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生是被疼醒的, 脑子像是有电钻,一直往里钻, 疼的她脸发白, 坐起身好半会都没回神,一整夜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梦到小时候, 一会梦到柳书筠, 一会又梦到谈木溪。
谈木溪。
谈木溪昨晚是不是见过?
柳云生在回忆里拼凑,却死活想不起来, 她按着头, 听到声音:“醒了?”
陶七安一大早脸色很臭:“去洗漱。”
柳云生说:“我怎么在这?”
她转头:“你家?”
很明显, 因为房间里贴了好多自画像。
都是陶七安。
昨晚上她也是和陶七安拼酒, 才喝多了。
陶七安说:“不是我家你就睡大马路了。”
柳云生点头, 起身的时候她问:“昨晚谈木溪是不是来过?”
陶七安垂眼的动作一顿, 掩饰眼底的神色,她说:“没有。”
柳云生说:“没来过吗?”
她怎么记得来过?
陶七安说:“没有,昨晚我们喊代驾回来的。”
柳云生点头。
陶七安说:“去洗漱。”
柳云生这才进卫生间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陶七安坐在沙发上, 翘着腿, 正在看平板, 问柳云生:“吃早饭吗?”
柳云生没这习惯,她摇头。
陶七安也不是很想和她吃早饭,索性放下平板, 听到柳云生说:“早上还有会, 我要走了。”
陶七安点头。
柳云生走到门口转头, 说:“对了, 昨天谢谢。”
陶七安看向她背影消失在门外, 握紧手,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缓缓松开,摸到旁边的平板,打开,里面是一段她客厅的录像视频。
视频里,柳云生发酒疯冲到谈木溪面前,捧着她脸,亲了她。
柳云生居然亲了谈木溪!
还是在她面前!
陶七安不知道昨夜看到有没有发疯,今早起来看视频,她很想把柳云生从床上拽起来给她两拳!
可她不能这么做。
柳云生现在还不知道谈木溪和柳书筠分手的事情,她不想在还没和谈木溪交往之前,让太多人知道她单身。
真麻烦。
陶七安戳着视频截图里的谈木溪。
平时躲她,躲挺快。
怎么这时候不躲了。
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最后将平板扔沙发上,仰躺,过半天摸到手机,给谈木溪发消息:【今天在剧组吗?】
谈木溪今天最后一天在剧组,拍摄基地的设备和棚子都拆差不多了,除了今天拍摄需要用到的器件,其他不剩什么,她正坐躺椅上休息,单萦风拎着咖啡走近,边走边扇风,说:“那边人好多。”
她挤着回来的。
谈木溪问:“那边怎么了?”
单萦风说:“有个剧组试镜,我刚刚看到庄斯言了。”
谈木溪抬眼:“庄斯言在那?”
单萦风说:“嗯,她也试镜,她这两天要跑好几个试镜。”
谈木溪抿口咖啡,苦涩冰凉,熟悉的味道,她说:“时代没给她安排剧组吗?”
单萦风说:“可能还没,她刚换的经纪人。”
谈木溪点头,继续看剧本,没一会导演助理跑过来,喊她去拍戏,谈木溪放下剧本跟了上去,今天拍的是室内戏,最后两场,约莫是要结束,大家心情有点浮躁,道具组出了两次问题,被导演狠狠训斥,谈木溪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习惯性拿剧本才想起没带进来,她对单萦风说:“剧本在棚子里。”
单萦风说:“好,我这就去。”
她小跑去棚子,转了一圈没看到剧本,寻常谈木溪的剧本都放躺椅边的桌子上,但现在没有,单萦风正奇怪,挠着头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她小跑回去说:“谈老师,没有。”
谈木溪侧头看她:“没有?”
单萦风说:“嗯。”她说:“会不会风吹到地上,打扫阿姨给扫走了?”
这两天一直在拆道具和棚子,东西一堆一堆扔,她们那个棚子暂时没算在拆的里面,但掉了被阿姨扫走,也是有可能的,尤其这两天风大。
她说:“我去找阿姨看看。”
“算了。”谈木溪说:“你去休息室把备用的拿给我。”
单萦风点点头,休息室有几本备用的剧本,是防止丢了或者没带的时候用的,她一溜烟又跑了出去,谈木溪坐在椅子上,有艺人来搭话,一部戏下来,她和别人沟通并不多,此刻要结束了,剩余的艺人也壮胆子来她身边打招呼。
柳书筠站在不远处,看谈木溪侧着身体,仰头,脸上带着笑,和说话的人点头微笑,不知道聊什么,似乎,挺开心。
她挺开心?
分手就这么开心吗?
柳书筠来过几次棚子,没见到谈木溪有什么影响,不管有人没人,她始终恬静的样子,聊天的时候一直带着笑,神色愉悦。
这副愉悦的样子戳痛她,想到晚上回到家空落落的房子,和黑暗的房间,她握紧手。
纸张在手心里发出被撕裂的声响,她低头,看着剧本。
剧本是她拿的,来之后她看谈木溪盯着剧本看,时不时在上面写字,她想知道谈木溪写了什么,有没有她。
是写挺多,但满字迹里。
一丁点她的痕迹都没有。
柳书筠手指用力,攥紧打开的新一页,剧本边缘被抓出裂痕,她面无表情看着。
以前谈木溪经常带剧本回家,但她从没打开过。
没必要。
就像从前的她,压根没想过,了解谈木溪。
但此刻因为这种没必要,她做了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因为她发现自己从没了解过这个人,最开始各取所需,谈木溪需要资源,她需要一个人偶,两人一拍即合,说不出的默契。
直到这场分手为止,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真的被分手之后,她才想起当初谈木溪愿意做一个人偶的前提,是需要资源,ok,她认识到错误,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干涉谈木溪的工作。
还以为谈木溪会和从前一样,闹一闹脾气,听到她新的条件会回来。
但没有。
她现在,想做谈木溪。
有那么一刻,她理解谈木溪对于人‘欲·望’的说法,人心是贪婪地,拥有一些,会想要拥有全部。
比如她,拥有了一部分的谈木溪,就想拥有全部的谈木溪。
比如谈木溪。
有了一点谈判条件。
就坐地起价。
柳书筠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但她更讨厌和谈木溪分手后的情绪失控。
两权相害取其轻。
所以她现在才站在这里。
单萦风回谈木溪身边的时候,眼尖瞥到外面一个身影,看着像柳书筠,但再看,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那里,她正疑惑,谈木溪伸手,她将剧本递过去。
虽然是备用的剧本,但也做了笔记,有时候她剧本忘家里,会用这个。
谈木溪说:“笔呢?”
单萦风从兜里抽了一支递给谈木溪。
谈木溪低头写了两行字,单萦风瞄眼字体,娟秀漂亮,和她人一样,整洁,干净,有力。
柳书筠手指摸过不平整的页面,听到夏凌说:“柳总,赵总约您七号晚上讨论【无惧】投资的事情。”
“七号?”柳书筠说:“那天是不是剧组杀青宴?”
夏凌没想她还记挂这事,以前柳书筠参加开机宴比较多,杀青宴很少,多半都是送个花去祝福一下,如果时间巧了,那顺带接谈木溪回家,这般记住日子,少有。
她端正神色:“是的,也是七号。”
依照柳书筠的性格,生意怎么能和一顿聚餐相提并论,所以先前夏凌并没有将这顿饭纳入行程,果然柳书筠说:“推了吧。”
她说:“好的,那我准备一束花送过去。”
柳书筠转头。
夏凌备注的动作一顿,敏锐察觉到视线,她抬头,露出职业笑容。
柳书筠说:“我是让你推掉赵总,时间往后安排。”
夏凌有点意外,但立刻应下来:“好的,柳总,我知道了。”
不该问不问。
虽然夏凌现在心底好奇的要死,但她秉持秘书基本原则,安静的做好自己分内事。
柳书筠闻言满意低头,夹着剧本,又低头看起来。
谈木溪的备注也不都是和剧本有关,偶尔还会夹杂一点私事,譬如:“饿死了。”
旁边画着一碗面条。
原来她还有绘画天赋。
再譬如:“下雨真讨厌。”
她心情多变。
前几页的不喜欢下雨。
后面又改口:“下雨真舒服。”
柳书筠试图从字里行间理解这个人,但好像总是抓到一点皮毛,她心情浮于表面,一天一个想法,今天心情好,那下雨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如果今天心情不好,那看到下雨无异于灾难。
柳书筠很难理解这种想法,在她看来,人的感受是单一而持久的,她不能理解这种过于片面的感情,所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夏凌有点好奇她在看什么,看样子,是剧本,但她会看剧本?
夏凌心里猫爪一样,已经到达临界点,但她面上云淡风轻,俨然最敬业的秘书模样。
到公司之后夏凌接到时同电话,询问她柳书筠在不在办公室,夏凌看向柳书筠,说:“有什么事情吗?”
时同汇报:“是关于木溪下部剧的。”
横竖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时同看开了。
就当这么几年因为谈木溪过得太舒适,现在挨这一刀。
夏凌和柳书筠说了之后,柳书筠说:“让她先去我办公室。”
“好的柳总。”夏凌心里好奇淡化一圈,现在对柳书筠而言,最重要的是谈木溪,所以她现在看的,是谈木溪的剧本。
一串联。
夏凌好奇心顿时减了。
毕竟对老板私生活感兴趣是大忌,她还不想卷铺盖走人。
到公司后时同早早在办公室等着了,手上是剧本,自己办公桌上是辞呈,已经想好了,柳书筠看到这个剧本肯定对她冷笑:“你想死也不用这么直接。”
时同深呼吸,心脏越跳越快,尤其是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靠近,一步一步不是踩大理石上,是踩在她心上,每一步震的她身体发疼。
夏凌打开门看到时同面色微微发白,一直维持镇定的样子,她蹙眉。
只是谈下部剧,怎么这表情好像在被凌迟。
时同听到开门声站直,低头打招呼:“柳总。”
柳书筠说:“送两杯咖啡进来。”
夏凌应下,离开办公室,门合上,时同身体抖了抖,立马看向柳书筠,柳书筠将手上的剧本往茶几上一丢,砰一声,时同垂眼。
心情不好?
她揣测。
但都硬着头皮上来了,避无可避,时同说:“柳总,关于木溪的下部戏……”
“她选了哪一部?”柳书筠语气笃定,似乎谈木溪一定会在她给出的两个选择里,时同缄默,两秒后她将剧本递给柳书筠。
柳书筠接过剧本瞥眼扉页。
【奇怪的六封信】
公司有这部剧吗?
柳书筠眉间拧起,瞟眼出品方和编剧,乐了:“这什么?”
她声音里还有轻微笑意。
时同觉得她是气疯了,才问出这句话,她说:“这是金影的剧。”不等柳书筠说下句话,时同一股脑说:“我是想双赢。”
柳书筠余光扫她:“双赢?”
时同说:“是这样柳总,木溪目前接剧的人设太相似,她需要一个突破,这个剧本我看了,是她没挑战过的人设,演得好很吸粉,而且还是金影的剧——”她绞尽脑汁,把死的说成活的:“这几年金影和时代一直有隔阂,我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金影合作,破除这种隔阂,达到双赢的局面。”
“隔阂?”柳书筠往后靠着办公椅,双手环胸,看着时同。
时同刹那有被凉水泼一身的浸透寒意,她低头,听到柳书筠凉薄声音:“你的意思是,让谈木溪做时代讨好金影的中间人?”
大概这句话太好笑,柳书筠说完没忍住笑了。
时同头皮发麻。
她说:“木溪现在的形象,她也需要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柳书筠扬唇:“和平大使吗?”
时同听出满满的嘲讽味,她说:“柳总,是……”
“好了。”柳书筠低头看着剧本,突然问:“这是谈木溪想跟的剧组?”
肯定不是时同想让谈木溪进的,她没这胆子,那只有一个可能,是谈木溪想去。
时同说:“木溪是有点意向。”
柳书筠垂眼,将剧本放桌子上,手指敲在上面,片刻说:“你让她亲自来和我说。”
时同:……
你们晚上回家不就可以说吗?
何必让谈木溪跑一趟公司?
不过想是这么想,时同不会没脑子问出来,而是说:“知道了,柳总。”
她出了办公室,吐口怨气,刚刚柳书筠没把剧本甩她脸上,让她滚,时同觉得自己被深深pua了,居然觉得现在的柳书筠,很通情达理。
她哭笑不得。
攒着一口气,她还是立即联系了谈木溪。
谈木溪刚结束拍摄,导演声音都抖了:“ok!ok!非常好!大家辛苦!”
终于拍完了。
谈木溪看向熟悉的拍摄场地,一瞬间好像某个灵魂从她身体里抽离出去,现在的她又剩下壳子。
她闭上眼,感受变化。
手机震动。
她低头,是祁遇发来的消息。
【今天杀青吗?】
谈木溪回她:【嗯,今天杀青。】
祁遇:【快,给我拍一张杀青照,孟老师在吗?】
谈木溪没憋住:【不是我粉丝吗?怎么天天问孟星辞?】
【顺带,顺带。】祁遇:【水水你是我永远的偶像!】
谈木溪扬唇,刚想给祁遇拍照片发过去,看到时同的号码。
她顿两秒,接了。
时同关心询问:“木溪,拍完了吗?”
今天她最后一场戏,时同还是知道的。
谈木溪说:“刚拍完。”
时同说:“拍完就好,那个剧本……”
谈木溪听出她犹豫的调子,询问:“柳书筠知道了?”
时同说:“嗯,我刚刚和柳总聊了。”
谈木溪问:“她怎么说?”
时同说:“她让你去她办公室,和她聊。”
不意外。
谈木溪也没想为难时同,说:“知道了。”
她说:“你等会把微博账号和密码发给我。”
时同一愣:“你要登录?”
谈木溪说:“放张杀青照。”
也是。
以前杀青这两天都会修一张杀青照放上去,一来作宣传,二来是和粉丝互动,谈木溪微博发的少,多半都是工作相关,没有一条私人信息,因为她压根就不上微博。
微博从签来时代一直都是她在打理,杀青照也是,她修完编辑好发出去,这是谈木溪第一次要微博账号和密码。
时同很意外。
但谈木溪的合同里没有约束账号问题,所以时同答应了,她说:“照片需要我修完发给你吗?”
谈木溪说:“不用,我修好了。”
随后时同收到谈木溪发来的照片。
和没修,没差别。
当然,她长得就和没修,没差别。
每次修图最多就是加个滤镜,不用瘦脸磨皮,也不用拉长比例,谈木溪站那随手拍都是一副风景画,自然不需要怎么修。
谈木溪说:“我就发这张。”
时同说:“行。”
谈木溪又说:“对了,你现在还在公司吧?”
时同说:“嗯,我在,有事?”
谈木溪说:“是有点事,我一会过来,半小时。”
时同应下:“那我等你。”
结束电话,时同哪哪都觉得不自在,账号还给谈木溪,原本少做一件事,况且谈木溪脾气她知道,不会惹事,不会节外生枝,所以她其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就是——
就是。
时同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谈木溪在疏远。
疏远她,疏远时代。
尤其她说一会来,有事。
总让时同坐立难安。
谈木溪没她那么焦躁,结束的时候导演请大家喝下午茶,谈木溪端着杯子和众人打招呼离开了,上车的时候单萦风说:“谈老师,回家吗?”
谈木溪说:“去公司吧。”
单萦风眨巴眼:“公司?”
谈木溪点头。
单萦风立马调转车头。
谈木溪坐在副驾驶上登录时同发来的账号和密码。
这几年不是没上微博,小号上,时同给她的小号,但她其实很少用,十次登录八次是她的消息,不是新戏就是绯闻,或者和柳书筠的感情琐碎事。
时代好像给她买了什么包年套餐,时不时挂热搜上。
次数多了,谈木溪都免疫了。
她再次登录熟悉账号,看到不太熟悉的头像,她以前的头像是个q版小人,她画的,上学那会美术课认真听,绘画上有一丁点小天赋,起码小人画的十分可爱。
谈木溪记得当时换了这个头像之后,孟星辞说:“挺可爱,谁画的?”
她很自豪:“我。”
“你还会画画?”孟星辞有点意外,她说:“不会画其他的,只会画个小人。”她瞧出孟星辞的喜欢,问:“孟老师,要不要我给你画一个?”
孟星辞笑的温和:“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说:“保证一周内完成任务。”
其实她两天就画好了,但总觉得画不对,不是神色不对就是比例不对,她甚至想干脆去买一张老师们的画送给孟星辞,但最后她还是将拙作发过去,半天没敢看消息。
隔了好半会,才打开手机。
孟星辞:【!】
她惊讶的样子,太难得了。
是丑到她了?
她往下划拉,看到孟星辞发:【木溪,这个真的好可爱。】
她内心雀跃,却装作稳重:【孟老师喜欢就好。】
孟星辞回她:【谢谢,我很喜欢。】
谈木溪手指点在头像上,有更换的选项,她盯着看几秒,关掉手机。
单萦风说:“谈老师,到了。”
谈木溪抬头看向时代悬挂的logo,和墙上贴的她壁纸,回神后下车,单萦风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进了电梯,谈木溪往后靠扶手上,单萦风在她前面按楼层,谈木溪一抬眼看到单萦风秀发上的皮绳,她说:“萦风。”
单萦风浑身一激灵,这声音穿透天灵盖,像天籁。
太好听了!
单萦风转头,俏颜被这称呼叫的面红,谈木溪扬笑,问:“可以和你借个东西吗?”
可以可以,现在就是借她的人都可以!
单萦风忙点头。
谈木溪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单萦风只觉香气从鼻尖擦过,还没体会发生了什么,就见谈木溪手上捏着自己绑头发的皮绳。
下一秒。
谈木溪将皮绳,束在自己秀发上。
她往前一步,问:“好看吗?”
单萦风魂都被勾走了,只会点头,谈木溪拨了拨刘海,站直,电梯叮一声到了,缓缓打开,电梯内外从一条裂缝里,慢慢穿透连接,光亮无限放大,门彻底敞开。
单萦风余光里,看到电梯外站着两个人。
是柳书筠和夏凌。
柳书筠正盯着谈木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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