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可用,对于咱们老李家,也很重要啊。”李复说道。
劝人,得要从对方的立场去出发。
裴寂为什么能够借着太上皇的名头去说事儿,因为他在太上皇跟前说的话,每一句,都看似是为了太上皇着想,尊严,脸面,生活质量。
说动了太上皇,甚至说动了太上皇身边那些想要享受生活的妃子。
再加上那些妃子在太上皇身边吹枕边风。
那李渊能不迷糊吗?
他现在担心的不多,朝政他也不管,他就担心自己晚年的生活如何。
可是有些事情,是他能不管的吗?
他挣脱不开。
他的身上,还掺杂着武德老臣的利益呢。
他想不管事,那帮老臣都不会让他按照他想的日子去过活的。
李渊认同的点点头。
其实,退位了,他不想管那么多事情,只要别影响自己的晚年生活,怎么着都行。
但是就这两天,不少老臣在自己面前说宫中要裁撤宫女的事情,倒是让自己多想了不少。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老臣们所言,也不尽然啊。
“朕退位做了太上皇,有些事情,就不会太计较,太上皇也难当啊。”李渊感慨说道。
“这想法,可不像是您的啊。”李复笑道:“您有容人雅量,重感情,是性情中人,而且做皇帝这么多年了,对国事家事,心里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像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烦恼的人。”李复说道:“二哥若是不考虑您往后的生活,也就不会耗费那么多钱财,重新修缮大安宫了,你想想大安宫那边,一切,都是最好的,当然,将来包括里面伺候您的人,也不会少啊。
缘何因为裁撤宫女的事情,就让您这般纠结啊?”
“起初,我听闻此事,便觉得,太上皇也要过日子啊,过日子,总要有人伺候吧?”李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无人伺候,这名头,也就没名头了,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酒,要陈酿,人,要富贵,我到了这把年纪,能图什么呢?否则,得天下与不得天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富贵自然要享,等到大安宫修好之后,叔的日子,绝对过的比现在舒坦,至于得天下,比以往身份要尊贵,但是,责任也更重大,小侄倒是觉得,陛下现在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怎么说?”李渊问道。
“您只管享受富贵,责任让二哥扛啊,什么事儿都让他办啊,办得好了,那是他应该的,办的不好了,您骂他。”李复笑道:“不过,他也不敢办不好,不然,不仅仅是您骂他,天下人都得骂他。”
李渊哈哈一笑。
随后他抚须沉思。
有些事,弄不好,是不是,天下人也会骂他这个太上皇啊
“小侄也想要享受啊,可是,大唐不兴盛,连享受都享受不到好的,看看前隋,若是国家不兴盛,隋炀帝能那般享受吗?江山不稳,身为李家二郎,小侄即便是享受,也是提心吊胆的。”
“何谈江山不稳啊?”李渊说道:“你这问题,严重了。”
“严重啊,朝堂上的人,有很多人,只顾自己利益而不顾大唐利益,损害大唐利益,就是损害咱们老李家的利益。”李复说道:“那可不成,天下,到了咱们老李家手里经营着,不管钱,还是权,在咱们手里,不是越多越好吗?”
问题归根结底,是执政者,要收拢钱权。
世家不肯让,势必要争上一争的。
太上皇你可以不管,但是不能帮着外人啊。
这就是李复的潜台词。
悟吧,一悟一个不吱声。
李复觉得,现在李渊的心态,就是一个地主心态,只管和老哥们一起享受,自家儿子前朝有多难,他是一点都不考虑。
他当皇帝的时候,这种情况,不算明显,但是也没少享受,朝政有李建成,打仗的事儿,有李世民,他就听听建议,做个决定,就完事儿了。
退位了,人也自私起来了。
可能也是人老了的缘故。
“自家有钱,日子能过得好,别人家有钱,但是别人家不会把钱给咱们家,让咱们家过好日子啊。”李复笑道:“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李渊点点头。
他被李复说动了。
但是裁撤宫女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
太上皇,也要有太上皇的架势才对。
不过,李复本来就没打算让李渊一下子就认同这件事情。
只要李渊不被武德老臣裹挟着参与到这些事情来,他作壁上观,那就足够了。
往后大不了裁撤其他地方的,保留大安宫的。
太上皇的待遇给的足足的,他乐意享受,就让他享受去吧。
一个老头儿,急头白脸的花,他能花多少?
退一万步来说,内廷要为天下表率,要裁撤李渊的花销,那不还有李复这个侄子吗?
“叔,天底下,没有父亲不为儿子着想的时候。”李复说道:“二哥现在在前朝,也难啊,想想您当初遇到的难处,现如今到了他手里,那就是难上加难啊。”
“他自己选的,他怕了?”
“他不怕,但是他怕两难全啊。”李复说道:“怕怠慢了您交给他的重担,也更怕怠慢了您。
叔,此事退一万步来说,内廷裁撤,若是真影响到了您,您还有小侄。”
“哦?此话怎讲?”李渊问道。
“若是没有您,哪有小侄的今天啊,当初小侄也跟您说过,没有身份的时候,小侄是一点买卖都不敢让手底下的人去做啊,现在不一样了,小侄是大唐的郡王,身份是您给的,作坊呢,挣着钱呢,二哥那边不方便的,小侄就百无禁忌了,不管内外,谁都说不着什么,这是咱们老李家的事儿。”
有李复这句话,李渊心里也开心了。
自己的这个侄子,没白疼。
他孝顺啊。
“国库的钱,内廷的钱,他们爱怎么管怎么管去,但是您在小侄这边的利润,谁都管不着您怎么用,那跟内廷没关系,全是大安宫的。”李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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