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人铸造剑器时会赋予简单的灵智,便于士兵操纵。”

    “但要克服恐惧,培养敏锐的临战判断,仍需要漫长的时间不可,所以……”

    “所以含光才在武器里融了岁阳?”

    “没错。”

    怀炎点头。

    “将岁阳铸进剑中,固然能令武器传递经验,克服恐惧,甚至代替人做出判断。”

    “但武器与别的工具不同,它的唯一用途只有杀伤敌人。”

    “在无数战斗之后,嗜血、嗔怒、畏怖的情绪被剑中的岁阳汲取。”

    “握住它的士兵不仅会继承剑技,还会共享杀戮的情绪,成了被剑操控的杀戮傀儡。”

    “无论铸剑师怀着怎样美好的初衷,这些饱经杀戮的武器,最终都会沦为魔剑。”

    怀炎很是惋惜。

    “后来,含光在异邦旅人的劝诱下不断铸剑。”

    “旅人编纂了各种需要神兵利器的理由——什么凭宝剑光复故国,什么凭仙人之剑斩妖除魔……”

    听到这里,颜欢不由产生了疑惑。

    “所以,那个异邦旅人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那些理由都是假的,唆使含光打造那么多的魔剑,总不能是闲得蛋疼吧。”

    怀炎轻叹一口气。

    “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云璃的父母相继倒在血泊之中,焰轮铸炼宫的匠人们也多有死伤。”

    “而云璃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并没有从这段过往中逃出来。”

    “难怪你赠剑仪式不叫她。”

    现在颜欢确定了,怀炎隐瞒赠剑仪式的事,是怕云璃再次看到含光的剑而有所触动。

    本质上,还是为云璃好。

    这一点和颜欢先前所猜测的一样。

    爷爷还能害孙女不成?

    “我不想云璃这孩子一生都活在她父亲留下的阴影之中……含光的错误,不该由他的女儿来背负。”

    “含光有错吗?”颜欢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他没问题啊,有需求才有市场,他铸剑的初衷也是为了旅人所说的光复故国,斩妖除魔。”

    “至于魔剑的副作用,他也不想的吧……”

    “不论这是否为他所愿。”怀炎 叹息道,“但这一切确实因他而起。”

    “云璃虽然立誓要[搜猎魔剑,尽数断绝]。但想完成这个誓言,所付出的代价绝不轻松。”

    “仅是跋涉星海寻剑,就无异于海底捞针。”

    “而要夺回魔剑,就要同杀孽缠身的剑主决斗,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收回魔剑三百余柄,所受过的致命伤也有三百余处。”

    “有没有在脚上的?她甚至都不穿鞋。”颜欢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怀炎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收养云璃长大……”

    “她为什么不穿鞋?”颜欢问。

    怀炎当做没听到,继续说:

    “我收养她长大是想看到她在天真烂漫的年纪做天真烂漫的事,而不是踏上[猎剑]的旅途。”

    怀炎低头,眼神中充满了悲哀:

    “就算有朝一日她熔毁了所有魔剑,那到时她的人生又该去向何方呢?”

    “有句话说得好。”颜欢靠在椅背上,“请珍惜你的不良嗜好,那可能是你唯一热爱生活的理由。”

    “如果没有猎剑这个目标,她就失去人生的意义了。”

    “人各有各的活法,不巧,我这里有一些类似的武器。”

    颜欢站起身来,在怀炎的目光中挥了挥衣摆,将大量武器抖落在地。

    “看这些……”

    长剑、匕首、斩马刀、阔刀、铁扇、双戟、双刀、太刀、横刀、连弩、火炮、鸟铳、棍子、长枪……

    “……”怀炎盯着那一大堆武器,不禁开口道:

    “这些利器虽然种类丰富,但似乎都很普通……”

    “不,这不普通。”

    颜欢拿起一柄长剑,正色道:

    “只要使用者拿起这把武器,脑海里就会自动学会招式,所有人用都一样,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那个异邦旅人的联系方式在哪?我可以卖给他……”

    “这些兵刃,颜欢先生还是快快收回去为好,可别被云璃那丫头看到了。”怀炎连忙劝阻。

    “要是让她知道世上还有这般没有副作用的利器,恐怕就更走不出来了。”

    “也不是真比魔剑好。”颜欢将一大堆武器收起,思索道:

    “这些威力一般般,还不能左右人的情绪。”

    “所以纵使能让人学会一些招式,但临阵反应依旧要靠自己。”

    “出招速度慢了亦或是犹豫了,照样会落败。”

    “而含光所铸的魔剑,应该不会有这种弱点。”

    以颜欢的理解,那些魔剑相当于一种开挂代打。

    握上后,有关于战斗的一切都由剑中的岁阳操控。

    剑主不会因为看到强大的敌人而畏惧、发抖,岁阳会毫无情感的帮他做出当下最佳的判断,并且立刻行动。

    简直就是魔剑人柱力。

    “很少有匠人能做到将岁阳作为铸剑的材料,含光便是那少数人之一。”怀炎背负双手,

    “可他也为自己的尝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把[孤云],原本应该成为一个契机。”

    “我想用它来告诉我那孙女,她记忆中的那个‘父亲’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就算是她怨恨的含光也能打造出‘英雄之剑’。”

    “?”

    “真是英雄之剑?”颜欢很是好奇。

    “这把[孤云],真的没有让剑主陷入杀戮情感的副作用吗?”

    “没有。”

    怀炎直接给出了答案。

    “孤云绝对配得上英雄之剑这个名讳。”

    “原因就在于其中的岁阳。”

    “我本想找个机会,和我那孙女好好谈谈这柄剑的下落与经历……”

    “但那不该是今天的赠剑仪式,毕竟那么多人都在,这根本不是一个好时机。”

    “所以我才吩咐工造司,将剑存放入武库中好好保管。”

    “小友,你可莫要真去协助云璃偷剑,那柄剑是没错的。”

    “协助过了,不过没找到地方。”颜欢摊手。

    “我让云璃直接绑架工造司的匠人,可她不干,说会给朱明惹麻烦……”

    怀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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