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关兴再也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了,翠英也觉得还是学点正事好。好的是关兴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从学校图书室自己借了一些书籍,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家里看书。除了关和放学回来了,就同关和一起说说他们学校的事。
关和说:“每天背诵语录,他是班上第一个抄完背诵的,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接着好像很遗憾的说,“如果是有一本红宝书就好了。”
关兴就劝关和说:“你不要以为抄写是很麻烦的事情,其实你能把文字段落抄写得一字不漏,一字不错,那也是一种很厉害的基本功呐。我们的地理老师给我们讲课的时候,经常不用翻书,就能把书本上的地图用粉笔画在黑板上,并且很准确地标上经度、纬度等数字,你说像这样惊人的记忆力是怎么来的?都是小时候练就的。”
关和听了确实感到惊讶,就说:“我保证以后还要更好地抄写文章,、把不认识的、不好记的、不好写的字,反复写。”关兴就抱着关和很感动。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个新年全村人都过得比较谨慎。因为以前是按照风俗过的,什么时候放鞭,什么时候祭祀祖宗,什么时候上坟,什么时候出行,什么时候上祠堂,这些都是有规矩的。但是今年过年都有些小心,不敢随便按照风俗来了,大家就怕一不留神就被基干民兵巡查的人抓到了。
即使是要祭奠一下死去的亲人,或者要祭祀祖宗,也只能关了门,在自己家里堂屋的中间放上一张小桌,摆上一下小茶点、果品之类东西,再悄悄把从祠堂里拿回来的那些牌位供上,点上香蜡纸烛,口里说些对不起祖宗,对比起死去亲人的祷告语,然后洒些酒水,端来米饭搁上筷子叫一叫饭。这样才觉得心里比较踏实些,不然的话,人家的祖宗老人、死去的亲人有年过,自己的家神、祖宗、亲人没有年,像孤魂野鬼一样守在荒杂野地,等人来施舍,那叫谁的心里能打得过去呢?
翠英在没有吃年夜饭时,就把供奉祖宗、亲人的小桌摆上了,再拿出关兴他老爹爹、老婆婆和文焕的牌位,要关兴按照以前的办法,摆上自作的茶点,用白萝卜头削成的香蜡插座,把香蜡纸烛点燃。要关和在旁边跟着哥哥一起学祭祀祖宗和死去的爹爹。
先是祭奠酒水,边祭奠边说自己一年来对爹爹的思念,再接着端来米饭、搁上筷子叫家神、爹爹吃饭,并把桌上摆好的菜夹到叫饭的碗里,好似被祭祀的家神和亲人正在过年一样。最后,翠英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明今年因为破四旧,大家都只能这样过年祭祀了,请家神、祖宗和文焕不要捡究。关兴、关和也跟在姆妈的后面,轮流磕了头。再给被祭祀的人酌了茶水,才拆去小供桌,再才重新摆上饭菜一家人吃团年饭。
今年过年没有邀请兰秀大妈、茂凤她们一家,因为她们一家是很圆满热闹的一家了,再不像以前过年那样很恓惶的。现在她们有了长锁,有了小娃儿,只会比别人家更兴旺了。
翠英看着自己的两个娃儿,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因为即使父母双全的家庭,也不一定就有娃儿男女的颐养成人。还何况多数家里的娃儿都没有进过学校门,她的关兴虽然没有读到什么程度,但是总算是村里的读书人了。关和也在跟着用力读书,眼见就可以往上升学了。特别是看着两个娃儿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心里就美得不行。关兴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自己,关和正同自己一般高。农村有句话:有儿穷不久,无儿久久穷。这是真的,关兴如果不去学校了,转过年来就是个劳动力,看谁还敢欺负自己呢?
想到这里。翠英就拿出买回来的一瓶烧酒,说:“关兴、关和,今天过年,姆妈要和你们一人喝一小杯白酒。”
关和看着姆妈,又看看哥哥,心想姆妈这是怎么了?从来对我们都管束的很紧,今天还要我们喝白酒?
关兴就说:“我听姆妈的。”
翠英高兴地对哥俩说:“今天是过年,要有一点喜庆的意思,再一个,你们也是就要成人长大的娃儿了,就算是姆妈教你们怎么做男人吧!”
翠英说完就打开瓶子,给每人都用小杯酌了一小口白酒,放下酒瓶,端起酒杯说:“男人不喝酒是不行的,但是光能喝酒也不是真正的男人,还得要兴起家业、撑起门户!”
关兴听了就好像感到肩上有了重担一样,就端着酒杯,对姆妈、对关和说:“我要听姆妈的话,带着关和把我们家里的家业兴起来,把我们的门户撑起来。”说完就把酒杯里的酒喝了。
关和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说:“我要用力读书,像哥哥一样当个男子汉。”
翠英听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说:“我的娃儿们长大了,我要替你的爹爹高兴!”说完也把杯中的就喝完了。
毕竟是第一次喝酒,翠英不敢要娃儿再喝了。吃饭的时候,翠英就把一年来家里的生活、收入说给两个娃儿听。说:“我虽然是个女人,是个寡妇,但是承蒙队里人抬举,做了妇女队长的事。平时给队里的大人小孩老人关心,别人也很关照自己。工分是记满分,还有队里干部照样的待遇。加上公社民政给的抚恤金,我们家里的日子要比其他家庭都还过得匀翘(平安、顺畅)些。你们尽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为生活担心。”
关兴从姆妈的话中,听到了姆妈的能干和坚强,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即使是不再上学了,也要让自己在队里成为个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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