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亭舟那里探知到真相后,甘采儿忽就不怎么说话了。她舒适地靠着软枕,斜支着头,开始默默地在心里列单子。

    免死金牌要一块,甘家就是一偏远乡镇上的普通生意人,也犯不了什么大事,作不了大乱。这个,陛下应该会给的吧?

    还有,自己想在京都开个铺子,那是不是可以再要一个铺面?也不需太好的,在前门大街上的就行。

    哦,对了,还得要个宅子,三进三出的就行。这个自己可以出钱,就是要地段好些,价格便宜些才好。

    呃会不会要得太多了点?甘采儿皱眉。

    要不,多帮他们几次?帮一次,算一次的费用?实在不行,打个八折九折的,也行。

    甘采儿琢磨着。

    她虽在那里安静地不出声,但一双灵动的眸子,“嗖嗖”地一顿乱转,兰亭舟一看便知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不由低垂了眼眸,微微无奈地摇头。

    要是他知道甘采儿在脑子里将景和帝当成了许愿池里的王八,列了一个单子的愿望估计这会儿他就得去给两人选块坟地,然后看朝哪个方向埋比较好。

    马车便在兰亭舟的闭目静心与甘采儿胡思乱想中,慢悠悠地回到兰家老宅。

    兰亭舟和甘采儿这边顺顺当当地回了家,姚府却在寻芳宴结束后,全府陷入了微妙的,风雨欲来的暴风前夜。

    “老夫人病了两个来月,前些日子才见好。张太医一再叮嘱需静养,吹不得风,受不得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经通报,随便就引人去打扰老夫人!你是怕老夫人身子太好了?”

    “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知错为止!”

    姚夫人坐在堂上厉声喝斥道。

    而跪在堂下正中间,正“嘤嘤嘤”哭得梨花带雨的,正是姚二少夫人。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

    一个管事婆子模样的人,闻言从姚夫人身后走出来,径直走到姚二少夫人面前,对着她扬手就是一掌。

    “啪!”地一声,耳光清脆又响亮。

    姚二少夫人脸被打得一偏,哭声顿时止住,随后一缕鲜血,从她唇边溢出。

    管事婆子面无表情地,继续扬起手掌,朝着姚二少夫人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一串密集的耳光声在厅内回响,又急又狠,又快又重,旁人光是听着就觉肉痛。

    不消片刻,姚二少夫人的脸就已被打得通红,肿涨了整整一层,像个猪头似的,再看不出往日的一丝白皙。

    正在这时,忽地一个人站出来,拉住了管家婆子的手。

    “夫人,今儿是二嫂做错了事,但您训了训了,打了也打了,且就饶了她吧。再打下去,二嫂要受不住了。”

    这完,此人便也对着姚夫人跪下。

    这人正是姚夫人的三儿媳,高阳。她与姚二少夫人庄妍是表姐妹。

    “呵,你既心疼她,你们姐妹情深,那便陪着她一起受罚吧。来人,将二人都拉去祠堂跪着,不到天亮不准放出来!”姚夫人面色冰冷。

    此时荣德堂内,早有丫鬟将韶华院内发生的事报给姚老夫人知晓。

    姚老夫人捻着佛珠,闭着眼道:“去告诉老大媳妇儿,别弄得太难看,敲打敲打就行了。我这里没啥事。”

    “好嘞,老奴这就去。”张嬷嬷应了一声,就快步出了荣德堂。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又回到了荣德堂。

    姚老夫人微微诧异:“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张嬷嬷笑道:“大夫人是个有分寸的,不过是打了些耳光。老奴去的时候,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已经拉去罚跪祠堂了。”

    姚老夫人叹了口气:“唉,也真为难她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忍气吞声的。这两个儿媳,没一个省心的,她娶得着实憋屈。”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嬷嬷轻声宽慰着。

    “今日来的那孩子,倒是个好的。”姚老夫人忽道。

    “咦,老夫人,这您又是打哪儿看出来的?”张嬷嬷笑问。

    “眼睛,那孩子的眼神很干净,没有蝇营狗苟,而且还带了些侠气,和我年轻时很像。”

    “呵呵,今日才几个照面,还隔半间屋子,您老也能瞧得这么清楚?”张嬷嬷笑着打趣。

    “你这老货,就会取笑我!我年纪是大了,又不是眼瞎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连个人都看不清。”

    “哎呦,我哪敢笑您呢~~~您年纪再大,那也是我的大小姐,只要披盔戴甲,英姿飒爽定不减当年呢!”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也不知我这身子骨,还能不能拖到见昀儿一面的时候。”姚老夫人笑着笑着,就叹气起来。

    “老夫人,这人都已经在京都了,还怕不能见到?”

    “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其实我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过,我实在担心玑儿那丫头,会在这节骨眼上沉不住气。”

    “上次见卢大人,她就哭得不能自已,要不是她那一哭,惹人生了疑,也没后来的祸事。”

    “你最近找个时间,进宫去劝劝她吧。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小不忍则乱大谋。”

    “让她想想,宫里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说到此处,姚老夫人忽沉默下来,一下一下拔动着手中的佛珠。良久后,她才长叹一声

    “是我们没护好那孩子,终归是我们对不起杜家。”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好的,老奴知道了。”

    第二日,甘采儿去望京酒家打包了几碗桂花乳酪,径直往百花巷的杜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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