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会,皇帝催促户部准备大军剿匪军饷,说周皇后身体欠佳,直接下朝,回后宫陪皇后养身体去了。
李开先从房山回京,带回来的消息果然如同张维贤所言。
李家给陆天明带了五万两现银,钦差骑军只准备了三日干粮,陆天明把人马打散,校尉、辽西骑军、神枢营私兵混合编组。
五百人一队,沿着中原大官道快速奔马,要求一日一府,经保定府、真定府,三日后到河南卫辉府与登莱骑军汇合。
哦,原来是找潞王买粮,倒也符合陆天明的性格,潞王给三千人提供十日粮草绰绰有余。
接下来京城突然陷入安静,皇帝、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京县、亲军、兵马司、商号、京郊两镇…统统很安静。
朝臣好似突然进入喝茶摸鱼混日子时间,没有搅屎棍在身边,朝事艰难下的朝臣依旧非常悠闲。
七月初十,詹事府,编修喜宗实录的清流入宫第五日。
该翻书翻书,该汇总汇总,该轮值轮值,百多位清流刚刚进入状态。
属衙大殿夏天非常闷热,为了散热,门窗都是可拆卸方式。
大殿中几十人在伏案奋笔,实录的编撰其实很简单,但过程非常啰嗦,以年为单位,初集、校对、起笔、合集、再校对、初稿审验、第三次校对、廷审第四次校对、最后才是御审五次校对。
这一套下来,参与编撰的人至少会把各种史料抄录三遍,所以他们看似悠闲,实则非常枯燥。
张嫣从后院出来,对大殿奋笔的人赞赏点点头,吩咐总管给属官们准备点消暑的凉茶,扭头去往西边的一个小院。
温体仁刚好在这里,公房看到内侍送来绿豆汤和酸梅汤,对张嫣的行为蔑笑一声,没有在意。
“温大人!”
身后一个声音,站窗台边的温体仁手一抖,手里的凉茶洒了一半。
孔贞运立刻道歉,“哎呀呀,抱歉,惊扰大人。”
温体仁甩甩手,“无妨,开仲编撰实录辛苦了,有事吗?”
“下官想请懿安娘娘看看刚刚找回来的史料。”
“嗯?何意?”
孔贞运苦笑一声,“陆天明耍了个心眼,故意把原本副本掺杂起来,虽然不怕成套丢失,但史料笔迹新旧不同,大伙总想问问。”
温体仁无所谓,“开仲是坐衙监修官,你自便吧,无需经过老夫,陛下已下旨,允许懿安皇后监修实录。”
孔贞运拱手,“总得大人允许,那下官去拜见一下?”
温体仁点点头,孔贞运立刻拿着一本起居注追到西边小院。
张家二小姐比张嫣小整整十岁,小小年纪有孕,看着就很遭罪,张嫣心疼,每日让大陈二陈号脉养胎。
妹妹迷迷糊糊能看到姐姐,也没有多少害怕,姐妹俩正嬉笑聊天,大陈进门说孔贞运求见。
张嫣佯装不高兴的样子让妹妹到卧室回避,请孔贞运进门。
“微臣拜见娘娘,想请您过目一本起居注。”
张嫣懒洋洋接到手中,漫不经心问道,“陆天明不是找回来了吗?”
“是是是,娘娘也是监修官,微臣还是想请您看看。”
张嫣翻了几页,慢慢看了起来,但她的神色有点愤怒,孔贞运低头抬眉,认真观察她的表情。
看了一刻钟,张嫣突然把起居注扔到孔贞运怀里,“本宫累了,改天再说。”
孔贞运立刻追问道,“娘娘,是否有篡改?”
张嫣没有任何回答,冷冷起身,甩袖回卧室去了,飘出来几个字,“陈总管,送客。”
孔贞运被大陈推出门外,只好心事重重原路返回,陆天明说的对,这起居注果然是假的,懿安皇后愤怒又不甘,但也只能闭嘴,否则朝堂混乱,这位娘娘大是大非倒是很清楚。
“开仲在想什么?”
这次温体仁把孔贞运吓了一跳,回神后连忙摇头,“娘娘对起居注不感兴趣,下官讨了个无趣。”
“哈哈哈~”温体仁在院中大笑,“开仲啊,后宫监修本就是个名份,娘娘怎么会感兴趣,还是麻烦你与另外三位辛苦校对。”
孔贞运拱拱手刚想客气,门口来了一位内阁中书舍人,到温体仁耳边低语一句,温体仁立刻朝孔贞运挥手,
“开仲,老夫有急事,放心,有禁卫和皇城守卫双重门禁,若再丢史料,翰林学士无处推脱,他们会小心的,老夫改天请你喝一杯。”
“不敢,温大人您忙!”
温体仁大步回到内阁,不属于他该操心的事,但孙承宗和另外三人都在议事厅等他。
周延儒把一封奏折和密信递到他手里,“黄台吉突然后悔了,要求陆天明亲自到锦州交换,他们愿多给一千战马。”
辽东巡抚邱禾嘉与祖大寿的联名奏折,密信则是祖大寿给孙承宗,解释了一下东虏信使的话,大概意思是他们信不过祖大寿,若执意交换,只有两千匹马。
温体仁左右翻看两遍,疑惑向孙承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黄台吉也是个大汗,不顾体统出尔反尔,竟然为了一千匹马,妄图趁机污蔑陆天明?中枢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害怕如此可笑计谋?”
孙承宗看起来很是苦恼,并没有直接搭话,周延儒手指凌空绕了个圈,“长卿别急,再反着想一想。”
温体仁盯着周延儒的手思索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李箴言、吴惟华暴露,进而牵连出四侯一伯,看来东虏还是没查清奸细被杀的原因,哈哈,陆天明捏着他们一个要害,京城潜伏的奸细肯定全废了,他们想在交换俘虏的时候试探陆天明,以此来查逆。这消息若早来十天还行,估计陆天明凑热闹的脾气会去锦州,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了。”
孙承宗这时候才点头,“没错,查奸细的具体过程陆天明从未上奏,陛下认为他是为了保暗中某个人,同样没有在意,到现在满朝都不清楚他发现奸细的具体过程。”
温体仁笑了笑,“老大人为何苦恼?丢人的是黄台吉,少一千匹马,把德格类父子手骨敲断送回去。”
孙承宗环视众人一圈,深深叹气,“老夫该走了啊,想必老夫去交换,黄台吉会按量交给三千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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