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同挂了电话, 助理小跑进办公室,说:“时姐, 公关部开完会了。”
她回神, 说:“好。”
再低头,屏幕还显示谈木溪的号码。
后知后觉,她这事做的不地道, 在柳总安排完, 她应该给谈木溪打电话询问试镜的事情,别人不知道, 她知道谈木溪有多喜欢演戏。
来时代之后, 网上骂名正盛, 指责她同性恋带来恶劣影响, 指责她抱大腿, 为了前途愿意出卖自己, 和她交接谈木溪的是白姨。
她问白姨:“谈小姐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投其所好。
她是想讨个好,让谈木溪不要关注网上风波。
白姨说:“你多让她拍戏,她就很高兴了。”
当时她还以为白姨说笑, 但后来见识到谈木溪是真的喜欢拍戏, 除了回家, 其他的时间她都待剧组里, 有几次柳书筠出差,她也不回去,睡在剧组的休息室或者酒店里。
她着实好奇, 询问过谈木溪:“为什么这么喜欢演戏?”
谈木溪一笑:“可以体验不同人生, 算理由吗?”
算, 官方理由。
但她真的觉得, 每次谈木溪到剧组, 更鲜活了,每次站镜头前,都好像确确实实变成另一个人。
另一个,剧中人。
谈木溪来时代第一年,没有新作品,没有剧组愿意要她,试镜听到她名字直摇头摆手,后来时代成立了制作组。
成立后的第一部剧就是谈木溪演的,个中艰辛自然不用说,从选择剧本到拍摄基地,从拉导演到整个剧组,她们吃了很多苦,但谈木溪从没抱怨过半句。
采访的时候,记者问谈木溪在剧组最喜欢做什么,谈木溪笑着说:“看剧本看人物小传。”
黑粉说她假大空,骗骗粉丝得了,别把自己骗了。
只有她知道,谈木溪没说谎,十次探班,八次她都拿着剧本。
这么喜欢拍戏的她。
柳书筠让停掉所有试镜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时同自知做了一件蠢事。
她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谈木溪不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但是时间最长的一个艺人,当初谈木溪签到时代,柳书筠让她把手里的艺人分给其他经纪人,提拔她做组长的位置,她就知道谈木溪对柳书筠意义不一样。
她在最初感觉到不同,所以对谈木溪照顾很周到,事事回应,天天跟着,那时候谈木溪也亲昵的和别人一样,叫她时姐。
后来做了自家老板娘。
她自然不敢再恣肆,开玩笑都收敛很多,每次面对谈木溪的态度拘谨了些,生怕谈木溪不高兴。
谈木溪估摸是感觉到了,有天对她说:“给我安排个助理吧,你还要忙选秀那边,不用每天跟着我。”
细想,她都想不起谈木溪什么时候不叫她时姐的。
现在回忆。
刚刚那句时姐,着实狠狠戳了一下她心脏。
时同难受的厉害,她推开电脑,瘫在电脑椅上,助理不解的看着她这番动作,时同瞥眼她:“单萦风在公司吗?”
助理说:“在,我刚刚遇到她了。”
时同说:“让她过来。”
助理小跑出去,马不停蹄。
时同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阳光炙热,烤的玻璃泛光,边缘折射的温度不用贴近也能感觉到,她伸出手,还没摸到玻璃,听到身后敲门声。
单萦风走了进来。
时同让助理先出去,问单萦风:“木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单萦风听了直摇头:“谈老师没事啊。”
时同说:“她和柳总,还好吗?”
单萦风想了下:“应该挺好的。”
应该挺好的,这是什么话。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应该是什么东西。
时同深呼吸,看着单萦风。
当初一连换三个助理,不是管不住嘴巴就是管不住手,还有个偷拍谈木溪被抓到,所以再选助理的时候,和人事一合计,选个单纯一点的最好。
单萦风就这么脱颖而出。
头疼。
时同按着太阳穴,问单萦风:“木溪今天在家里还是在公司?”
单萦风说:“谈老师说今天不来公司,她有个饭局。”
时同蹭一下起身:“饭局?和谁?剧组的人?在哪?”
单萦风看她如此激动的样子哑口。
时同说:“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让她一个人出去?”
单萦风说:“谈老师说想一个人去。”
时同咬牙:“她想一个人去你就真的让她一个人去?被拍到怎么办?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单萦风被问一句缩一下脖子,面色尴尬。
时同说:“还不去跟着她!愣在这里干什么”
单萦风声音低低的:“可是谈老师说过想一个人去。”
她眼神不敢看时同,憋着气:“我觉得应该尊重她的意见。”
“你!”时同认命点头:“你先出去,我给木溪打个电话。”
单萦风哦了声,走出去。
谈木溪刚出门接到时同的电话,她拉开车门,听到时同问:“木溪,在哪呢?”
她坐进车里,启动,时同尾音从车载蓝牙传出来,谈木溪说:“准备出去。”
时同问:“刚刚单萦风和我说,你要出去和谁吃饭?”
“庄斯言。”谈木溪说:“中午我要和她吃饭。”
庄斯言。
那她大概知道为什么找谈木溪吃这顿饭了。
时同说:“需要我来安排酒店吗?”
谈木溪说:“不用,已经安排好了。”
时同听她如常的语气,愣是听出平时没有的疏远感,时同润唇,说:“那好,有事你再联系我。”
要挂电话的时候。
谈木溪问:“昨晚的事情,讨论出结果了吗?”
时同说:“柳总刚开完会,我一会进去问问,有回复了我联系你。”
谈木溪说:“嗯,那就这样。”
时同不敢耽搁,挂了电话。
谈木溪导航庄斯言说的饭馆地址,在郊区,离她公寓四十分钟的路程,还好她有提前出门的习惯,到路口的时候她打了电话给庄斯言。
庄斯言刚出家门,接到谈木溪电话一顿,以为她临时有事,不能来,捏着手机几秒才接了电话,那端谈木溪语气如常,问她:“你怎么过去?”
庄斯言反应过来,立马说:“我打车。”
谈木溪说:“你住哪边?”
“临河这里。”庄斯言说:“打车也很方便。”
谈木溪说:“临河小区?”
庄斯言说:“嗯,是临河小区。”
谈木溪说:“等会我过来接你,要过临河。”
这话不假,去郊区,是要经过临河的,但庄斯言没想过谈木溪居然愿意顺路捎上她,这让庄斯言有点紧张,等谈木溪的时候顺了好几遍衣领和衣摆,拨了拨秀发,从包里拿出镜子一会照一次。
第一次试镜都没这么紧张。
她手心出汗,在原地踱步,一只手拉着包带,手指无意识掐皮质表层,一个又一个凹进去的痕迹,约莫十来分钟,身后传来滴滴两声,庄斯言回头,一辆浅灰色的轿车停在她身边,谈木溪降下半截车窗,庄斯言喊:“谈老师。”
谈木溪说:“上车。”
庄斯言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看了一眼谈木溪的侧脸。
遮阳板挡着光,谈木溪脸埋入阴影里,庄斯言没想到是谈木溪亲自开车,平时都是司机或者助理,但她今天一个人。
谈木溪见她上车后没动,说:“安全带。”
庄斯言低头,系好安全带。
谈木溪启动汽车,轮胎摩擦路面发出沉闷声响,车窗关着,空调风徐徐吹到脸上,伴随一阵阵若有似无的车内香水味道,谈木溪用的一直都是公司保姆车,庄斯言手摩擦膝盖,找话题:“谈老师,这是你的车吗?”
“不是。”谈木溪说:“柳书筠的,不过我最近也有买车的准备。”
庄斯言点头,说:“看好了吗?”
谈木溪说:“还没去看。”
庄斯言说:“那你想买哪一款?”
谈木溪说:“没想好。”
她像是突然而来的念头,什么都没准备好,但这样聊天氛围,让庄斯言放松很多,有种在和朋友说话的错觉。
庄斯言说:“我妈经常和汽车打交道,她比较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推荐。”
谈木溪声音轻轻地:“唔。”
红绿灯,她转头:“你妈是做什么的?”
庄斯言说:“汽车销售。”
谈木溪想几秒:“好啊,有需要我会请阿姨帮忙的。”
庄斯言摩擦膝盖都要起火了,她点头,谈木溪问:“你住在临河?”
庄斯言说:“嗯。”
谈木溪说:“买的房?”
庄斯言说:“前两年买的。”
谈木溪点头:“以前我也住临河,和我朋友,她住我隔壁。”
庄斯言有点意外:“真的吗?好巧。”
谈木溪说:“是挺巧。”
她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临河了,每次司机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谈木溪习惯性往里看眼,随后给祁遇拍张图发过去。
祁遇问:【这房子还在呢。】
谈木溪:【怎么?想回来住了?】
祁遇:【我住公司宿舍不要太舒服!不用花一毛钱!薅老板的羊毛不好吗?况且回去了你也不在,才不回去。】
谈木溪想到刚踏进这个圈子,祁遇放言:“你这张脸,不红天理难容!”
她不高兴:“我就只能靠脸吃饭吗?”
祁遇哎哟:“你知道靠脸吃饭这句话是多大的荣幸!我这辈子都想别人说我靠脸吃饭。”
她啧一声:“出息。”
祁遇抱着她:“没出息没出息,我就是没出息,你有出息就行了,等以后你有出息了,买两套房,我们一人一套,让我沾沾大明星的光。”
她拍【折柳】途中,买了两套房,送一套给祁遇,祁遇惊讶的半天没说话,盯着钥匙:“不是,你认真的?”
她当然知道祁遇只是嘴上说说,不想占她便宜,所以她直接把房子买好了,送给祁遇。
祁遇哭的肝肠寸断,说她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妈!亲妈!这话被她妈听到,逮着一顿打。
谈木溪想到这个场面,勾唇笑。
庄斯言余光瞄了眼谈木溪,觉得她此刻心情应该很不错,完全没因为网上的舆论不高兴,庄斯言昨晚上只是匆匆瞥眼评论区,就难受的关掉手机。
谈木溪,应该没看吧?
庄斯言想到在剧组,休息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刷刷手机,但谈木溪很少刷,她经常靠躺椅上,喝咖啡或者茶水,悠哉的看剧本,和她在剧中饰演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但每次在镜头前,她看到谈木溪就能入戏。
意识飘得有点远,庄斯言回神。
她看向车窗外,瞥到一家奶茶店排很长的队,谈木溪也转过头,说:“这家店人还是这么多。”
庄斯言回头,说:“谈老师也知道这家店?”
谈木溪说:“代言过这个品牌。”
庄斯言:……
如何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她光考古谈木溪的演技,忘了搜搜她的代言,失败。
谈木溪说:“不过很久以前了。”
那时候祁遇每逢她休息都拉她出来,坐奶茶店对面,她们桌子上满满当当放四五杯奶茶,她诧异:“你干什么?”
“赞助你代言啊!”祁遇说:“给你拉销量。”
她哭笑不得。
祁遇说:“你瞧你代言过,多火。”
她说:“那是这个牌子本来就火。”
“那你能代到这么火的牌子,说明你牛掰啊!”祁遇见缝插针的夸她,反正怎么样,她都是厉害的,她附和:“嗯嗯嗯,我最厉害。”
祁遇竖起大拇指:“那必须的!我水水老婆最棒了。”
她学网上粉丝的发言。
得到拍肩膀的一巴掌。
祁遇龇牙咧嘴。
庄斯言说:“是在拍【折柳】的时候吗?”
谈木溪说:“嗯,拍到一半的时候。”
折柳拍摄时间前后一年半,过年的时候白姨给她接了这个代言,拍摄完那天年三十,白姨出国了,是孟星辞过来接她。
她看到孟星辞有点意外:“你一个人?”
孟星辞说:“一个人来,你不高兴吗?”
那时候还会解释。
她说:“我以为你会在家陪你妹妹。”
孟星辞说:“她今年不回来过年,对了,你那个朋友呢?”
“祁遇啊。”她说:“回老家过年了。”
她瞄眼孟星辞:“她很喜欢你,下次吃饭,我可以带她过来吗?”
孟星辞笑笑,神色温和:“当然可以,经常听你提她,我也想见见呢。”
可惜运气不大好,祁遇从老家回来接到公司临时出差通知,一去就是小半年,吃饭的事情也泡汤了。
后来。
也没后来。
谈木溪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轻轻敲着,庄斯言看到她手指弧形漂亮,纤细修长,随着车载音乐有节奏的敲击方向盘,神色惬意自然,偶尔和她说话的语调也和平时没两样。
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庄斯言琢磨不透。
车内沉默两分钟,谈木溪说:“去的那家店口味怎么样?”
庄斯言说:“口味偏清淡。”
她还记得几次路过谈木溪的休息室,见她在里面吃午饭,菜系都很清淡,果然谈木溪点点头,庄斯言又说:“是我朋友开的店,我让她空出两个小时的时间。”
谈木溪说:“何必这么麻烦。”
庄斯言说:“不麻烦。”
谈木溪说:“真的不麻烦吗?”
她转头看眼庄斯言。
平淡眼神让庄斯言心跳快了一拍,很想继续客套,但觉得又没必要,谈木溪似乎更喜欢她坦诚的态度,庄斯言说:“是有一点点麻烦,我给她补偿了。”
谈木溪说:“下次不用这样。”
下次。
是愿意接受她下次邀请的意思吗?
庄斯言有点激动,直接体现在脸上,唇角怎么都压不住,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巨大的喜悦淹没她。
还以为谈木溪会生气,她也做好今天被骂的准备。
但谈木溪没有。
她依旧是这个平平静静的态度。
庄斯言瞬间眼眶有点发烫,她深呼吸,压下即将的失态,谈木溪继续开着车,问她:“时同给你换经纪人了吗?”
“换了。”庄斯言说:“十点多通知我的。”
但没说怎么处理丁钰。
她联系几次丁钰也没联系上。
公司会怎么处理,她大概能猜到,原先她以为自己也要被处理,但时同还是给她安排了新的经纪人。
和谈木溪有关系吗?
原本庄斯言不敢设想,但谈木溪现在这态度,她又开始奢望。
谈木溪说:“换了就行,好好表现。”
庄斯言低着头,几不可闻的嗯了声,神色愧疚。
谈木溪扫眼她神色。
到饭馆门口,两人都没开口,庄斯言先下的车,想去另一边拉开车门让谈木溪下车时,谈木溪已经推开车门了,庄斯言往后退半步,谈木溪从里面走出来,看向面前饭馆。
二层洋楼的大小,门口挂两个红色大灯笼,有门槛,红木门,装修挺典雅,木门上挂着两个圆环,似乎是用来敲门的,旁边挂了客满的招牌。
庄斯言顺她眼神看向大门,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谈老师,就是这家。”
谈木溪跟她身后进了饭馆。
里面果然如庄斯言说的,没人。
连引路的服务员都没有,庄斯言很熟悉环境,带谈木溪准备进包厢,谈木溪说:“就在大厅吧。”
庄斯言说:“大厅吗?”
谈木溪说:“都没人,包厢和大厅有什么区别?”
庄斯言说:“好,那我去下厨房。”
谈木溪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顺势看了一圈四周,从门口到大厅的位置有假山,有喷泉,有好几个名字雅致的包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进来到现在谈木溪就一个感觉。
干净。
走过来一路处处透着整洁,干净。
尤其这桌面,亮的反光,她放下包,见到庄斯言从里面走出来,说:“马上就好。”
谈木溪说:“不着急。”
话说完一个女人端着冷菜走出来,带着厨师帽和口罩,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个高挑,穿白长裙,外面系了一件深色围裙,手腕上戴一只蓝色表盘的手表,衬得手腕纤细,她捧着凉菜走到谈木溪和庄斯言身边,谈木溪闻到食物的清淡香气,很好闻。
女人说:“谈小姐,招牌菜,尝尝?”
谈木溪看眼她,又看眼庄斯言,用筷子夹起一颗丸子状的凉粉,这还是她头回看到凉粉可以做成这个形状,表层泼了醋和红油,看起来很辣,但尝起来冰凉,鲜甜,香菜碾成碎末,宛如芝麻附在凉粉上,点了醋,吃起来无比开胃。
谈木溪吃完又夹起一颗。
女人解释:“斯言说谈小姐不忌香菜,所以多放了一点,合您胃口吗?”
太合了。
和吴姐做菜技术有的一拼。
谈木溪很满意,笑着点头。
女人松口气:“您喜欢就好。”
庄斯言也放松身体,给闺蜜交换眼神,女人离开大厅,没一会陆续上了几道菜,有口味清淡的,也有酸口麻辣,庄斯言说:“天热,开胃的菜,这几个菜是她请的。”
谈木溪挨个尝了一遍,是挺开胃,平时吃饭五分饱,她光一个凉菜就五分饱了。
看她吃的舒心,庄斯言终于露出笑,原本她还准备了红酒,但谈木溪开车过来的,就免了,但茶水不能少,庄斯言端着一壶茶坐在她对面,茶壶里散着淡淡甜香味,谈木溪问:“你朋友泡的?”
庄斯言说:“我让她教我泡的,谈老师尝尝?”
谈木溪端着杯子,让庄斯言倒了一杯,和她平时喝的蜜茶不同,这个味道淡一些,但刚刚吃这么多食物,刚好清洗肠胃,她喝了一杯,庄斯言又给她续上。
茶足饭饱。
庄斯言刚想开口,谈木溪手机铃响起,她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随后她起身走到客厅靠窗户的位置,往外看,外面是一条巷子,干燥的空气卷走巷子里的潮湿和阴暗,一些不知名的花攀附在窗口,延升出艳红的色泽。
生命力真顽强。
她想。
随后谈木溪接了电话。
是时同打来的,告诉她公关部做出的决定,是要冷处理。
谈木溪握紧手机。
时同等了两秒没人回,不由喊:“木溪?”
谈木溪这才出声:“我知道了,辛苦了。”
她回的太有礼貌,反而让时同心悬起,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谈木溪没和她多说,但时同还是问了一句吃饭情况,谈木溪说:“正在吃。”
时同说:“那我不打扰了。”
谈木溪挂了电话,伸出手,从窗沿点在盛开的红花上,花朵被她拨弄的左右摇摆,好像不倒翁,谈木溪眉目平静,一转头,看到老板娘站在旁边。
老板娘摘了口罩,和谈木溪想的一样,五官偏秀气,妆容修饰过,颇有古典美人的韵味,眼影淡,皮肤白,一颦一笑皆是优雅从容。
谈木溪和她对视两秒,老板娘走过来,说:“还没自我介绍,谈小姐,我叫钟慈,欢迎你今天来店里用餐。”
她伸出手,谈木溪握住,掌心有些粗糙,是茧子。
谈木溪说:“你做的菜很好吃。”
钟慈说:“那——以后常来?”
她说完第一个字尾音拖长,声音悦耳,谈木溪点头:“好啊。”
谈木溪松开她的手,钟慈手垂下。
坐桌子前的庄斯言抬头,看到谈木溪和钟慈聊完回来,她起身,谈木溪说:“吃饱了吗?”
庄斯言说:“吃饱了。”
谈木溪说:“那走吧,不要耽误钟小姐做生意。”
庄斯言点头,看谈木溪低着头整理包,她一咬牙,还是把想了一夜和一路的话说出来:“谈老师,对不起。”
终于说出来了。
庄斯言想哭。
谈木溪边装手机边抬头扫眼她,神色平静自若,目光都没变一下,语气慢悠悠:“对不起什么?”
庄斯言一鼓作气:“对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对不起……”
“好了。”谈木溪打断她的话,嗓音清透,庄斯言刹那没了声音,看着谈木溪。
谈木溪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用这么自责。”
庄斯言声音因为沉闷压低:“可是我昨天,没有反驳丁姐。”
“没有反驳就是代表同意吗?”谈木溪笑,声音深深浅浅,勾起调子:“嗯?”
她收拾好包,挂肩膀上,凑近庄斯言些许,和她四目相对。
谈木溪说:“庄斯言,什么时候,沉默代表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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