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灵猫买酒的传言散播开来,城中不少闲人都跑来野萃居蹲点。
于是,当向苼头顶王拓,牵着凤凤的小手进来时,立刻就有许多人围了上来观察。
蹲守多日,可算见到了一只猫。
看着似乎不太像……
快把掌柜的喊过来!
……
凤凤害怕地往向苼身后躲,姨姨……
向苼捏了捏凤凤小手,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王拓趴在向苼头顶,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看也不看围过来的人群一眼。
不多时,人群让开一条路,掌柜快步过来抬头一看,顿时面色微喜,问道:姑娘,鄙人甚是喜欢这只玄猫,不知可否割爱?
此话一出,王拓的眼睛瞬间睁开,不等他动怒,周围的人却比他先一步骂开了。
掌柜的你不守信用!
我是第一个来的,应该我来买!
我出十两银子!
小爷出一百两,谁跟我抢?!
……
凤凤在旁听得小嘴微张,眼里全是惊叹。
王叔……好值钱。
听着周围人各种出价,王拓瞪圆虎眼,苼妹,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哥被欺负?
向苼掩嘴轻笑,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
王拓脸色一黑,你分明早就料到今日有这一幕,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怎会?
向苼一本正经地传音道:小妹又不能未卜先知,大哥可莫要冤枉我。
传音完,向苼唇角勾了勾,又忍不住笑起来。
王拓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好了,诸位请听小女子一言。
向苼熄了继续打趣的心思,抬手压了压馆内的嘈杂,将王拓摘下来抱在怀里,朗声道:
他是我的家人,家人无价,我不会弃他而去,各位请回吧。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失望离开,但仍有十几人留下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向苼,显然在打别的主意。
向苼只当作没看见,转头看向掌柜,淡淡一笑,道:掌柜的这几日辛苦,应该赚了不少吧?zbr>
掌柜的闻言脸色微变,姑娘在说什么?鄙人听不明白。
掌柜不需要明白。
向苼随手从血戒中摸出一只葫芦法宝,递到掌柜手里,装满这一葫芦酒,就算是给他赔罪了。
掌柜的接过葫芦,顿时松了口气,讪讪一笑道:姑娘大度,鄙人这就去装酒。
言罢,他连忙捧着酒葫芦带人亲自去装酒。
向苼拉着凤凤在馆内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耐心等待。
留在馆内的十几人相视一眼,立刻悄悄靠拢上来,眼看着就要出手抢夺,却见门前光线一暗,又有一人踏进门来。
来人正是罗海。
罗海进门目光一扫,立即锁定向苼怀里的黑猫,但看其眉间一撮王字白毛,心下又惊又喜。
这哪里是什么猫妖,分明是一头尚在幼年的虎妖!
虎妖可比猫妖金贵太多,若能将之专卖,接下来百年的修炼资源怕都是不用愁了。
如此想着,罗海却未立刻上前,反倒是走到柜台边佯作挑酒,一边暗中观察向苼。
但不论怎么感应,他都看不出向苼有任何修炼过的痕迹。
虎妖的主人,竟是一介凡俗?
罗海心中古怪,思忖片刻,直接走到向苼面前,沉声道:姑娘,
可否割爱……
不可。
向苼直接打断罗海的话,身后几人立刻笑起来。
兄台,别多费力气了。
这黑猫可是姑娘的宝贝家人,方才有人出银百两,都被她拒绝呢。
看你一身寒酸样,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赶紧走吧。
……
罗海眉头微拧,却不是因为凡人调笑,而是他拿不准向苼的身份。
此女看着异常年轻,可这般泰然自若的神态,实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难道是因为虎妖护着她?
罗海思忖片刻,接着试探道:姑娘,此乃妖物,你常年与之为伍,恐有损寿命。不若趁此妖年幼,影响不深,交由在下处置。
向苼眼皮一掀,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海,我若不交,你又当如何?
罗海神色微怒,这小丫头态度嚣张,简直油盐不进。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终于克制不住心中贪念,懒得再继续试探,直接闪电般出手抓向黑猫。
这一抓还未抓实,罗海便见黑猫忽然睁开眼,一双金瞳煌煌,仿若天威。
无形的涟漪逸散开去,向苼身后几人遭受冲击,直接两眼一番,接连晕死过去。唯独凤凤安然无恙,一脸茫然地看着罗海,又看看向苼,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这不是幼年虎妖!
罗海骇然失色,立刻就想抽身逃走,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始终维持着伸手的姿态,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张不开。
就不该起贪念,这等妖物若真的弱小,怕是早就被人抢走了,又岂会轮得到他?
罗海清醒过来,心中懊悔,立马疯狂传音求饶:
前辈,小人知错了,还请看在小人一心为贵主人着想的份上,饶小人命!
王拓冷冷一笑,传音回应:危言耸听,你以那几句故作试探之言,我妹妹听不出来?她不过是懒得揭穿你。
妹妹?
罗海震惊地看向笑而不语的向苼,您也是妖族?
王拓神色顿时更冷,怎么?人与妖就不能以兄妹相称?
不不不……
罗海心知又说错了话,吓得冷汗直流,再也不敢为自己开脱:是小人见识短浅,自知冒犯前辈,罪无可恕,但请看在小人,小人……
罗海绞尽脑汁求饶,情急之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的传言,立马改口:
前辈,小人颇擅酿酒,所酿灵酒比这野萃居的好上十倍不止!小人愿为前辈酿百年好酒,以求得活命。
哦?
王拓眉头一挑,这小子虽有觊觎之心,但手段温和,罪不至死,他本就无意杀人。
眼下听其会酿灵酒,他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向苼。
向苼笑了笑,此人既是为你而来,你自行处置便是。
王拓闻言当即一个纵跃,闪到酒居库房,从掌柜的手里抢过装满的酒葫芦,随后发出一声细微的呼啸。
后院众人顿时如遭雷击,纷纷软倒,脑海中关于灵猫的记忆也在听到呼啸的这一刻,迅速被抹去。
处理完琐事,王拓带着酒葫芦回到向苼肩上,终于放开罗海的控制。
罗海身子一松,差点脚下一软,直接跪下来。
见向苼和王拓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身出了大门,他眼底泛出苦意。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次怕是彻底栽了。
他丝毫升不起逃跑的念头,乖乖跟在后面离去。
不多时,一行四人回到字坊
。
罗海直接被王拓喊去后院酿酒,看样子不酿出好酒,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凤凤在一旁歪着头打量着罗海的背影,不明白这位叔叔为何会跟着回来,不过她小小年纪,却难是得的懂事,自觉地没有多问。
一下午的时间,凤凤都倚在门前,安安静静地等待爹爹归来。
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看到姨姨就在桌前专心地看书,心中的焦躁莫名就会被抚平一些。
至少这次,爹爹就算不回来,姨姨也会带着她过个好年。
凤凤看着天边夕阳落下,有些失落地想着。
忽然,她眼前的光被一道身影挡去,咸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陈铁匠出现在字坊门前,看到凤凤的小脸,眼里的疲倦立刻被笑意掩盖,凤凤!
爹爹!
凤凤大叫一声,立刻冲过去直接扑在陈铁匠身上。
陈铁匠手里提满了东西,推不开女儿,只能说道:爹爹身上脏,别抱了。
不,就抱!
陈铁匠满脸无奈,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他抬头看到向苼过来,笑容里立刻多出了一分局促,这两日,多谢向姑娘悉心照料凤凤。
这是我从渡口集市买的,新鲜得很。
他送出手里提的一半年货,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二十文铜钱,神情有些尴尬,向姑娘,这些钱不知够不够?
够了。
向苼收了铜钱和年货,而后返身取了一副春联递给陈铁匠。
陈铁匠看着春联,沉默片刻,低低出声,嗓音分明带着一丝哽咽:多……多谢。
向苼淡淡一笑,凤凤等了很久,早些回去和她过年吧。
陈铁匠嗯了一声,带着凤凤走向冷清的铁匠铺。
凤凤走在一边,蹦蹦跳跳,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爹爹,姨姨对凤凤可好了!
姨姨还有一只猫,叫王叔!
今天姨姨还带凤凤去逛早市了,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陈铁匠听着,脸色更加复杂。
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楚这两天凤凤过得很好,性子也比之前开朗许多。
再看她发间多出的珠玉点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向苼在凤凤身上花了不少钱。
前两日皮三盯上了字坊,也不知有没有上门找麻烦……
他心中琢磨着要怎么还人情,抬头便见王寡妇也披星戴月地赶回来,手里拎着一堆宰猪的工具。
陈铁匠挠了挠头,道:姐,不如来我家吃年夜饭吧。
王寡妇怔了怔,旋即笑骂:拐弯抹角的,想尝尝姐的手艺就直说!
向苼远远看着两人,唇角微勾,合上最后一块门板。
穿越修真界百余年,这是她第一次过年。
感觉,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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