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找张守臣的,是来祝贺李南星的?
二伯眼珠几乎要凝固了,脖子好像都不会动了,机械地转身望向了李南星。
张守臣咧着嘴,尴尬地将酒杯举在半空中,几乎有个地缝儿都想钻进去。
这脸打得,“啪啪”地响啊,都快肿成卡戴珊的屁股了。
“来了来了……”李南星此刻也藏不住了,赶紧应了一声,随手端起了一杯饮料,从人群身后走过来,边走边小声地道,“来找我的,借过,借过。”
“主任,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李南星终于走到了钱立达面前,笑问道。
“还说呢,我们就在对面那个小包房,跟市委办来调研的一位副主任吃个工作餐,结果刚才他们开门,主任无意中就看见你了,主任说你下午就要提科长了,就过来祝贺一下。”
于伟笑道,不愧是秘书科长,口齿很利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嘶”,屋子里传来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好像是集体牙疼。
二伯吸得尤其大声,跟吃面条似的,还是那种比手指头还粗的手擀面!
“原来这样啊,太感谢钱主任了,您这也太亲民了,我就提拔了一个小小的科长而已,还值得你亲自过来为我祝贺……”
李南星笑道,心里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尤其是看到父母的腰杆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起来,看到一众亲朋眼中的震惊,尤其是看到二伯几乎要凝固的眼珠……
唔,当官真的挺好的。
“小小的科长?哈哈,小李啊,你这是谦虚啊,还是没看起县委办这个地方啊?于伟在这里我都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县委办综合科的科长,那可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位置,提拔得最快的一个职位,将来是一定要当官的,而且这个官肯定小不了!
来来来,举杯,祝贺你当科长啊,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早就应该提拔到这样重要的岗位上。”
钱立达笑着举杯与李南星一碰,却又想起了屋子里的这个场面,就望向李南星,“今天你们这是……”
“我二伯家生了个小外孙,摆满月酒呢,一起庆祝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这位姐夫今天刚刚提拔为文旅局的哪个科的科长来着?”
李南星没记住,转头望向了那边几乎要钻到地缝儿里去的堂姐夫。
“文、文化科、科长……”张守臣脑袋几乎都要塞到裤裆里去了。
“啊对,庆祝我堂姐夫成功提拔为文旅局文化科科长。”李南星咧嘴笑道。
钱立达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举杯与他一碰,“好,好,同祝,同祝。”
那眼神,分明就是不认识。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张守臣是谁呢。
随后,喝完这杯酒,他就准备告辞了。
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二伯再次跟个被细狗撵的兔子一样,“噌”地一下蹿到了钱立达的面前,急赤白脸地问道,“不许走,啊不,钱主任,请留步,我想问你点儿事儿。”
所有人再次懵了,这又闹的是哪一出啊?
钱立达也不解其意,但好涵养让他并未动怒,微笑望着二伯,“您请说。”
二伯就急急地问道,“领导,对不起,刚才我冒失了……那个,我是李南星的二伯,我就想问一下,南星上午打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我做为他的长辈,很关心这件事情,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南星狂翻白眼儿!
钱立达一怔,睿智的眸子扫了一圈,略有恍然,摆手笑道,“您别多想,没事的,都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而已,不算什么事情。”
“那,那,李南星打人都不处理他?还让他当什么肿、肿瘤科科长?这不公平啊……”二伯仍不死心。
李南星左手使劲摁着自己右手的拳头,如果不是自己亲二伯,李南星现在都想把他打进肿瘤科了。
于伟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皱眉头道,“老爷子,六十多岁了吧?怎么还这么看不清形势呢?你现在是想明晃晃的给南星找事吗?南星以后要是有大出息了,想一想对你的姑爷有什么好处吧!”
于伟扔下这句话,便和钱立达走了。
他的话可以算是说的很直白了。
你姑爷就是一个文化局的小科长,而李南星则是县委办综合科的,今天还有主任到场祝贺,不管是前途还是人脉,张守臣都被死死碾压!
现在二伯还找李南星的难处,就不怕以后李南星给他姑爷穿小鞋?
二伯也不傻,当即明白过来,当即情绪激动起来:“我,我,我……”
突然瞪圆了眼睛,双手紧紧捂着心脏,嘎的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可真是,善妒伤心啊。”李南星无语地暗道,却也不得不伸手扶住了他!
一场闹剧匆匆结束,二伯家人自知理亏,也不敢闹,赶紧送二伯去了医院,好在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时气血攻心,抽了。
回去宽宽心、顺顺气,多放几个屁就好了。
……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波澜壮阔,不过李南星觉得,以后这种饭局怕是不会再有了——起码二伯是不会再张罗了。
中午老妈像个得胜将军一样,带着李南星回家了,老爸毕竟是兄弟,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二哥。
确认李南星真的当上科长了,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时,老妈兴奋得捂着脸都哭了起来,也让李南星有些心酸。
身处底层的人其实未必想要一个多高的位置,他们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个位置,得到别人的尊重,拥有真正的尊严!
只不过,这种如凌空高蹈似的尊严,还能维持多久?
李南星也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一旦赵景春的那个笔记本真的找到了,就是他的末日,不,应该说是他家里的世界末日!
但愿,那个笔记本永远都找不到了!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上午之后,李南星中午心思沉沉地睡了一个午觉,下午照旧上班。
不过,在停车场停好了车子正准备往县委楼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身后不断冒凉气,仿佛被一把钢刀给架到了脖子上。
他一回头,正撞见谢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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