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不借。”叶公子小声说道。
陈观楼伸手,“赶紧给钱吧。”
“可我也没说要借啊!”叶公子辩解道,貌似他也知道自己不地道,表情略显心虚。
陈观楼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对方,“敢问叶公子,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能不能给个准话。”
叶公子咬咬牙,显得很难为情,表情连连变换,挥手打发了车夫,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人,他才说道:“我没那么多钱。他张口就借一千两,我没有。”
哦!
原来是表面光公子。
陈观楼了然。
这些公子哥,看起来一个个派头十足,实则现金流少得可怜。肯定比不上陈观楼的现金流。
“那你有多少钱?”陈观楼绝对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样子。没钱又不是丢人的事,年轻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叶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感觉有点丢脸,但他还是说道:“我只有一百两左右。”所以,他拒绝了同僚的宴请邀约。他担心没钱回请。
这一百两,是他用来糊面子的压箱底的钱,不敢轻易动用。
陈观楼盯着对方看了又看,内心有很多槽想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个灵魂问题,“究竟是一百两,还是一百几十两?”
叶公子心想,反正已经丢脸了,也就无所谓,“其实没有一百两,只有五十九两。”
陈观楼嘴角抽抽:叶公子最擅长的事情其实是四舍五入吧。
“那你能不能找人借点,凑个一千两。”
“我能找你借吗?听说你有钱。”叶公子似乎点到了厚脸皮技能,直接顺杆子爬。
陈观楼都气笑了,“我没钱。”
“我也没钱。我这点钱还要做场面。”叶公子摊手,“烦请你告诉文赋,并非我不肯帮他,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我有钱了,我就去探望他。”
陈观楼很心塞,“你就不能找其他人借,你那么多好朋友?”
“我那些朋友连我都不如,怎么可能比我有钱。”
“你身上总有值钱的玩意吧。”
“那不行。值钱的玩意都是侯府的,并非我的。我岂能变卖侯府的东西换钱,我成什么了。要是被人发现,外人不知道怎么议论我。我一个人丢脸无所谓,连累了我表姐,我罪过就大了。”
说来说去,叶公子就一个意思,要钱没有。
陈观楼咬咬牙,果断走人。
张文赋这个公子哥,白混了这么多年,身边连个有钱佬都没有。
缺钱,就找个富二代,把人拉进小圈子,从此后就有了提款机。此乃基操。他偏不,偏要摆着傲慢的姿态,目下无尘,这么多年,愣是没给自己找个钱包。混得真失败。
这帮二代的脑回路,实在是难以理解。
死要面子活受罪。
难怪这帮年轻二代不去销金窟,而是醉心于诗会文会。场地免费,酒水自家地窖拿的,丫鬟仆人家里带来的,点心府中厨娘做的,不费几个钱就能把这个会那个会办起来。又体面又文雅,面子里子都有了,还不用花私房钱。
说起来,勉强算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肖金那边的结果跟他一样,拿着一叠借据,愣是没借到一文钱。
次日一早,陈观楼将所有借据还给了张文赋,“一帮穷鬼!”
张文赋:……
怎么能骂人。
他抱着借据,其实也挺绝望的,“一文钱都没有?”
“全都是穷鬼,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这么多年,你就愣是没结交一两个有钱的哥们?”
“钱多俗气!那帮有钱佬,不配做我朋友。”张文赋一脸清高的说道。
陈观楼只感觉牙酸,酸死了。
他啧啧两声,“这么嫌弃钱,那你别放风啊!”
张文赋整张脸垮掉,“我哪知道自己会被下天牢。”
“我记得你的罪名里面有一项是贪墨。你贪墨的钱呢?一点私房钱都没存下?”
“花了!”
公子哥没有为钱发过愁,有多少花多少。京城花钱的地方很多,赚钱难,花钱易。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就花了出去。等到急用钱的时候,到处找一找,或许能找到几两散碎银子。
陈观楼暗自嫌弃,本以为这回能赚一笔,得,是他想多了。还得那群官场老油条靠谱,别看一个个心眼多,但是真的有钱啊。当家跟不当家,是有区别,区别犹如天堑。
没钱,张文赋想要放风的愿望只能无限期推迟。
他提议借贷,陈观楼都没搭理他。就这德行,还找钱庄借贷,呵呵!
陈观楼爱钱,但他有底线,绝无害人之心。除非对方先要害他。
所以他拒绝张文赋借贷的要求。虽然看不惯对方,却也没有要将推进火坑的打算。
熬吧!
张文赋继续每天嗷嗷叫唤的熬下去。
隔壁锦衣卫,又抓了几个东宫属官。这几个被抓的,原本已经被降职,打发到清水衙门坐冷板凳。就这都没能逃过一劫,还是被锦衣卫请去喝茶。
消息传到谢长陵耳朵里,谢长陵好一阵沉默。
他像是个雕像似的,坐着一动不动。
陈观楼有些担心,“谢大人,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各人有各人的运道,你管好自己就行。”
谢长陵一双眼眸犹如汪洋,深邃,难以窥探其中隐秘,“你担心我想不开会自尽?”
“你们这群东宫属官属于重点关注对象,要是死了,很麻烦的。”陈观楼实话实说。在聪明人面前,犯不着遮遮掩掩。
谢长陵呵呵冷笑,笑容难达眼底,内心积压着怒火和滔天的恨意,“陈狱吏放心,本官不会想不开。请问,于照安于大人回京了吗?”
“刚回来,还没正式上任。”
于照安即将出任右相,消息早已经传遍天下,天牢的犯官自然也不例外。
“一朝宰辅,最年轻的宰辅……”谢长陵缓缓闭上双目,片刻之后,猛地睁开双眼,“陈狱吏可否帮我带一封信给于大人?”
陈观楼摆手拒绝,“这事不合适。”
“陈狱吏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陈观楼冲天翻了个白眼,表情讥讽,“于照安跟你,其实是一类人。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当传话筒,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你们啊,心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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