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这支前后连绵了近一公里的庞大车队,在距离日军临时关卡不到十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陈望身上穿着渡边泉三郎的中佐军装,从第三辆卡车上缓缓走了下来,肩上的军衔在刺眼的车灯光映照下,隐隐发光。
但他下车之后,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稳稳站定,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一派鼻孔看人的东京贵公子做派。
陈望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走路的姿势,更是嚣张跋扈,气场压人。
且说,他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实在太强了,再加上原主曾经在东京住过一段时间,如今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像是东京的门阀贵族子弟。
要知道,日军内部,可是等级森严的。
而这其中,就数那些在军政两界,都拥有着巨大权柄的门阀贵族子弟,最为嚣张,普通军官根本不敢有任何怠慢。
至于陆军底层的军官和士兵,那根本就是牛马中的牛马!
不过,陈望在车门一侧站定,并非只是为了装模作样,更是为了观察日军的布防。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系统的俯瞰视野下,日军的布防完全是一览无遗。
整个关卡的布局——哨兵的位置,机枪掩体的布置,甚至就连那四挺加强中队才会有的重机枪,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支日军的布防可谓是相当严密,关卡前后三十几个士兵整齐列队,荷枪实弹,神情戒备。
三挺轻机枪和四挺重机枪,架在沙袋堆成的掩体后面,枪口黑洞洞地指向来路。
机枪组的士兵,看起来好像是半跪在了掩体后方,目光如鹰,紧紧盯着每一个可疑的动静。
陈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已经靠近浏河,他们完全没有东金家宅村那支日军的懈怠。
这样的防线,他自然可以硬闯,但伤亡绝对十分惨重。
车队根本来不及展开,到时候一定会成为那几挺机枪的活靶子。
而他的身后,高强,韦小罗,李卫国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屏息凝神,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的背影和鬼子的动作。
车队后面,那上百双眼睛,更是紧张地看着陈望的背影,那些机枪手们,个个手心冒汗。
要知道,他们面前的,可是驻守着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关卡,若是露出什么破绽,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望身上虽然穿着鬼子的军装,但能不能成功骗过了这些日军士兵,还是未知数呢!
“少爷,他……他真的能行吗?”韦小罗心中十分不安。
李卫国当即跟了上去,眼睛紧盯着前方的陈望。
他心中其实也打鼓,但更知道此时不能表现出丝毫恐慌。
陈望看了一圈,随即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地朝着关卡前方走去。
他的眼神满是桀骜,但隐隐之中,又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犹如真正的日军高级军官一般。
陈望的步伐沉稳,每一步,仿佛都踩到了正在关卡边上,那个弓着腰的日军中队长心上。
他似乎不需要任何伪装,只需要稍微回忆一下,原主平常的言行举止,这种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态度,就能到达臻境了。
但陈望的身后,李卫国和韦小罗紧张地对视一眼,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李卫国确信,陈望这么做,绝对有他的道理。
与此同时,站在关卡前方的日军中队长,早就看到了陈望。
但他一直都被车队最前方那辆卡车刺眼的车灯直照,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等到陈望上前,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军装,以及中佐的军衔,心中猛然一惊,立刻躬身迎了上去,态度恭敬得如同面对大将:
“中佐阁下!”
但陈望只是冷冷地扫视了这个中队长一眼,没有回应他,并微微仰起头,目光不屑地在四周打量着。
这味,这味,太正了!
日军中队长一看到来人这么年轻,估摸着对方枪都没摸过几天。
但问题是,对方已经是中佐了,他心中更加确信——这绝对是来镀金的门阀贵族子弟。
而看到陈望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时之间有些着急,又连忙鞠躬行礼,满脸堆笑道:
“中佐阁下,您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里的布防,简直是狗屎,一坨大大的狗屎。”
陈望突然开口,用日语高声大骂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羞辱。
“帝国在淞沪打了这么久,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这些废物,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
日军中队长完全没想到突然之间会被骂,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又连忙鞠了更深的一躬,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
他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只能更加卑躬屈膝道:
“是,是,中佐阁下教训得是,我们一定改进……”
陈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知道,日军内部等级分明,尤其是面对来自战区司令部或者东京大本营的军官,更是畏惧三分。
而利用这一点,他完全可以不动一枪一弹,通过这个关卡,甚至还能打听到日军在北面的部署。
现在,距离天亮,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他可不想直接在浏河南面,撞上日军的主力。
“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就知道敷衍了事!这种布防,完全不堪一击!”陈望继续骂道。
而日军中队长根本不敢抬头,直到陈望停下了辱骂,他才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金鸡牌香烟,双手颤抖着递了过去。
这可是他千方百计才搞到的好烟,本来打算留着自己享用的,可现在看到陈望的脸色,他不敢有半点犹豫。
但陈望接过香烟,只是嗅了嗅,就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
他脸色阴沉,冷冷地笑道:
“金鸡?哼,一股子穷酸味,我从不抽这种垃圾。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关西乡巴佬,才会喜欢这种烟草。
我到支那这么久,从来都只抽限量特供海军的旭光烟……哦,对了,陆军的马鹿,抽不到吧?”
这股子大佐口音,再加上最后那句带着挑衅意味的讽刺话语,让关卡前的日军中队长,脸色一阵尴尬,甚至都忘记要核查对方的信息了。
但他更不敢有半点反驳,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甚至不敢看陈望的脸。
日军内部的等级森严程度,还有海陆军之间的鄙视链,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中队长听到对方能抽到海军的旭光,只当眼前的这位贵公子,真的是个京都的门阀亲贵,哪里还敢轻易得罪?
毕竟,日陆军的物资供给,相当匮乏,甚至日军大将都自嘲——日本自古以来,就是食草民族,真是纯纯的牛马!
而陈望根本不收敛,继续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目光如电,盯着日军中队长。
李卫国和韦小罗等人看得心惊肉跳,两人手心冒出的汗,都湿透了枪柄。
他们原本都以为,这种场合下,根本容不得一点点小失误。
但陈望这么有恃无恐,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行了,你们这些蠢货,反正也不知道我是谁!”
陈望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透着冰冷的怒气:
“立刻给我滚开!我有重要的任务,没时间和你们这些马鹿在这里浪费!”
中队长连忙鞠躬,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地往下流:
“嘿,嘿,中佐阁下!我们立刻让路!”
陈望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车队,动作自然流畅,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举动。
这一系列行为,让日军中队长更加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个大人物,再加上陈望口中的京都腔,语气和姿态,都可谓是无懈可击。
韦小罗和李卫国看到陈望就这么得手了,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他们虽然亲眼所见,可还是无法想象,陈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韦小罗跟着陈望已经很多年了。
但现在,他也不得不佩服陈望的胆识和演技——少爷简直就神了,我还以为要露馅呢!
而那个中队长,在陈望上车前,依旧是连连点头,不住地道歉。
等到陈望上车,他才急忙吩咐手下士兵让开道路。
陈望见状,差一点就要憋不住笑出来了,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种冷漠的神情,仿佛一切都该是如此。
他坐上车后,又从车窗伸出了手,微微一挥,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很快,这支庞大的车队便再度缓缓启动,经过关卡时,所有的日军士兵都低头九十度弓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卫国和韦小罗等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既紧张,又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感觉小鬼子未免也太蠢了。
但他们转念一想,这哪里是小鬼子蠢?
如果小鬼子蠢,那一个多月来,节节败退的中央军,算什么?
明明就是刚才陈望的表现,惟妙惟肖,气场全开,完全把这些小鬼子都给唬住了。
但就在车队的第一辆车,刚刚通过关卡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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