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得“叮铃,叮铃”的响声从背面传来,渐渐及近。二人转身瞧去,见是一个男子牵着一头骡马走了过来。
待那人走近,只看他四十岁上下年纪,身穿一件葛布粗衫,袖子捋的老高,露出两条毛茸茸的手臂,粗手大脚,满脸的络腮胡子,头上裹一方灰布头巾,腰间插着一柄一尺多长的小头,头上缺了一个豁口,身旁的骡马“欧啊,欧啊”的叫唤,犹如金属擦击的声音,极是刺耳难听。
骡马的背上挂着两个竹篾篓子,分搭在骡身两侧,篓子里装着满当当的草药,看样子这人当是一个药农。
他看见娥苓手中的灵芝,眼睛一亮,喉头滚动了一下,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真是好东西呀”,随即干“咳”了一声,镇定神色,轻轻笑道:“小妹妹,把你手里的草药给叔叔看看,好不好?”
娥苓只看这人的长相便浑身不自在,有些害怕,挽住梦昭的手臂向他靠了靠,道:“梦昭哥哥,我想回家,我们快走吧。”
“嗯。”
梦昭点点头,拉住娥苓的手便走,也不理睬那人。
“哎哎哎。”
那男子忙上前挺身挡住他们,笑呵呵的道:“小娃娃,先别着急走啊,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梦昭看他似乎不怀好意,提防起来,道:“大叔,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两眼放光,只贪婪的盯着娥苓手中的灵芝。
娥苓心里发毛,眼巴巴的望着他,小嘴一撅,把手背到后面,将灵芝躲了起来。
只看那男子正色道:“叔叔不是坏人,没有恶意的,我是个药师,只是想和你们交换你们手里的药材,你们看怎么样?我不会白要你们的,我有好东西跟你们换。”
梦昭和娥苓一时俱来了好奇之心,互相打量一眼,梦昭问道:“什么好东西?”
那男子笑道:“等着啊。”
忙回身从骡马背上的竹篓里拿了四枚黄亮亮,圆溜溜,鹅蛋般大的山果来,十分认真的道:“这果子可甜了,都给你们,就换你们手里的草药,怎么样?”
梦昭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略带鄙夷之色,稍显傲慢的道:“你说这是草药?你确定?”
“嘁。”
娥苓撇了撇嘴,轻笑道:“你说的好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呀,我当是什么呢,想用四个果子来换我们的灵芝,你可真想的美,当我们是小孩儿,好糊弄吗?”
那男子被娥苓戳破心思,挤兑的一愣,脸现阴鸷之色,心想:“这俩娃娃倒是有点见识,居然认得那是灵芝?是了,他们要是不认得也不会摘,看来不太好哄。”
脸色又转回柔和,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来,道:“那这个呢?你们可认得?我用这锭大元宝来跟你们换,怎么样?”
梦昭接口道:“不换,这是我好不容易弄下来的,怎么能给你?”说的斩钉截铁,果决之极,毫不留余地。
那男子目露凶光,眉梢挑了挑,重重沉了一口气。
娥苓接着道:“元宝有什么稀罕的,我们家多的是,比这大的多的都有,不换。”
那男子被噎的又是一愣,有些按捺不住情绪了,说道:“你这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知道这元宝能买多少果子吗?可以买十筐。”
顿了顿,似觉得十筐之数说的少了,复补充道:“不对,能买二十筐。”一本正经的比了两根手指。
梦昭碰了碰娥苓的手臂,低声道:“别和他说那么多,我看这大叔不像好人,咱们赶紧走。”拉着娥苓,忙快步而行。
“哎,小娃娃,你们别走啊,站住。”那男子喊叫。
梦昭只做不理,拉着娥苓越走越快。
他二人的出身何等尊贵,一个是公主家的小郡爷,一个是皇子王爷家的郡主小娘娘,什么金石玉器,珍稀古玩没有见过,区区一锭银子如何能动他们的心?若是换做其他贫家子弟,恐怕就上了这怪叔叔的恶当了。
梦昭突然向前猛扑栽倒,摔了个倒插葱,啃了一嘴泥草,翻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那男子,吐出嘴里的污秽,跳起身,怒道:“你干么踹我?”
娥苓亦霁然色怒,指着那男子道:“你是坏蛋。”
想这男子确是当真无耻,竟趁人不备偷袭一个八岁娃娃。
他利欲熏心,怒由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心下一横:“这荒山野岭,四下无人,我处置了这俩小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大的灵芝,可是极稀罕之物,我手到擒来,岂不是发了笔大财?以后还上什么山?挖什么药?”想着得意无比,不禁桀桀狞笑出声。
但转念一想,觉得大有不妥,暗思:“只是俩个孩子,我若只为了一株灵芝便害了他们性命,恐有损阴德。”
稍的犹豫,暗暗打定主意:“罢罢罢,谁叫老子心善呢,训斥他们一顿,抢了他们的便是。”
于是冷冷一笑,双手叉腰,说道:“俩个小崽子,胆儿挺肥呀,不想要命了,敢跟大爷叫板?”
云梦昭道:“我们又没惹你。”
那男子两眼怪翻,一副你奈我何的倨傲姿态。忽地探身将娥苓手中的灵芝抢了过来。梦昭叫骂着冲上去抢夺,却被他揪着衣服掼了两个骨碌,摔进了旁边的草窝里。
娥苓也大怒非常,勇气由怒而生,扑上去拽住那男子的手臂,“吭哧”就是一口。
这一口咬的极重,那男子的手臂瞬即鲜血横流,疼的他哀嚎惨叫,骂道:“小杂种,你敢咬我。”另只手揪住了娥苓的耳朵。
娥苓吃疼,松了口,那男子却是不放手,揪着她的耳朵将她提溜了起来。
娥苓“哇哇”大哭,耳朵受疼厉害,拽着那男子的手臂缒在半空中,不敢撒手。
那男子提着她就好像提一只四肢乱蹬的小兔子,一咬牙,“嘿”的一声,把她也扔进了草窝里。
这时梦昭从草窝里爬了出来,抽出金刀,对着那男子刺了过去。
那男子身形一转,闪到了一旁。
梦昭一刺落空,回身再来,展开父亲所授的武艺连环攒刺,奋力劈斩,虽逼得那男子连续闪躲了好几遭,却是未曾划中他一刀。
那男子暗暗有些惊异:“怎么这小崽子还懂得功夫?看来是个有教养的。”
他虽未投师学艺,也未有过专业的习练,但长年累月的上山采药,奔劳于山林石野,体力健硕自不用多讲,其灵敏迅捷的反应也较常人高出了许多。
梦昭虽得父亲悉心教授,所授也都是高超武学,但他毕竟年龄稚嫩,不能掌握武学中的精髓要领,使用出来有形无实,大而画之,似是而非,如何能敌的过这虎背熊腰的莽夫野汉。
那男子身躯一扭,伸脚使绊,挥掌前推,便将梦昭又摔了个“狗吃屎”。
抓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提了起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声响,扇了他四记清脆的耳光,丢草捆一般骂道:“去你娘的”,使劲把他又扔出一丈多远,深深的摔进了草窝里。
金刀掉在地上,那男子看这金刀纯金所铸,华美异常,知道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便老实不客气的也收进了囊中,驱赶骡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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