的行头，就猜到他们是专业放水贷的团伙。苏一鸣年纪小，离家出走的时候偷了大量现银，才会被这群饿狼盯上。
“没钱！”苏重山恶狠狠说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他。”
此话一出，不仅对方愣住，就连老太太都傻了眼。
刀疤脸皱眉，“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说罢就将匕首横在了苏一鸣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苏一鸣顿时爆发出尖锐的哭嚎，“爹，爹我错了，你快救救我，我要死了啊……”
听着孙子的哭声，老太太抓住苏重山的胳膊。
“重山！我是恼一鸣不懂事，但他毕竟是我们苏家的种。你真舍得让他去死啊？”
苏重山欲言又止，他以前帮苏千涛擦屁股，处理债务的时候，也跟类似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嘴上喊得厉害，实际不敢当众行凶，何况这还是在官家府邸。
他不答应赎人不过是种策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赎金压低些。只是还没等他解释清楚，一道身影就先冲了过来。
“一鸣！一鸣我的儿！”
林秀儿风一般窜出来，哭天抢地就往苏一鸣身上扑，结果就是被刀疤脸一脚踹开。
“臭娘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割了他的耳朵。”
林秀儿摔倒在地，还想继续往前，却被苏重山一把拽了回来。
“你疯了！不要命了！”
林秀儿两行眼泪滚下来，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好狠的心啊，一鸣是你儿子，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他送死！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这边林秀儿在发疯，那边的苏一鸣也跟着大叫。
“我爹他有钱，他之前跟白府走私赚了好多好多银子！你们把我放了，去割他的耳朵，他肯定会把钱给你们的。”
苏重山一边应付着林秀儿，一边听到亲儿子的话，气得脸都黑了。
“一群混账！”苏重山一把掀开林秀儿，“听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为了自己连老子都敢出卖！”
林秀儿也很是震惊，想到之前老太太的控诉，抽噎着质问道。
“一鸣，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可是你爹！”
“他不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的爹！”苏一鸣怨恨地瞪着两人，“他明明有花不完的钱，却不肯救我。还有之前，我在将军府替他杀了那个老虔婆，他却丢下我自己跑了。我恨你们，我就是要败光你们的银子，让你们过不了好日子！”
“逆子！逆子！”苏重山这回是真气坏了，左顾右盼找不到衬手的工具，干脆脱下脚上的鞋子，狠命砸向苏一鸣。
“你们要杀就杀，现在就活剐了他！我苏重山没有这样的儿子！”
刀疤脸拧眉，用力提起苏一鸣的耳朵，锋利的刀刃在边缘拉出一条血线。
“好，这可是你说的。”
“等等！等等！我们给钱！”林秀儿，眼瞧着苏重山是动了真格要放弃苏一鸣，她反而不敢造次了，噗通跪在对方跟前。
“重山，重山我求你了！一鸣他就是一时想不通，做错了事。他还小，以后还能改好。但要是死了，咱们可就没儿子了呀！”林秀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心疼心疼我，救救一鸣吧！”
老太太也跟着央求道：“重山，咱们老苏家就他这么一个带把的，他不能死，苏家不能绝后啊！重山！”
苏重山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气急败坏松口。
“赎！我赎还不行吗？来人，去把银子取来！”
林秀儿见他松口，立刻亲自去拿钱。可惜苏千涛之前霸占苏府的时候把账面上的现银都顺走了，之后又被官府搜剿了一批财物，眼下库房里竟是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刀疤脸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催促，“拿个钱耽搁这么久，还赎不赎了？”
有属下提醒道：“老大，这臭娘们怕不是想拖延时间报官！咱们赶紧撕票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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