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镜流的坚持,程安和丹恒只好也加入了清理孽物的队伍,只不过他们比起清理和比试,其实主要还是在唠嗑和回忆往昔。

    因此在众人边聊边打架的进度下,再次见到彦卿时,小少年双手环胸,脸上是不动声色的喜滋滋,“加把劲啊大姐姐,这回你怎么这么慢啊?”

    镜流闻言转向程安,“这孩子真的是景元一手带大的吗?你有参与对他的教导吗?”

    少女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她至今都不知道景元什么时候捡的孩子,更不用说教坏小孩了,“好过分!孩子皮一点就怀疑我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景元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呢?”

    镜流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继续清理孽物。

    程安:嘿!为什么不说话?冤枉啊,这是刻板印象!

    丹恒见状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年轻人活泼一点也好。”

    “你如果说相信我我还能开心点。”

    “嗯嗯,信你。”

    “……”

    好样的。既然如此她也不挣扎了,冷漠地转身跟上了镜流的脚步。

    由于各位的身手都不是普通人,几息之间便都顺利赶到了造化洪炉边上。

    镜流面向巨大的机巧炉子回忆曾经,那是刃,也是应星的故事。她回头,又看向了丹恒手里握着的击云。

    “这杆枪,依旧认得你这个主人,还记得为你打造它的人吗?”镜流的声音充满怀念。

    丹恒看着手中随他走过许久的长枪,摇摇头又点点头,“从我离开幽囚狱起,它就跟在我身边了,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挥舞它的。”

    “但是程安跟我讲过它的曾经,所以我知道,打造它的人叫应星。也就是如今的星核猎手刃。”

    镜流:“我们几人中,要说谁和他走的最近,那只能是你。真是奇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然会和另一个拿鼻孔瞧人的家伙相谈甚欢。”

    丹恒对此没什么印象,只是脑海中隐约有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叮嘱他,这把枪锐利地可以穿透龙鳞,让他小心。

    程安:“不过我看虽然刃哥现在阴沉了点,但其实星核猎手那边好像还好唉,同事间的氛围其乐融融的。”

    她真的觉得星核猎手的大家对于伙伴还挺不错的,刃加入其中,未必不是好事。

    镜流双手环抱在胸前,“或许吧。说来可笑,我后来竟逐渐理解了他们当初对于魔阴身的痛恨,所以我将他从幽囚狱带走,教他剑法御敌护身,想跟他合作,一起寻找根除魔阴的方法。”

    “我一直告诉景元和白珩我去了寰宇遨游,修身养性,实际是寻找灭绝丰饶诅咒的可能。他困于魔阴,白珩也是,随着年岁渐长,我也是,景元有朝一日也会如此。”

    “我想尽我所能,灭绝丰饶祸迹,让我们,让仙舟,不再困于魔阴。”

    程安听得目瞪口呆,妈耶,她可没听过这一段!

    不过听起来,就算她当年将应星带走,两人好像也没产生什么苦大仇深的纠葛,甚至还理解了彼此的追求。

    太好了太好了,没有打起来真是太好了。

    “那他为什么去了星核猎手,您又为什么因星核之事回来伏法呢?”她问道。

    镜流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那个野心庞大的最终目的。

    “因为目标一致,但是实行的做法理念不一样。我已经意识到,想要根除这种力量的侵蚀,需要斩下天上的星星,为此我找到了新的伙伴。”

    “而应星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分开行动了。不过星核之事做了就是做了,我来伏法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

    原来如此,程安听完,感觉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几人聊得正值兴头上,似乎已然忘记了彦卿这个小孩还在边上光明正大的偷听,当然,也不排除是镜流毫不在意。

    少年的内心惊涛骇浪,他好像听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长生短生”、“星核猎手”、“应星和刃”、“斩下星星”……

    将军的朋友,怎么都是些这样的人啊!他们聊着许多高深的曾经与目标,为此不分阵营、无论时间与实力差距,立场非常灵活。

    彦卿直觉自己不应该介入他们的话题。

    直到镜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这边的回忆缅怀得差不多了,才跟少年招呼了一声,示意他下一站可以去回星港了。

    镜流:“看看时间,我们现在动身,大概正好可以在那里与白珩碰头。”

    于是一行人又转头去了回星港。

    回星港是星槎形成的地方,当初程安送给白珩的星槎就是这里出品的优质型号。只可惜,以白珩姐的报废频率,她送的那艘估计早就走上所有星槎的老路了。

    他们才走进港口不久,就看到一位浅紫色的狐人女子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培育箱里渐渐成型的星槎,眼里是欣赏的光芒。

    “白珩,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状态还不错。”镜流的语气中满是怀念和欣慰,她很高兴。

    “呀,镜流,小程安,丹恒,还有小彦卿,大家都来了啊,好热闹。”白珩依旧笑得开心,除了瞳色比起曾经有了些暗沉的变化,丰饶侵蚀与魔阴身竟然没有在这位狐人女子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除了景元将军,这简直是仙舟的另一大奇迹。

    “是啊白珩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好啊。”程安自然也很高兴见这位可爱的长辈。

    “镜流约我们一起去鳞渊境聚一聚,这可真是稀奇。大家都好久不见了,中间发生了好多事,镜流的眼睛现在都常年带黑布了。”白珩有些感叹。

    “不过如今也算是还能聚,是好事呢。”

    镜流也点头:“是啊,还能聚,是好事。”

    “说起来,为什么是先来回星港啊?”白珩问道。

    “或许是因为想在临走前送你一艘吧。让你亲眼见证一下星槎的诞生。”镜流“望了望”培育箱中船体生长的奇妙景象。

    “咦?临走之前?镜流,你有什么事要去做吗?”比起星槎,显然是好朋友更值得关注。

    “是啊,我要去做一件大事,白珩。但是具体的细节不能现在告诉你,只是此次一别,或许很久难以再见了。”镜流还是打算瞒一瞒这位和她最要好的狐人女子。

    但是闺蜜级别的朋友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糊弄过去的,白珩少有的眼神一凛,“是要去做危险的事吗?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镜流自然拒绝了,“抱歉,不可以。你与魔阴身对抗至今,七百年有余了,这早已超出了狐人的寿数,如今你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而不应该跟我去冒险。”

    “可是……”白珩还是不愿意,镜流这话说得太不吉利了,她不可能放心得下。

    蒙眼的女子看不出明显的情绪,但她的嘴角是上扬的,“白珩,我可以保证,如果我最后成功了,绝对会回来找你的。那对我来说是一定要做到的事,是我目前最大的追求。”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看不出友人的决心,白珩可就愧为朋友了,“……好吧,镜流。我们好友几人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也知道你认准的事从不松口。”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给予你祝福和支持。要好好的,剑首大人。”

    白珩说完,做了一个深呼吸,又扬起了一个笑,“行了行了,那今天这一聚可就算是给你饯别宴了,得大吃一顿,再不济也得大喝一场吧。”

    程安也顺口接话:“就是在鳞渊境摆饭局怪麻烦的,要不还是喝吧。”

    白珩想起在鳞渊境那边约好的地点在露天,点外卖也不好摆大场面,确实不适合野餐。

    “好。吃不成,喝一顿也不错,当年我们在那边聚就是在喝酒呢,不过当时还没有小程安,这次带你一个,也算圆满嘛。”

    时隔如此之久,大家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好好聊聊、喝喝酒,即使之后就又要各自忙于自己的事,那也会是足够美好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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