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坐在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办公室内，目光紧盯着桌上的战报，脸上神色复杂。
而桌上摊开的那份战报，赫然写着的，正是“吕县大捷”四个大字！
他紧皱眉头，手中一支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叩击声。
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的嘀嗒声和他偶尔发出的叹息。
“吕县大捷，歼灭日军三千余人……陈望……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仗，竟然能打得这么漂亮！”
李仁低声念道，语气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而等他再度看向战报上详细的伤亡统计和缴获清单时，目光中除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外，居然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战报上的内容的确令人振奋！
陈望不仅守住了吕县，还在巷战与城外伏击中重创日军，缴获大批物资与武器装备。
这些战果，对于山东战场已经多日没有捷报传来的第五战区而言，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霖。
然而，李仁心中并没有完全被喜悦填满。
“陈望居然能以这么微小的代价，击败日军一个旅团！”
他低声喃喃，似在自言自语：
“山东战场上，什么时候打过这么漂亮的一仗？”
这个时候，李仁手边还有各部报上来的其他战报。
除了一些零星的小胜利，更多的是让人叹气的失利，与陈望的战果一比，更显得无比黯淡。
而他身为战区总司令，深知山东战场的严峻态势。
许多部队士气低落，纷纷将守住阵地视作最高胜利，根本无心进攻反击。
这其实也是李仁要冒险在西线，集结两个集团军，发起一场主动进攻，取得一个大胜的原因。
可他还没取得任何实际性的胜利，陈望偏偏就冒出头来，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他这个战区总司令，顿时黯然失色。
想到这里，李仁深吸一口气，抬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把参谋长叫来。”
不多时，李仁的参谋长匆匆赶到，一进门就发现前者已经站起身，目光投向了墙上的山东全局战场形势图。
“司令。”参谋长立正敬礼。
李仁转过身，脸色严肃：
“陈望的战报你看过了？”
参谋长当即点了点头道：
“是，司令。这次吕县之战，新一军不仅守住了阵地，还重创了日军，实属难得。”
“何止难得！这么大的胜仗，可是很久都没有了。”李仁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激动。
“可你看看我们其他部队的表现，不是疲于奔命，就是按兵不动，整个战局，现如今都让陈望一个人独挑大梁，这像话吗？”
参谋长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
“司令，陈望的表现确实出色，但这应该是他的特殊装备，起了决定性作用！
据战报所述，他军中的美械特战团和俄国坦克，分别在巷战和突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咱们的部队，哪里具备这种优势啊？”
“装备固然重要，但再好的装备也得看人用。陈望的指挥能力，尤其是对战场的预判，才是真正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李仁虽然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但说出来的话，倒是没有坏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不能光羡慕装备，更得明白他是怎么用兵的！”
参谋长闻言，哪里还能不明白李仁话里的意思，随即小心翼翼道：
“司令，这或许是个契机。如果咱们也能趁此机会全线出击，或许能一举扭转山东战场的局势。”
李仁微微点头，语气变得低沉：
“我正有此意。传我的命令，召集孙震、孙同萱，立即到指挥部开会！”
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军议室内，气氛随着各部的司令，军长们到来，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等到最关键的两位司令——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孙震与第三集团军的孙同萱到场，各级参谋也依次入座。
李仁坐在主座上，神情严肃，手中的战报又被翻开一次，开门见山道。
“大家都看到了陈望的战果，现在我要听听各位的看法。”
孙震率先开口道：
“总司令，这次陈望的表现确实令人意外。
他的部队不但伤亡较轻，还歼灭了日军三千多人，堪称一场大胜。
我想，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日军东线的防御，或许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坚固。
现在，西线只驻守了一个师团……”
孙同萱也点头附和道：
“确实如此。日军在山东战场的兵力分布，因各地的牵制行动而被打散了。
如果我们此时趁势而上，发起全面反攻，未尝不能取得更大的胜利。”
但李仁的参谋长却谨慎地插话道：
“各位司令，不可掉以轻心。日军虽然在东线受挫，但他们的实力，依旧不容忽视。
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可能会遭到反扑。
一旦日军主力调动，对我们反扑，局势恐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李仁也补充道：
“没错，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陈军长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面对的并非日军东线的主力。
日军的主力，还得咱们来打。”
此话一出，众将当即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
“总司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孙震当即道。
孙桐萱紧接着也道：
“现在正是我们主动进攻的时候。陈望的胜利已经为我们争取了绝佳的机会，再拖下去，只会让日军恢复元气，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在众人迫切的目光中，李仁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说得有道理，但如果要出兵，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兵力支援。以当前兵力配置，恐怕还不够。”
参谋长闻言，当即问道：“是否需要向统帅部请求第二十兵团南下增援？”
李仁脸色微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语气坚决道：
“好，这一仗不能再拖了！山东战场久无胜利，我们需要一场更大的战果来提振全局士气，也向全国证明我们的能力。”
“对，我们要给小鬼子一点教训！”孙震当即应声道。
李仁提高了音量，目光扫过会议桌前的众人，又道：
“如果继续按兵不动，日军恢复之后，我们将再无反击的机会！
现在，陈军长的战果为我们打开了局面，我们绝对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而这个时候，李仁的心腹参谋长，也紧接着继续道：
“既然司令意已决，是否立刻发报统帅部，让第二十兵团南下增援？
如此一来，我们全线出击的胜算会更大。”
李仁思索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提意：
“可以。立即发电报，要求第二十兵团调集主力南下。
同时，向陈望传达命令，让他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很快，吕县的临时指挥部，陈望刚刚结束一天的调动部署，就接到从司令部发来的电报。
电报上，李仁的命令简洁而急促——“趁胜追击，扩大战果”几个字清晰可见。
他看完后，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李仁居然让我乘胜追击？”
他低声念叨，语气中透着不满：
“追击？以吕县各部，现在的状态，如何追击？
日军虽然溃败，但东线主力尚在，贸然进攻，风险太大。”
胡琏此时走了进来，看到陈望手中的电报，立刻明白了几分：
“司令部想要我们把鬼子的火力，牢牢吸引住？”
“是的。”陈望叹了口气：
“他们以为胜利是理所当然，但我们知道，若是北面的日军主力南下，咱们能守住吕县，就是奇迹了。
如果现在主动北上进攻，吕县这一仗，只怕会前功尽弃。”
周品此时也赶了过来，听完陈望的分析后说道：
“老陈，你说得对。李仁只看到表面胜利，却忽略了我们真正的处境。
如果现在追击，极有可能反被日军正面击溃。”
胡琏听了，皱眉道：
“可李总司令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若坚持，我们怎么办？”
“的确，李仁那边不好交代。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场像样的胜利，现在肯定不愿意停下来。李仁的命令摆在那儿，总得给他个交代才行。”周品又道。
胡琏点头赞同，随即又道：
“军长，如果真要让李仁消气，我们得想个法子婉拒，同时给他找个台阶下。”
“交代？”
陈望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得给。只是这个交代，得让他无法反驳。”
周品和胡琏闻言，都不由得一愣，齐声问道：
“老陈/军长，你想到办法了？”
陈望抬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指向南边：
“咱们就说，必须等第二十兵团南下再行动。
汤司令的部队可是军队管理委会手中的王牌，任何一场大仗少了他们都不好打。
等他们南下，无论是在东线还是西线，我们都能占据主动。”
周品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
“高啊！这样一来，李仁自然没话说。毕竟没有汤部的支援，贸然行动确实风险太大。”
胡琏也拍手赞叹道：
“军长，妙呀！如此一来，既稳住了司令部，又增加了胜算，这一步棋走得漂亮。
而且，如果汤部真能赶来，我们不但可以稳住阵地，还能趁机整顿部队。
等到时机成熟，日军又没有援军，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陈望敲了敲桌子道：
“那就这么办。立即拟电回复司令部，说明情况，同时建议第二十兵团尽快南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再打胜仗。
注意，一定要向司令部说明，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整顿部队，并交一份我们等汤部南下之后，大规模反攻的作战计划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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