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实业于开盘当天,从一块涨到三块,涨势喜人,引起市场哄动,第二天开盘继续高涨,一度冲上五块高位。
在中间因为诸多利空消息的影响,股价出现雪崩式下降,一度逼近跌破发行价。
后来又因股民信心回稳,大盘整体提升的影响,又开始继续增长,于当天收盘时突破八块,最终停在八块三,已预定本年度最佳新股宝座,成远东股市近十年来开盘以后最为轰动的一支股票。”
将消息念罢,尹秀倚靠在栏杆上,将报纸放到一边。
刘半仙站在一旁,脸上戴着红色的猴子皮影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恰逢最近一支有名的剧团进入威海卫演出,街面上到处都是这样装扮的人,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一边听完报纸上的消息,刘半仙当然为老朋友丁金群感到高兴。
因为正是他鼓动丁金群去买莱茵实业,并且保证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的。
“我跟老丁说,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手,坚持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他当然会照做的。”
尹秀微笑,“他心头可是憋着一口气呢,而且他没要你的钱,正说明于他而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那一口心气。”
刘半仙点头,“老丁确实是个犟脾气,他有风骨,也有操守,只是没赶上好时候。”
“那你以为,什么时候才是好时候?”尹秀问道。
“我不知道,”刘半仙摸着下巴,“正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察觉到克虏伯他们设下了一个骗局一样。”
“我为你保住了养老的钱啊!”
尹秀咧嘴,“其实也不难猜到,要是连街面上擦鞋的小孩都知道莱茵实业开盘会涨的话,那么它的下跌不也是意料之中的吗?
后来我还查到,克虏伯他们用三块钱的价格做空了莱茵实业,套现了几百万,想着等股价跌到底时再买回来还给证券机构,小赚一笔。
这当然是把如意算盘打的响亮了。
可惜,我们也不傻。
在回来的当晚,克虏伯那混蛋以为我们会跑路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变作了他的模样,在几处地点散播股票会涨到八块钱以上的消息。
而且不止是一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依旧在做这样的事情。
而克虏伯和富兰克,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一个只顾着躲风头,另一个则是全身心都放在了搜索我们这件事情上,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动。
所以,莱茵实业涨得越多,他们也就亏得越多,恐怕现在他已经在考虑怎样把资产变卖掉了。”
“我怎么好像听不懂。”马小玉在一边问道。
“听不懂很正常,”刘半仙咧嘴,“你只要知道,我的身家已经因此翻了好几倍就可以了。”
“这一切都要多亏你啊,尹哥仔!”
刘半仙用力拍了拍尹秀的肩膀,“你呢,你赚了多少?”
被他这样一问,尹秀却是叹了口气,神情郁闷。
“怎么如此的惆怅啊?”刘半仙有些惊讶。
“我没买。”尹秀答道。
“没买!?”
这下连马小玉也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尹秀笑笑,“因为这只是一个推测而已,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所猜想的那样,所以我……”
“所以你就让我去冒这样的风险!?”
刘半仙的错愕从面具里流露出来,“尹哥仔,这里面可是我往后十年去夜总会泡妹妹的钱啊!”
“不是没亏,而且大赚特赚了吗?”尹秀陪笑道。
他这样笑着的时候,却感觉背后有一道寒光刺来。
尹秀回过头去,发现马小玉正在盯着自己,目光里隐隐有杀气流动。
就在他疑惑时,刘半仙轻咳了两声。
“马姑娘也托我买了二十万。”
“二十万!?”
尹秀几乎惊掉下巴,“你一个女道士,哪来那么多的钱?”
“怎么,就不能是我平时省下来的?”
马小玉瞪了他一眼,“我平时吃饭不怎么花钱的。”
【你当然没花钱,因为都是花我的。】
尹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好他猜对了,不然要是连马小玉的钱都赔进去了的话,他恐怕根本没可能活着离开威海卫。
就在尹秀感到背上满是冷汗的时候,船上喊了一声。
“已经可以启航了,皇……黄先生。”
往北边走得越远,海狗口头上的称呼便也跟着变了,但仍有些拗口。
“走吧,”刘半仙冲尹秀招呼,“那克虏伯神通广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过来了。”
“他找过来?”
尹秀咧嘴,“我还想找他呢,把他干掉,然后帮你把另外几件传家宝夺回来。”
“那个不着急,毕竟有很多高手护着他。”
刘半仙大拇指在几根手指的关节上点过,接着抬头道:“而且煞星迫近,我们不去找他,克虏伯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你是说他会追杀我们?”
“不,”刘半仙摇头,“他也会去长白山。事实上他对长白山那批宝藏的兴趣,远大过对我那几件传家宝的兴趣。”
“确实是这样。”
尹秀也深以为然,毕竟对克虏伯那样的人来说,不管是艺术品还是别的东西,最终都还是要以金钱来衡量,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可那所谓藏在长白山的宝藏,又是怎么一回事?”
尹秀看向任七。
任七有些不满,“你当我是百科全书还是导游?”
尽管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解说起来,“如今的朝廷,是从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发源,崛起的,跟以往那些不同。
因此他们时常准备着后路,想着也许有朝一日需要退回关外去,所以相传在长白山龙脉里,他们埋下了一大堆的宝藏,以此作为再次起兵的资金储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它。
我在宫里的时候偶尔听几个老人隐晦地提起过,说其实宝藏的地点被分成了几份地图,一直被几个宗室亲王收藏着,只有那些地图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是一张藏宝图,显示出龙脉的所在。”
“不是应该是七本经书,每个亲王一本,凑在一起才可以找到宝藏吗?”尹秀问道。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啊?”
任七翻了个白眼。
“总之呢,说就是这么说,但具体是哪一位亲王藏着,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样东西,也没人知道。要不然你干掉肃亲王的时候,不应该会掉一份藏宝图出来?”
“你以为是在打怪物啊?”
尹秀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看来任七也并不知道关于宝藏的的更多信息了。
“无所谓,要是真的是有金山,银山那我们还得头疼呢,因为根本就搬不走,一人背一麻袋就已经够沉的了。”刘半仙说道。
“谁说的,”尹秀颇为不服气,“难道我就不能一个法术把这些东西全搬走?”
“你会?”
“我不会,但是……”
尹秀笑眯眯地看向马小玉。
马小玉怒目圆睁,“马家的驱魔术,不是让你用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小心走路上被雷劈啊!”
“就是!”
刘半仙也附和道:“尹哥仔,不是我说你,你作为道士呢,就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专心修道嘛,一整天就想着发财,就想着搞点横财,岂不是有违本心啊?
你说你偶尔从我这里拿点,骗一点我也不在意,因为咱们两个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嘛!
可你不要把主意打到龙脉的宝藏上头去,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几个是摸金校尉,倒斗的呢,多掉价啊?
我们可都是正经的玄门中人啊!匡扶正道的!”
尹秀不忿道:“既然你说咱们两个是兄弟,你的就是我的,不然这次股票的收入,你分个两成给我,就当是过年提前给我包红包好了?”
刘半仙好似没听到一样,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掐着手指。
“吉时!现在就是出发的好时候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逃也似地跳上了船,身手好的像小说里的武林高手。
“那你呢?钱财对你来说也是身外之物吧?”
尹秀又回过头去,马小玉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香。
“嗨,真是人心不古,一个个都这么现实的。”
尹秀叹了口气,看向任七,“还是你够意思,竟然没跑。”
任七面色淡然道:“我没有走,只是因为我比你更穷。”
……
“陈师兄他们,没有回来?”
岩洞里,火光映照着一个女孩的脸。
那张脸温润可爱,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一样,却又不显得突兀。
这是一种好像置身林海之中,阳光白云不刺眼,周围一切都好到叫人注意力涣散,却叫人惊鸿一瞥间就难以忘记,心头狂跳的美丽。
脸型温润,在她的眉宇之间,却是有一种男人身上也少见的英气,好似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客,又像端坐堂上的山庄主人。
在她这样问话以后,洞窟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随后,才有个年长的女人小心翼翼答道:“圣女,陈师兄他们从昨天早上就已进入了那些岩洞之中,可到现在,日头已经西斜了还不见踪影,大概是……”
“我知道了。”
圣女叹了口气,“又跟先前的去的师兄师弟一样,失踪了对吧?”
她起身走到洞口,望向不远处。
在她们的前方,立着一面近乎笔直的苍白岩壁。
岩壁如同被刀刃细细打磨过,又用锉刀和砂纸修整了一遍,以至于上面近乎光滑似镜面,只有零星几棵树生长着。
岩壁上已有许多人工开凿的痕迹,还垂下许多的绳索,甚至在一些地方,还用木头搭建了简易的休息平台。
显然近日以来,许多人在这片岩壁上活动着,探索着什么。
如果再往上看一点,便会发现这岩壁的上半部分则是坑坑洼洼的孔洞,大大小小都有,有的看起来能容火车穿过,有的则只能容一人匍匐着钻进去,所有的洞窟凑在一起,使得那岩壁的上半部分看起来像一个奇特的蜂巢。
这些日子以来,白莲教为了探索这一个个古怪的洞穴,已折损了不少好手。
这些人里,有些是教内的高手,有些则是从江湖里招罗来的九流三教的人物。
这些人里,有的是梁上君子,干的是昼伏夜出的买卖。
有的是江洋大盗,在官府里的档案摞起来比小孩子都高。
还有的是土夫子,为了所谓的宝藏而来。
更多的则是前来助拳的仁人志士,只凭一腔热血来干这杀头的行当。
因为连日来的损兵折将,众人的士气都已有些低沉。
特别是几个江湖老大,他们代表着自己所在那一方的势力,有的是土夫子,有的是绿林客,这些人可不管你白莲教要做什么,只讲究一个收钱办事。
你出钱我办事,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至于我为你做事了以后要是少收到一个字儿,那就别怪我把你也一起干掉,这是江湖的规矩。
可眼下确实也碰上了一个难啃的骨头。
圣女口中的那个“陈师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失踪的,他带着的人其中可不少都是各门各派的个中好手,少一个便算是伤了底子的那种。
今天折损一批,明天再折一批。
再这样下去,没等摸到那什么秘宝,各大门派的俊秀可就都得在这里耗完了。
白莲教的人是无所谓,念佛念傻了的,不把死当一回事。
可他们这些人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各门派,各个家庭的支柱,重心,少了一个都是毁了一个家,上了一个门派。
就这样,怎叫那些老大不着急?
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冲圣女拱拱手。
“圣女殿下,我们白猿门是在场的各大门派里最小,弟子加上师傅也就不超过三十人,要不是因为有一手攀援的绝活啊,就是开武林大会都不会想起我们啊!
我呢,年纪也是最小的,不好听的话我来说,照这样搞下去,别说什么宝藏找不找得到啊,我们这些人全都得栽在这里了,一个都走不了!
我们不像你们白莲教啊,你们是不怕死的,以死为荣,我们这条命啊,还得留着赚钱呢。
不然就算了?我们各回各家,圣女你也找个人嫁了算了。”
“放肆!”
立刻有几个护教法王站了出来,怒目圆睁。
白莲教徒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眼神像是要把那出言不逊的人吞下。
“等等。”
圣女抬手,止住教众。
然后她环视在场众人,这些人的脸上都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戚感,先前一队人的失踪确实已大大动摇了他们的士气。
“昨晚,在梦中,无生老母已向我托梦了,祂说只要再一个月,我们便能找到龙脉,并进入其中。
各位如果不信,尽管走就是了,只是到时候我们真找到了什么,各位也别问,别看。”
她这样一说,现场顿时陷入沉默,原先脚尖已转向洞口的人又转了回来。
白莲圣女之所以是白莲圣女,正是因为她能感应到无生老母的法旨,并且时常准的惊人。
就算是不给白莲圣女面子,无生老母的面子总得给吧?
见在场众人已没了异议,白莲圣女说道:“李师兄,明天你带一队人,继续查探!”
“遵命!”
一个护教法王走了出来,双手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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