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本就阴沉的天空已经洒下了细密的雨。
打落在已经被尘土弄得模糊的窗子上,淌下浑浊的水痕。
五条悟解决咒灵的速度极快。
他原本或许还要考虑到影响问题,尽可能的保证凶宅的原貌,不让普通人察觉到这边发生的变化。
可是一发赫下去,面前就只剩下了巨大的窟窿。
一级咒灵连见面后的第一声嘶吼都没来及发出,就被赤红色的光辉连带着堆积在墙角的垃圾一起荡平了。
对五条悟而言,没有抵达特级之境的咒灵无论评级,大抵都是这个水准吧。
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真正花时间的反而是寻找到踪影这一步。
“地址在哪里呢?”五条悟拿着手机,唇角还带着轻佻的笑意。
他极快的从敞开的洞中跳出凶宅,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身体轻盈的三两下踏上房顶。
警察用官方的口吻再次重复了一下,五条悟听着定位的地点,在高处判断了一下方位。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我会去接他的。时间?”
也没有估计时间的这种必要。
只要知道具体地点的定位,在那里设置吸引的苍,并且直接和自己所处的方位连锁起来。
他就能在高空中走直线,顷刻间抵达了。
在超高速的移动中,无数的水滴溅落在无限的屏障上,无法触及到真实的距离,只能荡漾出细密的涟漪。
雨映着天空,反照出灰蒙蒙的地面。
没有笑意的表情或许也短暂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被雨映照了一瞬。
五条悟的轻叹和惊雷声混在一起。
孤寂的声音散入茫茫空中。
“没事,我已经到了。”
手机的听筒中传来对方困惑的语气词,五条悟没有去解释的打算,直截了当的将电话挂断。
他刚刚踏进医院,才反应过来身上还沾着水,起码要在外面待上一秒,等雨水落下来才是。
不过都已经洒在医院的地板上了,也没辙。
是正常现象啦。
下雨天会让地板变湿,是人类就有可能不小心失忆。
即使那是银时,也有可能突遇变故吧。
所以其实也算是中大奖了。
来领人的是他,而不是什么乱来的诅咒师。
银时真应该庆幸一下,感动到哭出来吧。
五条悟循着病房的方向移动,在看到警察的身影时了然就是在这附近。
也没管警察和医生还在等着他,五条悟神色淡然得像是他就住里面一样。
病房里没有医生,似乎是留给了患者独自缓冲来消化处境的时间,空荡荡的连个护士姐姐都没有,就只有他在。
“我来接你了,银时。”
五条悟是笑着说的。
黑色眼罩搭在鼻梁上,遮住了眼部的所有神态。
于是便难以观察除了扬起的唇角之外,他的眼睛是不是同样的染上了轻快的笑意。
银时坐在病床上。
原本在望着风景,现在转过头来看向五条悟。
赤红色的眼睛褪去了原先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的疲倦,显得坚定又澄澈。
可惜脑子里连记忆都没剩下,当然也不会剩下五条悟的事情。
别说是名字了,就连这个模样都觉得陌生。
像是羽毛球。
“你是谁?”
五条悟从容的拉开眼罩,黑色布料滑过鼻尖,堆积在他的脖颈上。
裸露出来的是苍蓝到会让人感叹宛若青空的双眼。
银时下意识想要避开,在他撑起身体挪动之前,五条悟已经将双手撑在病床上束缚住左右方向,直接靠近他了。
近到连吐息似乎都会融化在皮肤上。
五条悟似乎在观察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银时里面的内容物。
“……等等?!”银时抬手推开的瞬间。
五条悟抓住他的手:“好好,亲切的握手~”
“才不是!”这哪里亲切了!
完全不像是熟人啊,医生骗人!
五条悟很快就得到了结论。
灵魂和肉体在六眼的视线中全部指向肯定,咒力量对比上次见面应该也还是有些长进。
除此之外。
绑在身上的绷带带着咒力呢。
咒具?
刻在身体上的那个是什么?
咒文?
咒具暂且不论,具体的效果还等待确认。
可是没有听说过人类的身上会由于哪些条件浮现起来咒文啊。
不在意那种类似文字的形状,而只注意形态的话。
倒是和宿傩的感觉有点相似。
容器,还是说由于某种原因让咒力呈现在肉体上了。
哪一边呢。
或者哪边都是,哪边都不是。
五条悟捏捏银时的手心:“好了好了,马上就看完了,把手抬起来了哦。”
他说完也没等银时配不配合,随手将想要反抗的手拉开。
银时就真的半点抵抗力都没有,让五条悟顺利的把手空出来的手抬高。
敞开的病号服将胸膛到腹部全部露出来,裹住脖颈和腹部的绷带咒具散发出快点来调查的气息。
“等等,我们真的认识吗?真的是熟人吗?”银时伸出手拼命去碰呼叫铃。
被袭击了。
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在医院里被袭击了。
最近这些年的医闹情况真严重啊,还会闹到患者的身上吗。
“医生没有告诉你吗?我是日本第一了解你的人哦。”
五条悟稳稳的把控住距离,让银时的手指顶多从呼叫铃旁边擦过去。
“他没告诉我,这个是有排名榜的吗?”
“没有呢,不过我是第一名啦。”
感觉真奇怪。
不过来的是第一名,总比来了完全不熟的人要好上那么一些。
好一些吗……
完全不熟的人好像不会直接要他脱衣服吧!
银时看到五条悟想要解开他绷带的动作,抛弃了呼叫铃,誓死扞卫最后一道底线的按住了五条悟的手。
“喔,真热情。”
“你到底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突然冷淡下去了呢,真让人难过。”五条悟没反抗。
银时现在的情况,约等于空有力量却不会应用的雏鸟。
贸然刺激他,说不定会让银时把自己弄伤的。
五条悟发出轻微的笑声,唇角依然保持在弧度上,可眼睛中又带着银时无法理解的情感。
他垂下苍蓝色的眼睛,看向陌生到会让人悲伤,但确实就在这里的友人。
“银时,我是五条悟。”
“五条悟?”脑子像是被雨水浸湿又让洗衣机甩干的抹布一样,没有任何印象。
五条悟只是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倒也没有抱有不需要的期待。
“你会叫我悟。”
“悟…先生?”
“不是哦,没有先生,是悟——”五条悟耐心得像是在教小孩子拼写,缓慢的一个个念出名字的音节,等待着银时重复。
“来,叫我悟。”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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