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闻香捌
柴霏雪一旁略显吃惊,道:“叶家姐姐,你倒是深藏不露。你这辨别五法,其三探簪法抽丝一说,我都不知。”
叶素心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爱看些闲书,都是书中所记,我照本宣科而已。”
花轻语一旁插口道:“但如今合香,用真龙涎的又有多少?《香谱》载当下时兴香方二十四款,以真龙涎入香的不过三款,‘杨吉老龙涎香’,‘亚里木吃兰脾龙涎香’和一款‘古龙涎香’而已”。
宋源宝道:“什么什么,亚里木吃了什么脾?胡说八道,哪里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叶素心笑道:“这龙涎香都是来自海外,什么麻离拔国、层拨国、弼琶啰国、中理国。那边语言文字都与我们不同,名字自然也是稀奇古怪。”
宋源宝惊讶道:“我虽然听不懂你说些什么,但我觉得你好厉害!”
叶素心掩口笑道:“哪里哪里,都是书上翻来。”
慕小倩接到:“那也是你的本事,书读到肚子里,自然是你自己的。”又对书棋嫣然一笑,开口却是道:“恒山慕小倩,你问吧,我答不上来,你就换一个。我若是还答不上来,莫怪姐姐我翻脸。”
一旁宋源宝忍不住发笑,道:“你也是个奇葩,居然威胁人家,人家主人厉害的狠,要不岂敢刁难咱们。没用的,没用的。”
慕小倩皮笑肉不笑,对着书棋道:“是么?”
书棋只觉背心一寒,脱口而出道:“那你便说出十种香料名字。”
慕小倩道:“我想想,白芷、独活、甘松、玄参、三柰、丁香、藿香、藁本、黄芩、黄柏、沉香、檀香、木香、母丁香、细辛。够了么?”
沈放几人目瞪口呆,都是心道,这也可以!望向慕小倩,都觉佩服的五体投地。
书棋似也觉得有些丢人,急着寻回颜面,扫视一圈,立刻选了德秀,道:“和尚,我也问你个简单的,这香除了提神醒脑,祛病驱邪,还可作何用途。”
德秀呵呵笑道:“这可难不倒和尚。先说一个涂傅之香,可作香粉傅身,将香料捣碎,筛罗为末,以生绢袋盛之,浴罢傅身,可清体气。还有傅面的和粉香,调作肉色,可涂抹面上,遮掩瑕疵。施主你看你面上多有面疱,便需用到此物。”
面疱便是痤疮,也便是如今的青春痘。书棋面上刚生不少,这德秀也是歹毒,偏生开口就来揭短。又羞又恼,立刻反唇相讥,道:“原来是个花和尚,脸倒是白的屁股也似!”
德秀半点也不着恼,道:“小僧面上皮薄白净,此乃天赋,你是羡慕嫉妒不来的。”
书棋更怒,戳指德秀,道:“好,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和尚。若不是主人不教喧哗,定打杀了你这秃驴!你接着说,今日不说足三样,你莫要想过关。”
德秀道:“打你是打不过我的,今日看在你家教主面上,我也不跟你计较。再有清口之香,便如你,肝火过旺,想来口气也不干净,可含鸡舌香,去处异味。亦可作香身丸,将香料研成细末,炼蜜成剂,杵千下,丸如弹子大。噙化一丸,便觉口香五日,身香十日,衣香十五日。他人皆闻得香,又治遍身炽气、恶气及口齿气。我瞧与你恰是对症,可须我给个方子与你?”
书棋冷冷道:“这还是一样,还差两样。”
一旁宋源宝已是笑的前仰后合,连连道:“好和尚,好和尚。”
德秀仍是一本正经,道:“再来可作妆容,香檀细画侵桃脸,罗裾轻轻敛。亦可作香发木犀香油,乌发润发,哎,可惜和尚还未用过。”
书棋道:“你和尚就知道这些么,还不与前面的一般。”
德秀道:“莫急莫急,还有还有。合香粉末,压印成型,制作香篆,亦称香印,循序燃尽,此乃计时之香。有道是,香烟朝烟细,纱灯夕焰明。还有闲坐印香烧,满户松柏气。我寺中印香最是精准,一刻不差。”
古人智慧无穷,居然想到拿香当作时计。香篆也称香印,在焚香的香炉内铺上一层砂,将干燥的香粉压印成篆文形状,字形或图形绵延不断,一端点燃后循线燃尽。
南宋临安,有人专做“供香印盘”生意。《梦梁录》卷十三“诸色杂货”条中记载:“且如供香印盘者,各管定铺席人家,每日印香而去,遇月支请香钱而已。”
书棋道:“还差一样。”
德秀道:“那便再说一个,可作医药。名医华佗,以丁香、百部等物制成香囊,悬挂室内,可防痨瘵疰病。还有透痘疹、愈疟疾、催生产、治气秘。呵呵,这不三样了。”
书棋冷冷道:“好和尚,错过今日,定当领教。”
德秀笑道:“好说好说。”
云锦书见两人剑拔弩张,急忙相劝,道:“玩笑而已,切莫伤了和气。”
琴歌哼了一声,直接无视了沈放三人,问秋白羽道:“你要不要进去?”
秋白羽面露犹豫之色,道:“这个……”
琴歌道:“我不管你,先出个题目,自家人,我也不能为难你。有什么相关香的名人典故,说出三个,便算你过关。”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三个典故,须得出自一朝。”
秋白羽颇是有些魂不守舍,信口说道:“唐人爱香,不逊今人。历朝皇帝皆爱龙脑,自唐明皇直至宣宗,宫中每欲行幸,即先以龙脑、郁金藉地;玄宗的大哥宁王李宪李成器,通晓音律,姿容温雅,连杨贵妃也为之倾倒,日映宫城雾半开,太真帘下畏人猜。黄翻绰指向西树,不信宁哥回马来。他每与人说话,先将沉香、麝香嚼在口中,方启口发谈,香气喷于席上;杨贵妃国色天香,用香更是讲究,最喜佩交趾国贡献的蝉蚕形瑞龙脑香,香气可彻十余步;杨国忠有四香阁,以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和为泥饰壁,富贵无双;文坛两贤,柳宗元与韩愈惺惺相惜,彼此引为挚友,柳宗元收到韩愈来诗,必先以蔷薇露灌手,薰以玉蕤香,然后发读;又有长安富商王元宝在床前置木雕矮童二人,捧七宝博山炉,彻夜焚香,一年香资,可活千人。”
琴歌笑道:“一二三四五六,够了,够了,你倒也没少看闲书,难怪……”
沐云烟知道她又要揭秋白羽疮疤,急忙打住,道:“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如此一来,柴霏雪、云锦书、花轻语、沐云烟、叶素心、慕小倩、德秀、秋白羽皆已过关,只剩沈放、萧平安和宋源宝三个。
宋源宝一张脸的拉的有八丈长,一捅萧平安,道:“大哥,你懂这玩意么?”
萧平安一脸茫然,道:“不懂啊。”
宋源宝又问沈放,道:“二哥,你呢?”他自知沈放与萧平安结拜,无论如何要掺上一脚,大哥二哥早已叫的顺口。
沈放也是摇头,道:“我五师姐倒懂的一些,我嫌脂粉气,半点没问过。”
宋源宝忿忿道:“分明就是有意刁难咱们几个!”
萧平安道:“不进去也罢,咱们就在这里等等便是。”
宋源宝气道:“那可不行,我非要进去,看看那龙教主。不对,他我见过了,见见那陈香翁!”朝书棋琴歌大喇喇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你进去跟你家大荒落说,就说她救命恩人来了,看她给进不给进。”
书棋与琴歌对视一眼,齐齐朝萧平安躬身一礼,道:“见过萧少侠,主人有令,见到你,我两人也须恭敬。”
萧平安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他为人谦虚,也从未对人说过此事,其实他那日相救大荒落,哪里是举手之劳,简直是差点送了性命。此事知者就他与宋源宝、秋白羽、朝东海几人。
这几人都不是嘴快之人,便是宋源宝,大节上也知分寸。但今日书棋与琴歌此言,足证大荒落也是光明磊落。
除了德秀,花轻语、柴霏雪等人也是吃惊,不知萧平安如何救过大荒落,人家如今可是比八奇还高一筹的高手。
宋源宝却不领情,哼了一声,道:“见我大哥便恭敬,嘿嘿,你这可是见了不知道第几眼了吧。”
书棋不动声色,道:“你们人多,先前是未认出。”
琴歌又道:“只是今日并非主人做主,不便通融之处,还请萧少侠见谅。”
宋源宝道:“那你也跟前面一样,给我们一个简单的。”
琴歌眼珠一转,笑道:“好吧,那我便放个水,我出个题目,你们三个,一人能说出一条沾边,便算过关如何?”
宋源宝皱眉道:“我瞧你眼珠一转,定有阴谋诡计。”
琴歌掩口道:“哪里哪里,简单的很。”伸手一指,院门墙根处却有一截草根,露出地面还不足一寸,只能看出茎秆细小,叶子也不见一片,更不知被哪个顽童,路过时踏了一脚,贴在地上,形容更是难辨。自己忍不住也是好笑,道:“便以此物为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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