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的话,让钱建国慢慢抬起了头,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语,呆呆的问道:“我一大把年纪了,你居然还想着剥削我?”
林语斜了他一眼:“你又没退休,你不发挥点余热?”
“而且,这种事,我也只放心你去做。”
“事不宜迟,你明天就出发,带上我从总参谋部要的信,去了西北,按照信封上的地址过去。”
“一定要记住,我要的是棉短绒,是长绒棉棉籽儿上那一小层,别被人拿短绒棉坑了。”
听着林语的解释,钱建国想起了小时候种的棉花,把大坨的棉花薅下来之后,棉花籽儿上面,会有一层小小的绒毛。
小时候物资匮乏,那一层毛,也会用刀刮下来,和棉花混到一起。
想到这些,他心中不免更加好奇,追问道:
“你拿这玩意儿做什么?”
“高质量的无烟火药,里面用到的硝化棉。”
“普通的棉花不行吗?”
“都说了是高质量的无烟火药。”
“好吧,我现在去准备一下。”钱建国慢吞吞的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但是走着走着,他的身体就变得挺拔,脚步也变得十分轻快。
很快就消失在大礼堂的门口。
在他离开后,林语也跟着走出大礼堂,往住的地方走去,现在给的只是初步图纸,后续还需要不断改进。
都是麻烦事。
而且,还有论文要弄。
另一边,从大礼堂离开,蒋松一秒钟也没有耽搁,直接带着原本炮弹厂的工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炮弹厂。
把图纸在炮弹厂办公室的桌上摊开,他拿起纸和笔,开始抄图纸。
他在忙碌,旁边的工人们也在研究。
“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火箭弹啊。”
“用在什么地方的?”
“这东西真的能赚钱吗?”
“不知道,但这是人家厂长给的图纸,他说能赚钱,应该就能赚钱。”
“就算不赚钱,我们也得改了。你没听厂长说,今年的钱是最后一次了吗?”
“唉…”
“现在唉声叹气有个屁用,早几年干什么去了?”
“早几年…算了,还是先把这个奇奇怪怪的火箭弹弄好再说吧。”
“别说了,赶紧把图纸分开完善,看看要怎么做。”
聊天的工人们停下话题,在蒋松的分配下,开始抄图纸。
两个小时后,图纸抄完,变成了工人们手里的零件图纸。
把这些零件图纸全部贴到墙上,蒋松随手拿起一块尺子,指着图纸说道:“刚才分图纸的时候我就看了。”
“引信部分,交给你们切削组,用切削工艺进行加工。”
“弹体部分,主要都是浇铸件,需要重新开模,压铸组,今天下午之前,把模具的图纸弄出来,然后调好设备。”
“晚上之前我去钢铁车间,让他们把模具弄出来。”
“要快。”
“最后是里面的装药,让火药制备车间和化工车间的人抓紧。有问题直接找厂长。”
“我们尽量在一周之内,做出几个试验品,试验一下威力,然后进行修正。”
“各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再把握不住,我们以后…如果这次都把握不住,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蒋松手一挥,怒喝道:“冲。”
其他工人也随着他的节奏,跟着发出怒吼。
“冲!”
“冲!”
炮弹车间的工人一个个举起右手,跟着蒋松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鼓舞士气的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正式工作。
工人们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该磨刀的磨刀,该检修车床的检修车床。
与此同时,重组的农机厂。
原钢铁车间和拖拉机车间的两帮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立。
在两帮人最前方,是两边的车间主任。
冯伦,白明。
两个加起来快100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拎着安全帽,一句话也没说。
而他们各自身后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感受着身后的目光,两人慢慢抬起头,眼神交错。
这一刻,他们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害怕这东西赚不到钱,害怕,这又是一次瞎折腾。
但,现实是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不折腾,那就是等死。
互相看了很久。
冯伦开口说道:“开搞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管这东西最后如何,哪怕最后不成功,我们至少挣扎了一次,起码,在几十年后,想起这件事,不会觉得后悔。”
“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最后说一句,如果当初我如何如何。”
白明朝他点一下脑袋,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人,大声喊道:
“都听清楚了吗?我们最后折腾一次,不管成不成,都用我们最好的态度去搞。”
“起码,等你老了的时候,不会后悔。”
“搞好了,我们还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为了两万块,为了年底的奖金!冲!”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拿走属于自己的图纸,而他背后的工人,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白明转身,穿过人群,后面,钢铁车间的人也迈步跟上。
就像最后一次出征的士兵。
冯伦看着他们离开,伸手一招,就把拖拉机车间的技术骨干们招到一起。
他用手指着图纸,说道:“60匹的马力,再加上要额外输出动力,所以,我们需要重新铸造一个缸体。”
“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模具弄出来。”
“其他零件,大部分我们都有,主要是那些金属液压管,需要重新做。”
“以往你们是什么样我不管。”
“但是这一次,我不希望做出来的零件装不上去,明白吗?”
“开工。”
他一声令下,工人们带着图纸各自离开,朝自己的工位走去。
冯伦自己,把安全帽扣到头上,抓着图纸,迈步走向浇铸车间。
做柴油机的第一步,需要先做一个翻砂模具出来。
车间里的人在忙,保卫科的人,也在罗平的带领下,来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训练场地。
他看一眼手里的图,又看一眼面前已经上冻的土地。
梆硬。
跺一下脚,还硌脚。
身后,保卫科的其他人拄着铲子,好奇地问道:“罗哥,我们挖吗?”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0_170096/223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