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具桌椅采买之事,老奴已是着人找寻了几个靠谱的商户,此外,也已经将采买和雇佣伙计的事安排了下去,这会子想请夏娘子一并到铺子里头看一看,提些意见。”
福管事虽然大小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对这装饰摆设也颇具眼光,但到底是头一回做酒楼这种买卖,更愿意让夏明月去把把关,以免有些东西瞧着不错,但并不实用。
术业有专攻,福管事觉得还是要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
夏明月不做任何推脱,便带着庄翠和福管事一并出了门,往铺子而去。
福管事挑选的铺子,在整个长洲府城最为繁华的东城区大街之上,地段极佳。
铺子三层楼高,先前做的是茶楼的生意,地界宽敞,整体布局颇为合理,许多地方可以不必改动,直接拿来使用。
茶楼中先前用来装饰的屏风、字画看起来品质也都不错,就连花卉盆栽也都打理地郁郁葱葱,瞧得人心中欢愉。
“这铺子当真不错。”夏明月连连点头,“各处的装束看着也都十分崭新,门头似乎都修缮过,能省许多的事呢。”
“是啊。”福管事满脸都挂着笑。
他也是这般想的。
“咱们刚说想要做铜锅涮肉的生意,就能碰到有人转卖这样好的铺面,运气还真是好。”夏明月越看这铺面越觉得合适,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其实先前这茶楼生意不错,主家原是不打算卖的。”福管事嘿嘿笑道,“只不过架不住我给的价格合适,主家也就应允了此事,听说咱们是要做涮肉的生意,还说往后一定要来尝一尝呢。”
夏明月,“……”
又是一个砸钱的主!
不过这许多时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光和果断,一时的成本并不能过多在意,如此方能不丧失机会。
福管事久在贺家做事,自是具备这样的能力和财力,再来便是对铜锅涮肉的生意十分有信心。
那她便一定要与福管事一并将这铜锅涮肉的生意好好的做了起来,且一定要做的红火热闹,方不辜负了这份信任。
夏明月沉了沉心,将看完这一圈后对各处的意见和建议简单汇总了一番,一条一条地与福管事细细讨论。
大到门头招牌,小到筷子的长度这般细节,二人一边探讨,一边将关键点尽数形成文字,记录在册,以免遗漏。
这一商讨便是大半日的功夫,待日头下沉,西边的天空都形成了大片晚霞之时,福管事这才开了口。
“今日时候已是不早,夏娘子劳累了大半日,也该歇上一歇,待过几日咱们再看上一看疏漏之处。”
人的想法有限,一次性总是想不周全,且许多东西也总是设想一个模样,实际做出来摆出来或是用起来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便不能心急气躁,需得慢慢的来,反复的斟酌为好。
“也好。”夏明月笑着应下,与福管事一并下了楼。
福管事抬手喊人套马车送夏明月回去。
“不必麻烦。”夏明月笑着婉拒,“今儿个坐了许久,这会儿天还亮着,我们两个人慢慢地走回去,一路上也逛上一逛。”
自到了长洲府城之后,便是直接开始着手做夏记的各类生意,夏明月平日得闲的时候并不多。
即便先前去街上逛去,也大多是视察摊位状况,进行市场调研什么的,极少有闲逛的时候。
眼下伏天渐过,傍晚时的风带了些许凉意,走上一走,十分合适。
福管事见夏明月如此,便也不再坚持,只略送了一送,便去忙碌其他。
夏明月则是和庄翠一并漫步在街上。
长洲府城热闹,街上铺面林立,摊位也多,售卖的东西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先是到了一个小摊上买下了一把桃木制成的梳子,看到有孩童售卖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莲蓬,夏明月便买下了一些,准备回去剥些新鲜莲子来吃。
接着看到有人售卖新鲜的毛豆,刚出土的还不曾晾晒的新鲜花生,甚至还有带着青皮的新鲜核桃……
夏明月欢喜地不得了,只尽数都买了一些。
因着这些东西分量不少,拿着也不方便,夏明月干脆在街上买上了两个新的小竹篓,将东西尽数装了进去,方便继续购物。
一路逛买逛买,途径了一处书铺。
想到她从金丘县城带来的话本已是看完,此时正处于书荒的状态,夏明月顿时来了兴致,要进去好好挑选一番。
还不曾跨进门槛,却见书铺里的伙计正推着一个人往外走,口中更是不耐烦道,“快走吧,若是再不走,掌柜的怕是要说难听话了的。”
被推的是一位名为沈淑君的妇人,一身布衣,打扮简朴,发丝花白,脸皮粗糙且皱纹沟壑明显,显然是饱经风霜且略上了年岁之人。
“劳驾小哥儿再跟掌柜的说上一说,请掌柜的通融一二吧。”妇人哀求,声音急切,且透着与她面容并不相符的年轻。
这样的违和感让夏明月和庄翠皆是忍不住站定去瞧个仔细。
却见书铺伙计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去说这句话,也并非是掌柜的不近人情,只是你这话本别说卖了,白赠都没有人要,我们这铺子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也得为自身考虑考虑才行。”
“我也劝沈娘子别再费这个力气写这些个卖不出去的话本,还是写些卖的好的话本为好,就譬如《春闺梦》这样的话本便是颇受欢迎,沈娘子不妨按着这个来写一写?”
沈淑君在听到《春闺梦》三个字时,原本拽着伙计袖子的手,如同碰着炮烙一般,立刻松了开来,更是抿了抿唇,垂下脸去,半晌才道,“那样的话本,不过是哄骗旁人罢了。”
哄骗旁人?
可哪一本话本,又不是旁人臆想出来的?
什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私定终身的,父母反对,却又在男子一朝高中之时,女子父母不得不赞同二人婚事的,不是胡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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