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却并不慌乱,他大致根据声音和尘土判断了一下,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敌军才会进入九龙滩,还有时间进行布防。
他马上下令二百甲兵将三百匹马驮来的松脂柴火全都扔到路边的草丛中,沿途十里长滩蜿蜒盘旋的道路边全都扔着散乱的松脂柴火。
这些柴火拆散之后扔到草丛中,从路上经过,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安排妥当之后,敌军已经非常近了。
吴敏下令五个甲兵将马匹带到几里外等候,然后甲兵则爬上两侧山崖,寻找适合的地点隐藏,等待号令。
刚刚布置好,李常宪便带着二万大越国的藤甲兵浩浩荡荡的沿着道路往前过来了。
李常宪并没有下令快马加鞭,因为他知道这一带最近的宋军兵营到这儿都需要五天的路程。
他有的是时间来从容不迫的抢劫人口,烧杀抢掠,根本没必要着急忙慌,反倒让自己的兵士把精力浪费在没必要的长途跋涉上面。
也正是因为李常宪的这个想法,使得吴敏有了比较充裕的时间做好了埋伏。
李常宪毕竟上了年纪了,而这里的冬天其实还是相对温和的,山风徐徐吹来,太阳晒着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九龙滩水流轰然作响,但是却被他们二万人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所遮盖住了。
他问了问身边的副将:“距离崇善县还有多远?”
副将忙回答:“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下令休息,这里风景很好,养足精神,然后一鼓作气杀入崇尚县,将它拿下。”
于是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息,同时派出一队探马前往崇善县探查情况。
埋伏在山两侧山脊之上一块巨石后蹲着的吴敏发现敌军已经进入了九龙滩,但是只有一半进入,还有一半军队在山谷外面,没有完全进入便停下来了,同时派出了几个探马顺着道路往前飞奔,显然想去探测情况。
这就糟糕了,因为他们的五百匹战马和五个甲兵就等在前方。大越的探马往前肯定会发现的。
所以吴敏已经没有办法等待大越军队完全进入埋伏圈了,只能下令攻击。
随着吴敏一声号令,号角声悠远的在山谷中传了开去,惊起了无数飞鸟。
与此同时,正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休息的李常宪,他目光在山坡上扫视着。
忽然他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不远处草丛里居然散落着不少松脂柴火,这是当地百姓用来生火做饭的,怎么会散落在路边?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就奇怪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沿着道路又走了几步,很快又在草丛中发现了几根这样的松脂柴火。
他一下便警觉起来,赶紧抬头往山两侧张望。
忽然,他眼睛猛的睁大了,因为他在山坡树丛里他看见了铠甲在太阳光下发出的反光,而且不止一处。
毕竟大宋的军队,包括地方巡检司的甲兵,基本上实现了全员披甲。赵桓把大量的钱用在了军备上,不仅武装了所有的禁军,连地方巡检司负责缉拿盗匪山贼的甲兵也都全员披甲。
这二百个甲兵同样如此,身上披着轻便的铠甲,在阳光下自然就会反光。
虽然他们躲在树丛中,但这闪光只要留心,并且有经验的人是容易察觉的。
“不好,有埋伏!”
李常宪经久沙场,经验丰富,大惊失色之下急声叫了出来,“快撤,撤出山沟。”
既然有埋伏,先撤出去,然后探听战场情况之后,再从两翼顺着山脊往上攻,也比困在山沟中要好。
毕竟这是峡谷,易守难攻,而且一旦被敌军截断退路,在前面狙击,只怕会全军覆没。
可是他的军令甚至都还来不及传达,耳边便传来了悠远的号角声,接着他便看到了漫天的流星划过耀眼的天空,朝着他们飞落下来了。
这些流星竟然带着火焰!是火箭!
噗噗噗……
无数的火箭落在了他们四周,迅速点燃了地上的干草以及草丛里的松脂柴火。
整个山谷开始燃起大火。
兵士们顿时就慌了,他们在山道之上二万人马,把山头挤得满满的,慌乱之下就想往山上跑。
可是山坡上全是干燥的枯草、树枝,特别容易引燃,更何况还满是松脂柴火,火势迅速变大。
转眼间,火势就蔓延到了整个九龙滩峡谷,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越兵士全都穿着藤甲,这玩意儿见火就着。
于是,无数兵士身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变成了一个个四处奔头的火人。
而这些火人又引燃了其他兵士身上的藤甲,一个传一个,很快,越来越多的兵士都变成了火人。
李常宪大惊失色,调转马头往回跑。
因为前面也同样燃起了大火。往前跑也是往火海里跑,还不如往后。
可是后面都是人挤人,而且很多人身上的藤甲都燃起了大火了,李常宪根本冲不过去。
混乱之下谁管他是统帅,人人顾着自己的性命,先保命要紧。
而李常宪身上穿的不是藤甲,是一副金光闪闪的金甲,一时半会儿倒还不会引燃到他身上,可是燃起的浓烟却也让他呛的差点喘不过气。
他的副将眼疾手快,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说道:“大帅,那边有稻田,赶紧钻进稻田里。”
李常宪顿时醒悟,急忙踉跄着爬上路边的一丘稻田,拼命地往泥浆里滚。
峡谷里火借风势,蔓延得非常快,烈火熊熊,烤得人喘不过气,简直要灵魂蒸发一般。
他的部将和亲兵们也都跟着钻进附近的稻田中,一个个像夏天的水牛在泥田里洗泥水浴一样,拱的身上全都是泥浆。
可是火势太大了,将那稻田的水都烤热了,他们简直就像被温水煮的青蛙一般,一个个呼呼喘着粗气。
如果这样下去,会活活被烤死在这。
李常宪身边的士兵要么被烧死了,要么被浓烟熏死了,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
他挣扎着从已经开始发烫的水稻田中爬了起来,解下头上的战袍,把脑袋包了起来,认准了方向,直接朝着河边方向扑了过去。
简直就像一头受惊的犀牛,势不可挡,冲过燃烧的树丛,撞倒了无数挡路的正在燃烧的士兵,冲向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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