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距离义城虽然不远,可比义城繁华得多,当年莳花女还曾在文人墨客当中闯下不小的名声,潭州上下因为那花朝节每年都获益不菲呢。
只是如今莳花女已经变成了传说,固然潭州鲜花依旧,可已经少了当年的热闹。走在街头的魏无羡只想起自己当年站在高楼上给蓝湛投下的那一支鲜花,却连自己扔下去的到底是辛夷花还是兰花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当时蓝湛那涨红了脸的窘迫和羞恼,以及自己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和喜悦。
周围两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拉丝,江澄默默地慢下了脚步,直到跟前头两人彻底拉开距离,他才放心看向周围两边的各色鲜花。
跟在后头的蓝景仪和蓝思追也在看两边小摊子上的玩器,蓝景仪自顾自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转头就见蓝思追竟然拿着一个草编的蚱蜢不放,他凑过去说道:“思追,喜欢这个就买下来呗。”
蓝思追被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却放下手上的蚱蜢,转而拿起了一个蝴蝶,“我总觉得这个蝴蝶我更加熟悉。”
蓝思追买下了蝴蝶,可对于他记不起来的那些记忆蓝景仪也没什么办法,他认识蓝思追的时候,蓝思追已经是他们含光君的亲传弟子了,所以对于蓝思追的从前,他也不知道。
另一边的江澄也想起了温苑那孩子,只是在一众小辈里跟温苑长得像只有蓝湛的亲传弟子蓝愿蓝思追,他先头也忘了问蓝湛一声,这会儿倒是不确定这个蓝愿到底是不是温苑了。
不过难得见了两个自己认识的晚辈,江澄看了一条街都没买到合心意的礼物,便想着找个时间从自己的收藏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对方喊道:“尊上!”
江澄莫名觉得对方喊的就是自己,转头一看,一个称呼就脱口而出:“阿羡!”
可话一出口江澄就后悔了,因为来人固然跟魏婴像了八分,可剩下的两分却不是魏婴能比的。
魏婴作为所谓的世家公子榜前五的存在,容貌气质自然不必说,哪怕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也不能说魏婴长得不够俊美呢。
而眼前来人虽然穿着一身漆黑,跟魏婴长相上的差别也只在眼睛上,气质当然各不相同,所以江澄一晃眼才将人错认了。
江澄心中失落,但还是拱手道:“在下失礼了。”
来人正是时影,当初姜莘莘作为墨兰安然度过了一生,时影临终之际都没能从墨兰口中得到一个来世相约的承诺,本以为已经足够让他失落的了,可没想到让他更加无措的时候,姜莘莘竟然没有经过地府投胎,而是直接化作曾经的江澄来到了另外一个差不多的世界。
时影耗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找到江澄的行踪,本以为自己能取代魏婴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照面,自己就被认出来了。
此时的时影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悲哀,但看江澄有意离开,赶紧开口道:“在下时影时神乐,并不是公子口中的阿羡。”
江澄心里有些混乱,他本不该质疑自己跟魏婴之间的感情,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对这位时影时神乐是真的有些不一样,但偏偏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要避开。
“在下江澄江晚吟。”说完,江澄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这话被身后的金凌和蓝思追、蓝景仪三人听见了。
金凌只觉得难以置信,“江前辈,你这个澄可是澄江如练的澄?”
巧合多了可就不能叫做巧合了,金凌没有亲眼看见过江澄穿着一身带有紫色九瓣莲纹的衣裳,蓝思追和蓝景仪可是亲眼看到过的,更何况又听到江澄自称江澄江晚吟,哪怕两人长得只有四分相像,蓝思追和蓝景仪也开始猜测是不是当年江枫眠先宗主和虞夫人不止生了江宗主一个。
江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在小辈们跟前掉马甲,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金凌的发顶,敷衍道:“好了,你自己去玩儿吧,不方便说的事儿你们也别追得太紧,会讨人厌的。”
江澄拉着时影躲开了那三个年轻小辈,等到了无人之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时影交流。
他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认识时影的,可实际上他的记忆里唯一跟时影有关的东西,都是来自于时影跟魏婴过分相似的容貌,想着想着,江澄又开始头疼,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时影一把将江澄揽进怀里,可他不敢贸然动用法力为江澄解除痛苦,因为他还不知道江澄或者说姜莘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担心万一自己轻举妄动坏了原本的好事。
江澄原本想要一鼓作气冲破识海里那一处枷锁,可没想到这封印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厉害,他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也没半点进展,没法子了,江澄只好停下这看似无谓的举动,只是被时影圈在怀中没有半分动弹的力气了,只能由着时影搀扶着他住进了一家客栈。
时影明白自己眼下跟江澄还没有亲密到能帮他沐浴的程度,只好叫小二端来一盆热水稍微帮他擦了擦脖子和手脚,转身送走小二的功夫他便沉沉睡去了。
看着睡梦中依旧不自觉皱起眉头的江澄,哪怕江澄跟姜莘莘原本的模样只有三分相似,他依旧觉得十分难得,横竖他也不是看外貌的人。
蓝湛和魏无羡也来到同一家酒楼住下,听小二说前头来了一位跟他长得相似的黑衣公子带着一位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公子住下了,魏无羡觉得那位跟自己长得像的黑衣公子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当即便来了兴致要去见面说说话。
蓝湛却劝他不着急,“对方还带着一位精神不太好的公子,也不一定是江公子。”
魏无羡觉得有些道理,但因为之前跟蓝湛太过和谐以至于忘了江澄的事儿还有些难为情,转身便上楼去了。
正巧几个小辈也来了这间酒楼想要住下,就见蓝湛要了一壶酒上楼,蓝景仪惊讶地连说话都不太会了,结结巴巴道:“思追,我、我、我好像看到含、含光君拿、拿、拿了酒!”
蓝思追也结巴了,“是、是、是啊……”
金凌倒是没那么吃惊,但看蓝景仪和蓝思追紧张得都结巴了,也忍不住有些紧张,“含光君拿了酒,这有什么说法吗?”
过去了好一会儿,金凌都点好了菜,蓝思追才总算找回理智,为金凌解惑道:“我们姑苏蓝氏禁酒,云深不知处是绝不可能有酒存在的,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含光君会跟饮酒产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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