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木溪被她搂着, 以这个姿势,没见局促, 反而眼神瞄着陶七安, 攥陶七安肩膀的手松了力道,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陶七安说:“我也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她说:“起码这样你就只能和我说话。”
这种禁锢的姿势,别说她和其他人说话, 就是被其他人看到都是大新闻, 谈木溪却不疾不徐,她站直, 陶七安右腿还卡着, 谈木溪腿用力, 撞了她一下, 陶七安被撞疼, 皱眉, 不高兴的看着谈木溪。
谈木溪说:“松开。”
陶七安说:“我不。”
幼稚。
谈木溪说:“你这样无赖你家里人知道吗?”
陶七安听到这句话正经两秒,站直身体,谈木溪说:“先上车。”
她问:“钥匙呢?”
陶七安将钥匙递给她。
谈木溪看到车头是对着外面的, 她打开车门将车掉了个头, 对着墙壁, 旁边副驾驶坐陶七安, 车内灯没开,很暗,陶七安转头看谈木溪, 问:“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谈木溪说:“看到了。”
陶七安不理解:“那你为什么不回我?”
谈木溪问:“为什么要回?”
陶七安被她问懵了, 蹙眉。
她看向谈木溪冷淡平静的侧脸, 说:“你什么意思啊?”
谈木溪像是也不理解她:“什么什么意思?”
“你!”陶七安说:“我们是不是都亲了?”
谈木溪点头:“所以呢?”
陶七安说:“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确认关系吗?”
谈木溪说:“亲了就要确认关系吗?”
陶七安一脸理所当然:“对啊。”
谈木溪说:“怎么确认呢?”
陶七安说:“就——”
她随后想到谈木溪的上段感情, 是柳书筠, 柳书筠那人一直把她当替身,所以她们肯定连个确认关系的过程都没有,她心下明了,好像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缓口气说:“木溪,我和柳书筠不一样。”
好端端,怎么提到柳书筠?
谈木溪转头,看着她。
陶七安说:“我不会把你当别人,我们的关系是正常且健康的。”
谈木溪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和柳书筠的感情不正常,不健康?”
“肯定啊。”陶七安说:“她把你当谢雨!能正常吗?”
谈木溪笑。
陶七安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谈木溪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同意做谢雨?”
陶七安一愣。
这个问题她想过,在认识谈木溪最初她就想过,谈木溪这双商,不曝光绯闻,不出柜,可以说在圈子里人人都会捧着,着实没必要和柳书筠纠缠。
所以她曾一度怀疑谈木溪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柳书筠手上。
她问:“为什么?”
谈木溪说:“因为我和柳书筠一样,都不正常。”
柳书筠变态的贪恋她伪装出来的谢雨。
她变态的贪恋柳书筠的束缚。
享受那种窒息的控制欲。
柳书筠不正常。
她也没多正常。
陶七安没吭声,只是盯着谈木溪看,像是头次认识她,看久了眼前的人都陌生了,她问:“谈木溪,你为什么要亲我?”
谈木溪看向她。
陶七安说:“有那么多种方法,可以证明你对我没感觉,为什么偏偏是亲我?”
如果从一开始,谈木溪没想过和她发生点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暧昧的态度拒绝她?而且事后她亲谈木溪,谈木溪也没拒绝。
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谈木溪对她有意思,就和她一样。
有错吗?
谈木溪说:“你说为什么?”
陶七安也不笨,她说:“你故意的。”
这句话不是问句,是笃定的语气。
谈木溪被揭穿也没胆怯,反而轻笑,眉目扬起好看的弧度,陶七安心口涌上无名火,被戏弄玩了这么几天,她脸色都变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都低了两分,充满压抑。
谈木溪敛笑,和她对视,正经起来的五官更显严肃和锋利,破开暗色,她伸出手,按住陶七安的胸口。
一如几天前,她手掌心按在相同的位置上。
谈木溪如小恶魔,轻声细语:“疼了吗?”
陶七安刹那想到那天她轻轻柔柔将掌心放在这里,问她:“你这里疼过吗?”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谈木溪。
谈木溪抬眼皮,和她对视,眼底冷光闪烁,陶七安心又疼又酸,被她按着的这处还有感觉,想靠近又恨她戏弄的感觉在拉扯,陶七安头次觉得自己如此下贱。
谈木溪用了这种态度,她居然还能忍。
只是往昔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再继续,陶七安脸微沉,她说:“就因为我当初揭了柳书筠的伤疤?你是在为柳书筠喊冤?”
谈木溪说:“和柳书筠有什么关系?我就不能自己喊冤吗?”
陶七安似乎想不通:“我对你……”
“你移花接木我的黑料,又把自己当救世主,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谈木溪连质问都压抑语调,平静的好似锋利刀刃,轻易划开两人距离。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她只是把顺序颠倒,陶七安就接受不了,那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欣然接受?
陶七安盯着她,心头难言滋味翻涌,她说:“所以呢?报复我?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没疼过,所以让她疼一下?
她没伤疤,所以现在成了她的伤疤,提及谈木溪,她永远都会记得被戏耍的滋味,反复折磨。
谈木溪说:“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陶七安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谈木溪定定神看着她:“想要我?”
陶七安问:“不可以吗?”
谈木溪说:“你喜欢我吗?”
“我……”陶七安结舌,这几天被戏耍的滋味萦绕心头,这句话说出来,是不是让谈木溪找到新的嘲讽点,她在心底狐疑,脱口而出的话哽住,含在舌尖。
两人对视。
四周空气安静。
谈木溪的耐心告罄,她说:“陶七安,其实你也没多喜欢我。”
因为自尊心。
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来。
谈木溪手拉开车门,说:“回去吧。”
陶七安很想伸手拉她回来,但耳边反复循环谈木溪那句,其实你也没多喜欢我,像一根针,戳破她所有的气,陶七安在谈木溪走之后坐在车里,又恨又难受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心酸。
谈木溪明明是在戏耍她。
她居然在此刻还想着谈木溪的柔软。
陶七安用后脑勺撞座椅枕头,撞得头发晕,她一脚踩油门上,离开小区。
谈木溪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意外和庄斯言打了个照面,谈木溪有点奇怪:“你没回家吗?”
庄斯言说:“我——”她说:“我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谈木溪说:“你回家吧。”
庄斯言这才点头,放松神经和她错开身体上了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谈木溪说:“庄斯言。”
庄斯言看着她。
谈木溪说:“谢谢。”
庄斯言想说话,门已经合上了,她有点着急的拿出手机,给谈木溪发:【不客气。】
随后才有点傻气的问:【为什么谢我?】
谈木溪看到这条消息眉目清淡,她回庄斯言:【谢谢刚刚等我回家。】
庄斯言到家门口看到这条消息,心尖冒出喜悦的气泡,她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的看,她妈走到身边都没注意,随后一张脸凑过来,看她屏幕:“盯着手机笑什么?”
她回神,收起手机:“没什么。”
她妈狐疑看她一眼。
庄斯言坐在沙发上,满脸笑。
同一楼层的下面,谈木溪也躺在沙发上,仰躺,手机震动,她瞥眼屏幕,看到钟慈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谈木溪单手捏着手机,回她:【嗯,刚到。】
随后钟慈拍了两张图发过来,图一是双株,图二是花房,花房里的灯光调成暖色,花尖染上朦胧而温馨色泽,钟慈是站在花房门口拍的,玻璃上倒映出她纤细的身影,井然有序的陈设,让谈木溪有两秒想到柳书筠。
强迫症。
柳书筠其实也有轻微强迫症,只对她。
当她和心里幻想的那个形象出现偏差的时候,柳书筠会动手将她一点点纠正过来,直到她成为一个完美的替身。
谈木溪拉过沙发上的毯子,盖住身体,蜷缩在里面,脸挨着柔软的毯子绒毛,全身被毯子紧紧束缚,内心的空虚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习惯了没有私生活的日子,现在时间充足,她却不知道怎么消化,心里好像堵着一团棉花,正肆无忌惮的涨开,宛如要把她身体穿破,谈木溪突然觉得冷,她裹着毯子冲回房间里,再用被子裹了一层。
时间在她身边好像停止,房间漆黑,她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海,耳边安静的听到自己心跳声,等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澡,出来靠坐在沙发上刷了一部电影,最后进了房间里,拉开抽屉,拿出安眠药。
寻常的一颗两颗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谈木溪倒了三颗,就着温水喝下去,吃完刚想躺下听到敲门声,她一愣,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半。
虽然她不觉得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来找她,但柳书筠和陶七安素来是不问直接上门的人,尤其是陶七安,刚刚吃了瘪,没准现在回来找她算账,所以谈木溪只是想了两秒,就穿着拖鞋拧眉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的不是陶七安也不是柳书筠。
也不是站她门口。
孟星辞转头,看到谈木溪穿着睡衣秀发湿一半干一半,站门口,她说:“还没睡?”
谈木溪说:“准备睡。”
随后她想到孟星辞说的在她家听到自己发出的动静。
那会觉得孟星辞是夸张,现在觉得。
这隔音效果真差。
谈木溪说:“钥匙没带?”
孟星辞说:“带了。”她晃了下钥匙:“带错了。”
毕竟这里还没住习惯,去上班的时候从钥匙库里抽错了,谈木溪看眼时间,说:“孟予安应该睡了。”
孟星辞点头,说:“她睡得比较沉。”
是挺沉。
上次她抱着送房间都没醒。
谈木溪见她还站门口,问:“进来吗?”
孟星辞把我去公司这句话绕着舌尖滚了一遭,看向谈木溪,说:“会打扰吗?”
谈木溪说:“没关系。”
她说:“反正我也准备睡觉了,你声音小点就行。”
孟星辞跟着她进了屋子,和上次看到没什么两样,垃圾桶都放在相同位置,和上次一样,里面干干净净,好像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孟星辞抬眼扫了四周,也是空落落。
谈木溪说:“你怎么下班这么迟?”
孟星辞解释:“有个合作在收尾,最近都在加班。”
实际是因为前阵子拍摄,很多工作积攒着,所以这段时间比较忙,有两天她还住在公司里,谈木溪点头,说:“那间是客房,你可以休息会。”
孟星辞说:“我先用下卫生间。”
谈木溪点头,随后想到要是这人洗澡怎么办,家里也没什么能换洗的衣服,要不要拿一套自己的给她?孟星辞穿的上吗?她身材……谈木溪有些迷糊,药效发作,她原想等着孟星辞出来再问她,结果等睡着了。
孟星辞上完厕所洗了手出来,见谈木溪躺在沙发上,她说:“木溪,我……”
话还没说完,看到谈木溪靠沙发边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秀发挡住侧脸,只露出一点面庞,孟星辞脚步更轻,走到沙发旁,看谈木溪这个睡姿,明天起来指定腰疼。
她蹲下身体,轻声喊:“木溪。”
谈木溪没理她。
孟星辞抿唇,斟酌片刻,她手按住谈木溪的肩膀,凑上前一些,问:“木溪?去房间睡。”
谈木溪没反应,睡很沉。
孟星辞分明记得她以前觉浅,一个翻身都能吵醒她,现在睡这么沉,是太累了吗?也是,快三点了。
她见叫不醒谈木溪,干脆打横抱起,送到房间里。
床上是这屋子唯一有人生活过的迹象,被子乱七八糟,还有一张橘黄色的毯子,绒毛很深,这种一般秋冬才会拿出来用,看着有些突兀。
她抱着站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小心避开乱糟糟的被子和毯子,将枕头塞谈木溪头下,谈木溪侧脸埋进枕头里,很自觉的裹起被子和毯子,孟星辞怕她热醒,想抽掉一床毯子,但谈木溪劲很大,都睡着了,还拼命拉扯,孟星辞没辙,只得松手,谈木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不消停,一直在床上翻滚,似乎睡不好。
孟星辞有点奇怪,她喊:“木溪?”
谈木溪听到她声音安静两秒,寻找声音来源,眼也没睁的凑到床边缘,孟星辞怕她掉下床,手快的扶她身体,谈木溪拽住她托自己身体的手,翻身,孟星辞被她拽着跌坐在床边,她想抽回手,谈木溪不肯,将她的手臂紧紧抱在胸口。
孟星辞这个姿势,有点像从谈木溪身后抱着她,靠太近,她闻到谈木溪身上的淡淡香味,孟星辞一时分不清是沐浴乳的味道还是洗发液的味道,很淡,却幽幽,从她四肢百骸钻进去,闷热袭来,她脸色微红。
谈木溪似觉得这样不舒服,翻了个身,侧着睡,孟星辞一低头,发现谈木溪正对着自己,她想抽回的手松了力道,任由谈木溪抱着,身体慢慢滑坐到木地板上,靠着床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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