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大虎手里拎那一嘟噜,刘晓华嘿嘿怪笑。

    赵鸣却犯嘀咕。

    这提溜啷当的玩意,老虎的最出名,泡酒能壮个阳补个肾。

    其次就是梅花鹿、豹子啥的。

    可没听说过,熊瞎子这玩意也能泡酒啊?

    不过赵鸣知道,熊肉很燥,能补肾强体,说不定真有人得意这一口呢!

    带着呗,反正又不重。

    一头熊出了三百来斤肉,熊胆、熊皮、熊掌更是值钱货,头一次进山,堪称天胡开局。

    把熊肉分割成大块,唐大虎和刘晓华搜罗材料做了个草爬犁,战利品装上,哥仨拉着就往回赶。

    就这么会功夫,大块的熊肉已经半上冻了,冬天的东北,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大冰柜。

    这地方距离牙洼子村不算近,来时哥仨走了一天一夜,回去路上肯定还得住一宿,走快点,明天晚上能到家。

    路上唐大虎和刘晓华缓过神,哥俩开始舞舞喳喳吹牛逼。

    “鸣子可是看的真真的,我那一杆子捅的老准了!”

    “大虎逼你可拉倒吧!你捅的准,我就捅的不准了?”

    “嘿嘿,都准!”

    “要我说,还是鸣子厉害,那一枪顶着脑门打,也打不了那么鲜亮!”

    “那可不咋滴,全靠鸣子有能耐!”

    拉着爬犁的赵鸣只是乐呵呵的听。

    前世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对自己和家人真没得说。

    可俩人的人生轨迹并不幸福。

    唐大虎因为穷,几年后去林场偷偷干小工,砸断了腿,一辈子蹉跎。

    刘晓华会唱二人转,云遮月的好嗓子,家传的好本事。

    可这年头有手艺也吃不到饭,几年后偷偷接了红白事表演的活,按照投机倒把判了五年。

    再出来,胆子已经吓破了,再没开过腔,一辈子也没抬起头。

    看着兴高采烈,对生活充满期望的两张青涩的脸,赵鸣很难前世那两张木讷甚至麻木的苍老的脸联系在一起。

    还好还好,自己回来了,这辈子,两个好兄弟必然不能再落到那个田地。

    赵鸣鼻子发酸,停下来歇歇腿,乐呵呵招呼刘晓华:“小华,唱两嗓子!”

    “嗯呐!”

    刘晓华清了清他那云遮月的嗓子,松开了爬犁,挺直了腰开唱:

    “正月也是里儿,正月初三四儿社里头放年假。

    我们两个去串门儿。

    转回身来,叫了一声他呀。

    你过来,有点事儿,看看外面有没有风丝儿。

    咱们两个人儿,抱着孩子儿。

    当天去哪个当天回儿呀。

    看一看我爹我妈你的那个老丈人儿。

    呀~~~哎~~呀~~哎~~呀!”

    几十年没听过的好嗓子,再次听到,赵鸣好悬没掉下泪来。

    一段《双回门》,听的唐大虎也来了精神,不停撺掇刘晓华:“小华,唱段荤的!”

    荒山野地没外人,刘晓华嗯呐一声,又整一段《俏寡妇开门》。

    要不说这玩意还得是荤的呢!

    哥仨嘻嘻哈哈精神头挠一下子就上来了。

    拖着爬犁吭哧吭哧走了一小半路,眼瞅着天快擦黑了,赵鸣赶紧找地方挖雪窝子。

    山里不能贪晌,太阳一下山,温度骤降,冻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哥仨手脚麻利的生起篝火,今晚得轮流值夜。

    一爬犁熊肉,肯定招野牲口。

    三个人只有一根撅把子,还没猎狗,这一晚上肯定难熬。

    赵鸣把身子骨最弱的刘晓华排在第一班,自己值最危险的第二班,唐大虎第三班。

    多拖过来几根朽木,篝火生的旺旺的,熊肉挑了肋条部位有肥有瘦的地方,切成小块串在树枝上烤。

    肥美的熊肉滋滋冒油,引的兄弟三个不停吞口水。

    这年头谁肚子里也没油水,熊肉那股子腥臊味没人在乎。

    熊肉夹在烤热的杂粮馒头里,再加上点卜留克咸菜,赵鸣三个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贼拉香!

    骚呼啦那味,反倒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口感。

    熊肉燥,吃完喝几口热水,哥仨脑门全都冒汗,邦邦硬。

    往篝火里添了柴,赵鸣和唐大虎先钻进雪窝子睡觉。

    刘晓华抱着撅把子守在雪窝子洞口,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躺在雪窝子里,赵鸣暗自盘算,这次回去就得寻摸几条好狗。

    既然要吃巡山打猎这碗饭,猎狗是绝对不能少的伙伴。

    猎人再牛掰,在老林子里,也比不上好猎狗。

    训练有素的好狗,可以提前发现猎物的踪迹,可以进行追捕,关键时候更是可以缠住猎物,给猎人开枪的机会。

    至于守夜、看护战利品,更是不在话下,毕竟狗鼻子、耳朵都灵的很。

    砰!

    刚睡着,赵鸣和唐大虎就被一声枪响惊醒!

    “小华!”

    “咋回事?有野牲口?”

    兄弟俩着急忙慌钻出雪窝子,只见刘晓华已经站起身,手里还举着冒烟的撅把子。

    “鸣子、大虎,有东西!”

    刘晓华喘着粗气,精神紧绷。

    赵鸣赶紧检查爬犁,发现绑的整整齐齐的熊肉,被什么玩意给扯开了一角。

    “咋回事?”

    赵鸣低估了野牲口对食物的贪婪,也低估了山林中猛兽的胆量。

    “我就看见一个黑影,跳到爬犁上,好大一只,跟老狸猫一个样,就是大的多……”

    刘晓华吓的不轻,还好他人机灵,按照赵鸣的叮嘱,看见野牲口直接放枪。

    猞猁?花豹?

    肯定不会是东北虎!

    体型就对不上,哥仨安营扎寨的地方虽说也是老林子,但只能算是外围。

    想见到东北虎,还得往深处走。

    花豹也够呛,大概率是猞猁!

    赵鸣顿时就警惕起来。

    猫科动物灵敏度高,深山老林里来无影去无踪,极其难以猎杀。

    大名鼎鼎的东北金渐层就不说了,那玩意遇上,一根撅把子可保不了命。

    即便是猞猁,等闲的老猎手也得凭运气。

    相应的,则是这些大猫的身价不菲。

    一张猞猁皮,哪怕有三四个弹孔,在这个年代也能轻易卖到千把块!

    一千块钱啥概念?

    整个牙洼子村家家户户搜罗一遍,也凑不出来!

    再说了,这只大猫明显盯上了爬犁上的熊肉,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听了赵鸣的话,唐大虎兴奋的嗷嗷叫,非要弄死那头偷熊肉的猞猁,剥皮子换钱,吃香喝辣过个肥年!

    刘晓华也不害怕了,猞猁再凶,还能凶的过熊瞎子?

    整它娘的!

    赵鸣赶紧给小哥俩泼凉水。

    守住咱的熊肉就行了,猞猁这玩意,保命为上!

    唐大虎一听放着千把块不赚,顿时急了:“鸣子,嘎哈怕啊,拥护点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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