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许意迟原地摆起大烂,扭头便又恢复了自己先前那有一搭没一搭,胡乱翻找着木偶戏剧组联系方式的状态。
周四那天许大制作如期收到了自家偶像发来的消息,兰雪声约她们周五下午去琴行签她们上回说好的那份合同。
次日午饭后,许意迟一行三人准点出了民宿,又在那小区门口瞄见了那辆眼熟的五〇宏〇,以及杵在车边、瞧着像是在等人的道袍青年。
“嚯,夹子道长,挺巧啊。”对陆时年道号印象极其深刻的白妙妙率先开口,一面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青年几遭,遂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眉头——她总觉着自从她们家小意去了趟遥山观后,她们近来碰着这兄弟的频率便似乎有点高。
“您今天……是又接了这小区里的生意?”
——不止小意一个没睡好嚷嚷着自己见鬼了的?
“不……贫道今儿是受兰福主所托,接几位顺路去一趟琴行的,白福主。”陆时年顶着张半死不活的僵尸脸摇了摇头,继而转身替三位姑娘拉开了车门,动作有气无力却又不失风度,“请吧,几位福主。”
“……哈?”白妙妙应声一愣,脑瓜一时没能转过那个弯儿来,“夹子道长,你们遥山观跟兰女士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居然还帮人免费接送客人!
“是的,白福主,观里跟琴行的关系一向不错。”甚至他狗师父跟兰二狗同志还是差点就真跑去祖师爷面前上香敬酒拜了把子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据说没能真拜成把子的根本原因,还是二狗同志她爹、他们遥山观一年能花好几缘的大客户兰老福主不同意,他觉着狗师父的年纪都够给二狗同志当爷爷了,这么拜把子容易乱了辈分……也会让他自己的身份变得极为尴尬。
嗐,问题不大。
陆时年眼神一飘,顺带找补似的伸手指了指小面包后座放着的两只包装简约质朴的小礼盒,看着像是装了月饼或供香:“加上近来临近中秋,观内事务繁忙,师父也让贫道顺道给兰福主送点中秋贺礼过去。”
“哦……这样。”白妙妙犹犹豫豫,她老觉着这事儿好像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还真说不出来到底哪有问题,于是纠结之下她索性搬出来了万能推脱大法,“但这、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呀?夹子道长。”
“咱们这非亲非故,我们还老麻烦您随着我们到处跑……”
——送杨研究员回去的那次就算了,那回毕竟是她们家许大制作上门请人过来帮忙看的阳宅风水,又在观里正巧撞见了杨雁安。
这次就算最后他真受王馆长之托,就手给杨专员捎回去了,那这部分也是他们文化馆和道观掰扯人情,怎么都算不到她们头上。
而上次帮着多捎了趟小意,这也勉强能算,“因着兰女士的这条线是他帮忙拉扯的,头回与人见面时,他这牵线人怎么也该到次场”。
但这回就不同了,她们既没人请他上门看劳什子的风水,小意又不是第一次与兰女士见面。
是以,这次这一程“顺路”稍带下来……这人情是不是多少得往她们工作室身上沾了呀?
——这人情,她们又得怎么还?
白妙妙越想越是复杂,一张面皮眼见着便要皱成了只皮薄多汁的大馅儿包子。
一眼看穿了她想法的陆时年见状不禁惆怅万般地幽幽叹息一口:“放心吧,白福主。”
“不麻烦的,且不说这个点的车本就不怎么好打,便光说只是顺道送两个人去——这原也算不上什么‘人情不人情’。”
“左右家师订好的那些礼盒就放在那儿,贫道今日不去送,明日也照样得去送——反正全遥山观资历最浅、道行最低的就是在下,往年的礼盒基本也都是贫道去送的。”
“今天给二……兰福主送完,明儿还得去一趟原城,再回来还有忻川与云中的各大道观寺庙博物馆……对了,许福主,你们准备几时去云灵文化馆找杨前辈?到时候记得喊在下一声——家师要给他们文化馆的东西还在贫道那堆着呢。”
“正好贫道也给自己找一个不得不去趟云中的理由,呵呵。”陆时年神色恹恹,他这会脸上的半死不活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到处给陈应生跑腿跑到两眼发花、脑壳发痛。
“呃……文化馆的话,我们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去。”冷不防被人点了名号的许意迟闻声一愣,下意识扭头征求了下自家美工妈咪的意见,“是吧小白?”
“嗯,后天去吧,今儿从兰女士那回来,大约得再精修一下稿子。”白妙妙颔首,再看向道袍青年的目光中不由得隐隐多了两分同情,“那这两日就麻烦您了,夹子道长。”
“——您这一天到晚(跑腿跑的)也是够辛苦的。”
“还好,不辛苦——主要是命苦。”陆时年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冷笑话,而后引着三人上了车。
下午一点多的忻川大街上干干净净,众人在道上开了一路,也没能瞅见几道人影。
安卿扶着车窗看向那空得恍若见鬼的街道,憋不住抖眉惊呼:“嚯!这路上还真没几辆车诶?怪不得夹子道长那会说不好打车。”
——她们之前不是窝在民宿里面疯狂改稿不出门,就是蹲在景区或博物馆一待一天,还真没注意过晌午不好打车的问题!
“是的,晋省本地人这个点都在睡午觉,想打车起码也得等到两点以后——两点半,三点,那会车才能多些。”陆时年随口接话,“他们这饮食习惯上,主食占比比较高,中午晕碳。”
“话说回来,许福主,琴行那边的情况,您给两位福主讲过没有?”
——这年头,刚毕业的大学生们普遍脆皮,上次给许意迟叫魂那会就险些没给他愁死,他这次可不想再给人原地叫一回魂了。
“呃……抱歉,我忘说了。”被人提醒到了的许意迟尴尬摸鼻,话毕忙不迭搬出陆时年上回讲给她的话术,仔仔细细叮嘱过了白妙妙二人一番——并着重提醒二人千万不要随便薅鵸鵌身上的鸟头头套。
余下两人对此不明所以,但她二人见小姑娘说得极为严肃认真,便稀里糊涂地点头答应了。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琴行门外,下了车的汉服姑娘抬头望见玻璃门内的道道人影,顿时亮透了一双眼睛。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0_170014/20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