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她其实是才二十出头的姑娘?

    甘采儿宁愿她出卖自己,是为了替她自己挣一些好处,比如吴馨承诺给她找个好人家,或者许诺给她更好的前程,最次能得些银两,给自己卖几身新衣。

    对着一无所有,但又深知一切的黄兰香,打骂、谴责似乎都没意义。

    甘采儿拉着小红走了。

    她们没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传来“砰”地闷闷的撞击声。

    接着,有妇人惊惶地尖叫声响起。

    “兰香,兰香!!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想不开呀?!”

    “快来人呀,快来人,救命呀~~~”

    “兰香,你醒醒!!”

    甘采儿驻足,惊愕地回头,只见黄兰香软绵绵瘫在枣树下,无声无息,头上鲜血直流。一个妇人冲过去抱起她,手足无措地大喊大叫着。

    要是甘采儿没记错,这是黄兰香的母亲。

    旁边枣树的树干上,有偌大一摊新鲜的血迹,血缓缓在往下流。

    想来黄兰香刚才撞树,是拼尽了全力。

    看来在她答应下吴馨时,早就为自己选定了后路。

    这一死,既可以抵去她心中不安,也可抹去一切对黄庭海不利的痕迹。

    甘采儿突然就想起,前世坐在枣树下,安安静静做绣活的那个女子,怯怯地向她笑着。

    她想,如不是自己拉她入局,也许她的结局不至如此。

    三天后,黄兰香死了。

    没过几日,甘采儿在去锦绣坊的路上,看到了黄庭海,他与几位友人正从酒楼出来,一身淡蓝色外袍,神情略倨傲,像没事儿人一样。他仍是那个少年天才,目下无尘。

    甘采儿掐指算了算,今日还没过黄兰香的头七。

    她抬头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心中想问一句:香娘,你值得吗?

    不久,牛四也死了。

    前世,兰亭舟并没有去争什么恩科的名额,而是直接参加乡试,得了解元。

    为什么黄庭海非要一直咬着兰亭舟不放?

    甘采儿觉得这中间很有问题。

    虽然吴馨已经彻底不可能再进兰家的门,人也被吴松平关到城外庵子里,好似一切已经尘埃落地。

    但牛四的死,让甘采儿心生警惕。

    黄庭海针对兰亭舟的动机一天不清除,甘采儿觉得这事一天就没完。

    次日,甘采儿去杜府见赵姨娘。虽然她已经没再跟着黄嬷嬷学易容术,但她与赵姨娘的往来却亲密起来。

    也许是赵姨娘身上有股与魏玉兰相似的气质,让甘采儿倍感亲切。

    赵姨娘与魏玉兰都是满头金钗玉翠,喜欢大红大绿,妖娆到近乎低俗的人,但她们心眼直,笑骂由心,为人爽快。

    赵姨娘也很喜欢甘采儿,因为甘采儿从不因她是歌妓就另眼相见,也不因她是妾就瞧不起她。

    因而,只要锦绣坊上了新款衣裙,赵姨娘必定每样都要订下套。没多久,她就将自己变成了锦绣坊的贵宾。

    “哎呀,这斗篷真好看!”赵姨娘拿着一件桃红色的缎面织金斗篷爱不释手,不停夸赞着。

    “阿采呀,我看这旦州府中就没谁家的衣服有你做得好看。干脆你自己开家店吧,我来入股。”

    赵姨娘拿着衣服,喜滋滋地往身上试。

    “等夫君今年秋闱后再说吧,要是他没考中,那我就在旦州府开个店,陪他在这里再学三年。若万幸,他考中举人,我可得随他上京都去。”

    “唉,那你这店,铁定是开不成的。”赵姨娘笑着叹气,“要是兰公子都考不上举人,旦州府就没人能中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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