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关兴就是跟在8队技术队长的后面,不断了解秧苗田里的情况:苗芽出泥齐不齐,温度合不合适,薄膜通风好不好,秧苗长了多高?他知道,他这样紧紧地抓住8队不放,就是在给新民大队施压,也就是在给全公社施压,只要有一个生产队育苗成功了,那就能说明试种双季稻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段时间他和付队长分了工,付队长负责全队下雨后田间积水的排放,还有复兴场摊位的新建,关兴就专门在队里盯着双季稻的育秧。关兴还要每天跑新民大队部两趟,一个是了解其他各队的育秧情况,再一个就是向李世前了解全公社多种经营行动实施的情况。
他深知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不只是说在口头上的一句套话,而对于像他这样肩负一个公社一个方面重要责任的领导人,就要把这句话变成一日之计在于行,不是在于“晨”,而是重在每天的行动,如果不抓紧,不果断、不利索,那就很可能会给全公社的工作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过了五天,间歇的春雨总算是停下来了,火红的太阳又照在了泥泞的村道上。这一天关兴起得很早,因为头一天他就与甘支书和大队长商量好了,他们要把全新民大队都看一遍,看看每个生产队的育秧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生产安排。
自从寒潮来临的那一天开始,关兴每天出门就穿着他的那双草鞋,新民大队的干部和社员也忘了他还是公社的干部,都自然地只把他当着新民大队的普通社员了。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干部也都穿着草鞋,一个是泥里雨里好走路,二个是出门、下地没有什么顾忌的,社员群众也愿意和干部在一起说情况、商量对策。
甘支书在出门前,首先就给关兴拿了一顶大草帽,说:“昨儿一天不住点,今儿太阳就要晒破脸,带上草帽就是走遍全大队也不怕了。”
关兴一边拿着草帽一边问:“我们从哪边出发,不仅仅是要看育秧苗的情况,还要看大田积水排出和水稻田耕整的情况,要保证谷雨前后有田插秧,有水灌田。”
大队长就说:“朱副主任,我要问一下,您这读中学的时间没有耽误,那学习种田是从哪里来的时间呢?”
甘支书听了就哈哈哈大笑说:“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呐!”
关兴说:“您们是不是嫌我在您们这些老农面前冒充内行哦?我其实真正在朱家铺种田没有几天,但是我一回队里就被安排给我们现在的朱支书当跑腿,他那个时候还是我们朱家铺的队长。”甘支书和大队长听了就不住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又在那一年双抢的时候,被陈光明同志把我借调到公社去,跟着他每天到各大队走访、调查,回到公社还要写出走访、调查的简报,所以这就是我在农业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和本事。”关兴说。
甘支书说:“像你这样的干部既有文化,又有实践经验,这才真正是毛主席要求的又红又专的接班人呐!”
关兴说:“我还得要向您们学习,遇事多从全面考虑,有时候过分强调任务,下面执行、完成任务的同志可能就接受不了。”
大队长说:“就凭您这样善于学习、善于总结,可能以后还不止在公社工作,还要到县里去做事的,您刚才说的这一点我完全赞成。”
几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5队的秧苗田边。这个时候队里的技术队长正在打开覆盖的薄膜,给秧苗换气。关兴就躬下身子、低着头往薄膜下面的秧苗看,只见嫩绿的、齐刷刷的秧苗在薄膜下面特别耀眼,就像躺在摇篮里熟睡的婴儿一样,旁边的人只能凝心屏气的看,大气都不敢出呐。
甘支书和大队长都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因为按照传统的做法,清明节气后才是落籽下种的时候,可是现在清明刚刚过,秧苗就已经一拃多高,那不是奇迹是什么呢?
关兴就对身边的技术队长说:“等到太阳当顶以后,就可以把薄膜撤下来,再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盖上,这样虽然很繁琐,但是太阳光直接照射,秧苗就会长得快,而且长得特别壮,以后出田的时候,就能经得住风雨。”
技术队长听了就说:“我会按照您的指导来做的,保证有太阳的天气,让秧苗直接照射。”
看完5队几个人就往其他队走去,8队一直是在关兴的指导下进行的,所以8队的秧苗看起来又比5队的秧苗更加壮实。甘支书就说:“我们还要去看看8队的水渠和豆眼湖排水的情况,如果去年扩挖的水渠确实能起到作用的话,那我们全大队都会受益的。”
来到扩挖的水渠边,看到甘老爹正在掏剅(lou)昏洞,关兴就赶忙上前去跟甘老爹打招呼,问他说:“您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不叫年轻有力的社员来做呢?”
甘老爹说:“这点事我还能做,队里要我给他们看水渠,我得要尽我的责任哦。”
甘支书问:“老哥,您这样掏是想怎样呢?小心把腰闪了呐。”
甘老爹转身看到了甘支书和大队长,就说:“你们两人都来看水了,说明我管的这事还是很重要阿。”手里一边掏一边说,“这如果是像早往年,下了这几天的雨,我们这一片早就看不到走的路了,还是要感谢大队扩挖水渠阿!”
甘支书说:“只要有效果就好,要说感谢啊,还得感谢我们的朱副主任,如果不是他去年在这里驻队,不是他的提议,我们就不会想到扩挖一条排水渠。”
甘老爹说:“是啊,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8队得要记住朱副主任的好呐。”
大家说着就往队里饲养鸡鸭鹅的地方走去,只见饲养员正在给太阳下活动的鸡鸭们喂食,那个男的看到关兴他们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箩筐,手在身上的包袱上擦了擦,就迎上来了。关兴一看说:“这不是甘大叔吗?你们一家在当饲养员?”
正说着,棚子里面走出来他的婆娘,过了年关兴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婆娘还是挺着个肚子的,不想现在刚生了个小娃娃,正在月子里呐。甘大叔就要给关兴他们弄过中的东西吃,甘支书说:“你现在是要当好饲养员和月公子(荆州把伺候月母子的男人称为‘月公子’),等娃儿满月的时候,我们再来贺喜吧。”
关兴他们走了全大队,到晚上才回到大队部,对各生产队早稻育秧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关兴就告诉甘支书他们俩说:“我明儿就回公社去,要回去看看复兴场的多种经营搞得怎么样了,有事情我们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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