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移情别恋, 恨她明明在诉说喜欢,但和柳书筠在一起。
孟星辞从未被人戳破伤口, 指着伤疤问:“这是怎么造成的?”
她看着狰狞的疤痕, 想到五年前,白姨说谈木溪和柳书筠在一起了,让她别再去打扰, 她摇头:“不可能, 木溪不可能和柳书筠在一起!”
“那和你在一起吗?”白姨每句话都比她伤口疼:“和你在一起,担惊受怕?还是落的和予安一个下场?这辈子站都站不起来?”
“我会……”
“你会保护好她。”白姨说:“你当初对予安也是这么说的。”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只是看着白姨, 全麻后的脑子还没能反应, 任由白姨将信息一点点塞进去, 此后所有的公开活动白姨帮她推掉了。
待在医院的时间痛苦又煎熬, 她看到了孟予安留在车上的笔记,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原来还有人,如此炙热的喜欢着木溪。
是她的妹妹,因为她受伤, 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妹妹。
她每次想给谈木溪打电话, 都会想到孟予安。
不是因为孟予安的喜欢。
而是孟予安因为她受到的伤害。
白姨说:“你想木溪也这样?她能接受吗?你现在靠近木溪, 是在害她, 阿姨知道你不放心,别担心,有阿姨在, 没人欺负到她, 我们这次配合警方能斩草除根, 你也不想你妈在天上担心你们是不是?”
是, 她不想, 她不想任何人受伤,最不想的就是谈木溪受伤。
她配合警方,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听着白姨将消息一一带回来,她从未怀疑过,在她和孟予安有生命安全的时候,白姨会冲在她前面,保护她们的人,她怀疑过自己,都没怀疑过白姨。
哪怕木溪,一次都没来过。
白姨说,木溪最近行程太紧张了,而且她也不敢冒险,等人抓了,事情尘埃落定,她和木溪会有个结果的。
她信了,等了。
等到木溪进了时代。
等到她和柳书筠公开。
她给谈木溪打过很多电话,没人接,白姨砸了她手机:“小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木溪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难道不知道?她已经做了选择,她选择柳书筠,不是你。”
她低头看着手机碎片。
白姨说:“她如果真的喜欢你,就不会一次都不去医院看你。”
“她喜欢我!”
“喜欢你会在你进医院第二天和柳书筠回家?”白姨极少生气,但那天,她气的口不择言:“你在手术台上缝针的时候她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
“胡说!”大病未愈的她根本听不得这话,摇摇晃晃又被抬进医院,睁开眼的时候,孟予安哭红眼,坐轮椅到她病床前,声音弱弱的叫:“姐。”
孟予安手指尖都在发抖。
她攥孟予安的手。
孟予安问她:“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听到自己的回音:“没事。”
恨吗?
孟星辞无法欺骗谈木溪,她真的,恨过。
但她从那滔天的恨里,抽丝剥茧出爱意,以为再见面会镇定自若,没想到只是和谈木溪打个照面,就慌了神。
她的盔甲抵挡不了任何人,只能束缚自己,在被时间裹着步伐不得不往前走的这些年。
她唯一能如愿的就是在心底藏着一个人。
肆意的恨她。
肆意的爱她。
可笑吗?
可笑。
更可笑的是,这些都是她亲手造成的,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她觉得这几年好像泡沫,她甚至觉得自己早就死了,在五年前就死了,她死于自己的愚蠢,过于信任别人。
可为什么是白姨。
为什么是这个在她母亲去世后,代替她母亲,占据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的人。
痛苦跗骨,一寸寸在她身体里蠕动,她看着悔恨吸附在她骨血里,吸食,吞噬,她仿佛坏死的人,无法反抗,只有每次看到谈木溪的时候,她才能喘口气。
然后她想。
不能让木溪知道。
不能让她,也如此悔恨和痛苦。
但她还是高估自己,以为被恨着也无所谓,谈木溪说错了,她没那么伟大,她也很自私,她也想靠近,想和她牵手,想抱她,想亲她。
她以为自己瞒的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孟星辞缓了情绪,开口声音不那么干涩,只是稍微有点沉:“我给你打过电话。”
似是她沉默下用尽力气的挣扎,她没有明白的回复谈木溪关于恨与不恨的问题,而是迂回婉转,诉说痛苦,谈木溪说:“电话?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孟星辞说:“住院的时候。”
她打过,很多很多。
最开始几通没人接,后来,再也打不通。
谈木溪说:“你住院的时候,她将我行程安排的很满,我每天睡觉只有三个小时,一睁眼就在宣传,上飞机下飞机,路跑,所有的联系设备都是她处理,后来离开她那里,她说我手机号不能带走,是工作室,她说……”
孟星辞倏地抓住她手。
谈木溪声音戛然而止,像风筝断了线,孟星辞手里只有一半的线,摇摇晃晃,她攥紧住这根线,以为抓住了谈木溪。
谈木溪余光扫了她一眼,孟星辞的手指尖依旧冰凉,贴谈木溪的肌肤格外不舒服,她皱着眉推开孟星辞的手。
孟星辞说:“我知道。”
她解释:“都过去了。”
“过去?”谈木溪说:“谁说的过去?你说的?你是过得去,我过不去。”
她扬笑的嗓音讥讽下格外尖锐:“孟总当然过得去,当年她为了阻止我接近你,费劲心机,她怕我耽误你事业,影响你多年的形象,说那么多的谎,把我骗的团团转,她把我卖给时代,她让我和柳书筠好好在一起,她说,你不要我了。”
孟星迅速抬眼,看谈木溪。
谈木溪说:“很惊讶吗?她不是也骗了你,说我和柳书筠好了吗?”
“木溪。”
“哦,你信了。”谈木溪点头:“所以你恨我。”
孟星辞见她情绪越发激动,不由想伸手拉谈木溪,反被谈木溪一甩手抛开,谈木溪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她咬字:“你凭什么恨我?!”
孟星辞被她问僵住。
“都过去了?”谈木溪冷笑:“对不起孟总,我没你这么大度,我过不去!”
孟星辞苍白脸。
谈木溪不想再看第二眼,她一脚油门直接踩车回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感应门没感应上,闸口一直没开,谈木溪掌心按住喇叭,似尖叫,刺耳至极。
她用这种方法发泄。
孟星辞察觉她状态失控,只是沉默坐在车里,直到保安打开闸口,谈木溪恼一张脸,神色绷紧的下了车库,车吱嘎一声停稳,车内安静的似乎没人,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静悄悄的。
谈木溪一拉车门走下去,这次她走得很快,但迎面走来一对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她避开那几个人转身,孟星辞刚好跟在她身后,替她戴上帽子。
路过的人好奇看过来,孟星辞往前一步,将她的脸遮挡的严实。
谈木溪刚想走,孟星辞按住她肩膀。
谈木溪抬眼扫孟星辞,瞥到她下颌线。
孟星辞说:“走了。”
语气低缓,谈木溪闻言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脚步很快,她没回头,但她知道,孟星辞就跟在她身后,上电梯没人,一直到楼层后下了电梯,谈木溪冷着脸沉默的走到门口,钥匙按了两次才打开家门,她的烦躁显而易见,孟星辞不放心,在门要合上的时候,她脚尖快一步卡在门缝隙里,谈木溪用力关门,门遇到阻碍反弹,她低头,才看到孟星辞的鞋子。
谈木溪秀眉蹙起,眉目里还有没消下去的余火,愤怒而不耐。
她看到孟星辞的腿因为被夹着疼的瑟缩,也没动摇,只是问:“干什么?”
孟星辞说:“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聊?”
“聊?”谈木溪说:“有什么好聊的?”
孟星辞还没开口。
谈木溪夹·枪·带·炮:“我和孟总的理念不一致,应该没有什么好聊的,如果你是想劝我看开一点,原谅白姨,对不起,我做不到。”
孟星辞说:“我不是想和你聊白姨。”
谈木溪沉默两秒:“那你想聊什么?祁遇吗?是,没有你我是见不到祁遇,那又怎么了?”谈木溪句句带着无声咆哮,调子越冷静,越藏着火花,她看向孟星辞,瞳孔因生气攒着光,凝结出痛苦,谈木溪脸色始终冷淡,脸部线条绷紧,唇瓣也抿紧,只是说话时微微颤抖还是泄露她正在攒压的的情绪,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她说:“孟星辞,我不会谢谢你,这是你欠我的。”
谈木溪说完闭眼,低头准备进屋,孟星辞手快的拉住门框边缘,谈木溪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终是没狠狠关上门,她盯着孟星辞的手指,问的平静无波:“孟总还想干什么?”
孟星辞说:“那柳书筠呢?”
她说出这三个字,苍白的脸上想挤一抹笑,太勉强,显得尤为僵硬,连带声调都紧绷绷:“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柳书筠在一起?”
谈木溪看着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困扰孟星辞多少年。
她很早就想问了吧?
但她一直憋着,如同这么几年她的恨意,一直被她很好的隐藏,不透露半分。
甚至她们重逢这么久,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谈木溪握紧门把手,气笑,骨子里荡出自暴自弃的颓然,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破碎的布娃娃,没有一点生机,她整个人站在玄关处,走廊声控灯也倏地熄灭,四周黑暗,谈木溪在暗色里盯着孟星辞的眸子,很亮,她甚至能看到孟星辞眼眸折射出的色泽,她问:“你想知道吗?”
孟星辞和她对视,目光灼然。
谈木溪往后退半步,站在黑暗里,语调平缓却诱人,她说:“进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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