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木溪一转头, 看到柳书筠和孟星辞站车旁聊天,她说钟慈说:“我去打个招呼。”
话刚说完, 孟星辞已经到她身边了, 说:“木溪,那我先上去了。”
谈木溪点头。
孟星辞面色平静,对钟慈再次道谢, 末了才上电梯, 按楼层的时候,她刻意缓了几秒, 听不到外面动静之后她才按下楼层。
电梯一层层往上, 她垂眼, 眼底的光一点点消散。
到家里时, 孟予安刚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看到孟星辞有点意外:“姐, 你今天没加班?”
孟星辞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孟予安知道她有个项目在收尾,所以很忙, 孟星辞说:“嗯, 今晚没加班, 你头疼好点了吗?”
孟予安说:“我没事了。”
孟星辞说:“我刚刚在楼下, 看到钟小姐了。”
“钟慈吗?”孟予安神情略微惊讶,孟星辞见状说:“嗯,她说你最近帮了她不少忙。”
孟予安说:“我就是去添乱的。”
孟星辞微蹲下身体:“怎么会。”
她看向孟予安的眼睛:“你也很棒。”
孟予安听她哄孩子的语气, 浅浅一笑:“姐, 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孟星辞无端想到谈木溪的话, 她说:“是姐错了。”
孟予安觉得她有点奇怪, 但说不上来, 她看向孟星辞,孟星辞说:“那我去洗澡。”
“嗯,你饿吗?”孟予安说:“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孟星辞闻言看向孟予安,说:“好啊。”
她看孟予安进了厨房。
以前只有她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进厨房,今天她的心情,应该很差,但她还是进了厨房,孟星辞不知道是孟予安衡量心情的标准变了。
还是她现在的心情,也没那么糟。
她静静看了好半会,才进卫生间里,冲洗完出来,孟予安正坐饭桌旁,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养胃粥和卷饼。
孟星辞问:“你做的?”
孟予安说:“嗯,我和钟慈学的,下午的时候,有奶奶聚会,我会做这些给她们。”
孟星辞听她说完,点头,笑着说:“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孟予安刚想说话,两人听到隔壁开门声,孟予安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她手按轮椅边缘,显然是想过去看看,孟星辞按住她的手,说:“予安,应该是钟小姐送木溪回来了。”
孟予安脸色顿时微白。
她抬眼,看向孟星辞。
孟星辞任她看着,松开按她的手,她一直以来,都想着给孟予安最好的,却忽略了最重要的。
孟予安说:“钟慈,和木溪在一起吗?”
孟星辞说:“刚刚在楼下,我们碰到了。”
其实她并不确定。
她只是想给孟予安打预防针。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她应该不会说出这句话,哪怕钟慈送谈木溪回来,在孟予安面前,她也会想尽办法隐瞒。
但木溪说得对,过多保护,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而且她看得出来,孟予安正在一点点试图接受。
孟予安说:“你们一起回来的?”
孟星辞说:“嗯,还有柳书筠,我们碰到了,一起回来的。”
孟予安说:“柳书筠也过来了?”
孟星辞说:“她送我们回来的。”
孟予安说:“你没开车吗?”
孟星辞说:“蹭车,省点油。”
孟予安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这冷笑话,想扬唇,却不怎么笑得出来,想到隔壁是钟慈和谈木溪,她心尖陡生出涨闷。
下午回来之后,她一直坐家里的窗口看外面。
叶迎担心眼神不时看着她,她问:“叶迎,你有没有很喜欢的人?”
叶迎想了下,回她:“上学的时候有过。”
她说:“那你现在不喜欢了吗?”
叶迎摇头:“不喜欢了。”
她问:“为什么?”
叶迎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怪。
孟予安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还能有为什么吗?
叶迎说:“予安,你是不是喜欢谈小姐?”
她一愣。
原来她的喜欢。
众所皆知。
那,钟慈知道吗?
她怎么看自己?她会介意自己喜欢谈木溪吗?
孟予安觉得自己走进一条阴暗的胡同,每前进一步,黑暗更深一寸,明知道不应该再前进,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一点点蹒跚向前,终于,她忍不住心底蔓延出的煎熬,去了钟慈的店里。
钟慈正在做菜,晚上客人有点多,钟慈一直做到七点多才停下,末了和她面对面坐在桌子前,她还没开口,钟慈说:“新品,尝尝?”
她递过来筷子。
孟予安看她,发觉钟慈的神色依旧温柔,对她和从前无异。
她吃了一口。
钟慈问:“味道怎么样?”
味道,她没尝出来。
她喉间裹着酸涩,吃什么都很疼,她低声:“挺好的。”
钟慈说:“那我就放心了,下次让木溪也过来尝尝。”
她看向钟慈,想到庄斯言的话,问:“木溪,什么时候过来?”
“还不知道。”钟慈说:“她最近比较忙。”
她说:“嗯,她最近是很忙。”
“要进组就更忙了,我最近在恶补她的采访和综艺。”钟慈说:“她综艺感还挺强。”
她说:“嗯,她做什么都很好。”
说完她张口:“我是想说……”
“我也觉得。”钟慈接下她的话:“她做什么都很好,所以很多人喜欢她。”
她好像被针刺了下。
她问:“那你怎么看?”
钟慈说:“什么?”
她的勇气好像在这一天全部鼓足,一口气问:“她有很多人喜欢,你怎么看?”
你会,不高兴吗?
如果占她朋友位置的人,也喜欢她。
你会不高兴吗?
孟予安觉得在那一刻,自己成了等待审判的人,然后钟慈将她的感情和友情,都还给了她。
“我觉得很好。”钟慈神色认真,看着她,说:“很多人喜欢她,说明她很好,很优秀。”似看透她的想法,钟慈说:“予安,能喜欢一个人,说明还有爱人的能力,说明对以后还有期许和愿景,这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孟予安头次听到这个说法:“美好?”
钟慈说:“嗯,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孟予安看向她:“没有错吗?”
钟慈说:“当然,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错,错的是打着喜欢的名号去做其他的事情。”她说完问:“对不对?”
孟予安没想过。
她沉默很久。
身边的客人逐渐走了,一桌桌安静下来,她今天没帮钟慈收拾,而是坐在窗户前,静静看着窗外,直到钟慈收拾完所有,才到她身后,说:“予安,在想什么?”
她回神,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她说:“没什么,你忙完了?”
钟慈笑:“嗯,你想在附近逛逛吗?”
没事的时候,钟慈会推她出饭店在附近公园逛一圈,孟予安今晚不想,她摇头,说:“我该回去了。”
钟慈说:“那你等我一会,我送你回去。”
虽然叶迎说过可以随时来接她,但孟予安怕太频繁联系叶迎打扰她工作,况且孟星辞的项目在收尾,肯定很忙,所以麻烦钟慈送她回来。
孟予安没说。
其实她已经回来大半个小时了,所以钟慈不会是刚下楼撞见她们,她只是为了‘偶遇’等了这么久,在不知道谈木溪几点回来的情况下。
孟予安好像开始一点点懂,什么是喜欢的美好。
是适可而止的靠近。
而不是无休止的打扰。
她眉宇间逐渐平静,孟星辞喝完粥之后看向她,孟予安回神,说:“吃完了,我去洗碗。”
“予安。”孟星辞说:“我来,你去休息吧。”
孟予安说:“我还不困。”
她看向孟星辞,说:“姐,你累吗?”
孟星辞端着空碗的,说:“怎么了?”
孟予安说:“我们玩两局游戏吧。”
孟星辞说:“好,那你等我一会。”
孟予安坐在客厅,她挪到沙发上,等着孟星辞过来,从小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一直玩游戏,孟星辞说她很有游戏天赋,还说以后想不想去打比赛,她那时候腼腆,只会摇头婉拒。
孟星辞陪她玩过几次,但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不太会玩,每次都输。
孟予安听到厨房的灯被关掉,她转头,孟星辞走过来,她将手柄递给孟星辞,说:“姐,这次别让我了。”
孟星辞看着她,说:“真的吗?那你输了可别哭哦。”
孟予安笑:“你放心,不会哭的。”
孟星辞坐在她身边,接过手柄,真如她所说,没再让着孟予安,孟予安发现她认真起来,还挺厉害,一局结束,孟星辞赢了,孟予安转头说:“姐,你以前果然是让着我的吗?”
孟星辞说:“没有,只是最近在练习。”
“练习游戏?”孟予安有点意外,孟星辞并不是喜欢玩游戏的人,她说:“为什么要练习游戏?”
孟星辞顿几秒,说:“没什么,心血来潮。”
孟予安没再追着问,说:“再来一局吗?”
孟星辞说:“好。”
她转头看孟予安恢复些许气色的侧脸,不由握紧手柄,游戏开始,音效在客厅里回荡,隔着一堵墙,传不到隔壁。
谈木溪躺沙发上,仰躺,有点冷,她拽毯子裹住身体,严严实实裹好之后她才在薄毯里扭动,刚刚孟星辞离开后,钟慈说:“木溪,我还有点事。”
她说:“那你快去忙。”
钟慈对她笑笑。
离开之后只剩下她和柳书筠,柳书筠见钟慈走之后居然没评价什么,只是说:“我也回去了。”
这冷静态度,让她一度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柳书筠。
不过,不用应付是好事。
她乐得轻松。
眼瞅柳书筠上车离开,她才转身回家,屋子一天没人在,空落落,她进来之后居然还觉得有点冷,可能是窗户一直开着,风吹的。
谈木溪合上窗之后仰躺沙发上,裹紧自己,抬头看着头顶吊灯,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吊灯在她眼底折射出很多色泽,摇摇晃晃。
她翻了个身,听到手机震动,接着一条消息弹出来。
钟慈问:【休息了吗?】
她回:【还没。】
钟慈发:【那你方便开个门吗?】
她愣了下,解开毯子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到钟慈拎着保温袋站在门口,谈木溪意外:“你不是说有事去了吗?”
钟慈晃了晃手上的保温袋,说:“是啊,有事。”
谈木溪明白过来,她笑:“进来吧。”
“不了。”钟慈说:“时间很晚了,这个还是热的,不用单独加热,你吃一点,胃也舒服一些,好睡觉,如果明天早上宿醉头疼,也可以喝点这个缓解。”
谈木溪接过她递来的保温袋,说:“你回去做的?”
钟慈说:“经常要给客人做,食材都是现成的,我刚刚看你喝了不少酒的样子,所以回去准备了一份。”
谈木溪低头看拎着的保温袋,心和保温袋一样,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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