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发生了。
银时在意识到那是日向野之后,就希望凭借提早发现的这段时间来挽回日向野的生命。
可是那并不是早知道早治疗就足够的病情。
而是因为已经从幼时就接受了治疗,所以才能安稳的活到现在这个时候。
除了给她随身绑一个反转术式。
否则就连咒术界也没有能够医治她的方法。
命运在这里形成了闭环。
好像在说就算提前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无法改变的东西就是无法改变。再怎么努力伸手握住流沙,他们也都会毫不留情的从手中消逝。
银时不清楚日向野的心情。
也不清楚甚尔的心情。
不希望勉强甚尔到来的那份心意,是爱吗?
在最后一刻也不敢靠近她的心情,也是爱吗?
银时沉默的走出医院。
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过片刻就下起了雨,太看气氛了,不要那么看场合啊。
连让躯俱留队帮忙调查位置的必要都没有。
银时飞奔于夜雨之中,以医院为中心踩过一个个水洼。甚尔不会走远的,无论他多么想要逃跑,他都没办法离去。
所以银时在一个小巷中发现了他的身影。
背对着他的甚尔好像整个人都融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被他堵在巷子里的诅咒师连痛苦哀嚎的声音都没能发出,回荡在这里的只有最纯粹的,拳拳到肉的闷声。
“呀、你来了啊,银时。”他没有回头就知道来的是谁。像是随手扔掉一件垃圾,甚尔把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的诅咒师扔到垃圾堆里。
脸上和手上还染着鲜血,又很快的被雨水洗刷。
甚尔完全不在意,像是日向野根本就没有躺在医院里一样。
对银时露出轻松的笑容。
“别这么看我嘛,说到底就根本没有什么要在意的东西存在。”甚尔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打湿了额发的雨水顺着睫毛再度流下,像是他本人在哭,可是那又仅仅只是雨水。
“不存在的咒力,完全不需要的才能。肮脏的家世,彻底烂透了的人生。你知道吗?她说过,神的意志为我们刻画了各自的宿命,又大致因此决定了我们将如何去做。这种恶心的话,未免太过讽刺了吧。”
甚尔站在银时的面前,“如果真有那种东西,祂肯定是想要看我一无所有的惨状。所以才施舍一样的给我恩惠,又把她抢走了。”
“银时,你也是这样吧,还有什么要守护的呢?明明我们的手里终将一无所有吧。”
和日向野想的一模一样。
因为一模一样,所以无论他们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对银时来说,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在甚尔的瞳孔紧缩的瞬间。
洞爷湖狠狠地砸在了游云上面,木刀和武器相互摩擦,发出类似金属的声音。银时丝毫没有在意甚尔的状态,他们的战斗模式完全回归了年幼的时候。
完全放弃理性,纯粹调动战斗直觉,以咬住对方的脖颈为目的,不吝啬于以伤换伤的战斗方式。
按照常理来说,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因为雨水和体力下降的缘故而变得迟缓。
可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每一次都突破了身体的上限。
即使手臂已经超载了又如何,身体逐渐伤痕累累又怎样。
战意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烧。
即使扭身闪躲了又怎样,在这种攻击模式下注定会留下伤。
切断了血肉的伤痕,穿刺了腹部的伤口,用钝器砸断的骨骼。身体不断地呻吟着,累积起来的伤痕便足够致命。
可是雨夜中没有沟通的话语。
只有无休止的厮杀。
他们又确实是在以那种方式沟通着的,只是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都没办法停止而已。
终于在把收集来的特级咒具都用了一遍之后,银时依然站在他的面前,甚尔松开了握住游云的手。三段的棍状武器沉闷的落在湿润的道路上,已经看不清雨水是黑色还是红色了。
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把最后的痛苦和迷茫都发泄了出来。
甚尔抬起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世界上有那么多比她更应该死掉的垃圾。她只是诞生之后就在某一天得知了自己患病,积极地配合着治疗,希望能够痊愈。但是生下惠之后,突然恶化了。”
是日向野的天真错了吗?她只是想要生下孩子而已。是惠的出生错了吗?明明甚尔将他当做恩惠,和日向野一起比谁都要珍惜着他。
“你到底懂什么啊,银时,为什么非要追上来。你什么都守护了,什么都没有失去,事到如今又要高高在上的劝解。我的人生已经痛苦成这个样子了,自顾自的冲上来拉住我,太傲慢了吧。”
“是啊,真是糟糕透了的人生。”银时感觉血液不断地从他的指尖滴落,和雨水混在一起,不停的掉在水洼里,“谁都没有做错,只是时运不济而已。命运的齿轮稍微乱了一拍,然后就彻底变得乱糟糟了。”
在由于失血和失温而导致的眩晕中,他好像抬起眼睛就能看到松阳,或者高杉。
这种错觉让银时甚至想要笑出来。
“人生就是最扯淡的东西。幸运和不幸运,有意义和没有意义,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想要笑的时候笑,想要哭的时候哭。说到底真的有完美的答卷吗,只是在不停的失去又得到又再度失去而已。”
“但是啊,还是存在的吧,能够让你真心笑出来的瞬间。”
所以就算辜负了日向野温柔的心意也好。
无论甚尔怎么想,即使彻底决裂也无所谓。银时绝对不会让他的心死掉,在他彻底堕落之前,绝对会冲上去,再把他带回去。
“这就已经足够了。无论怎么痛苦也好,怎么怒斥着命运的不公,还是只能站起来生活下去。啊啊…人生onle真是诈骗一样的见鬼游戏,可是明天的地球也依然在旋转着。”
“傲慢什么的都无所谓,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
甚尔回想起她的侧脸。
一直在她的身侧,所以比什么都要清晰的是她温柔的侧脸。抱着小小的,像是一拳就会打死般柔软的惠,她露出了十分幸福的笑容。
“足够了吗……”
甚尔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动着步伐,又咬咬牙跑起来奔向医院。
银时在他离去之后才放下力气,倒在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水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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