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风并没有表明身份。
如果真如书童所说,那些学子不远万里都要来步府求学。
那这步府的主人,绝对是个文坛泰斗级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有机会自然要一睹真容。
“你先喝粥,晚点等其他学生来了,到时我带你们一齐去见我家先生。”
那书童送来一碗热粥,又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刘风表面笑着应承。
心里却在琢磨。
自己只是见一面这步府的主人,一定不能真留下来当学生。
万一对方向自己要学费怎么办?
刘风可不想花这冤枉钱。
吃过热粥,刘风在客堂坐了片刻。
果然没一会儿,便走进来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他们见到刘风,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举手投足间也尽是书生气。
刘风自知和这几个书生不是一路人。
书生们聊天时,刘风就在一旁一言不发听着。
别的不说,从他们口中,刘风还听到了不少关于步府主人的信息。
“这位兄台,听口音是从南方来的?”
“是啊是啊,小生家住岭南。”
“哟,这岭南相距京城千里之遥,兄台真是求学若渴啊!”
“哪里哪里,天下学子有谁不想能成为‘文普大贤师’的座下门生,小生即便跨越万水千山也在所不辞。”
回话的,是一名来自岭南,面容消瘦的书生。
刘风看了书生一眼,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原来这步府的主人,被称作“文普大贤师”。
这名号可真响亮!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
刘风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说的。
“哈哈哈,兄台说得倒也坦然,可文普大贤师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先前问话的书生大笑起来。
他身穿华丽绸子,腰间还挂着精致的玉佩,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只是看向岭南书生时,面露几分不屑。
岭南书生自然听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他脸色一沉,问道:“看兄台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自信能成为文普大贤师的座下门生?”
“那是自然!”
那富家书生摊开一柄折扇,傲然道:“家父与文普大贤师交好,这座下门生之位,舍我其谁?”
岭南书生闻言,咬牙道:“文普大贤师又非泛泛之辈,岂会因为裙带关系收你为门生?”
“那咱们就走着瞧。”
富家书生说完,又扫了眼在场刘风在内的所有人。
“我劝你们几个,趁早从哪来就回哪去,免得到时候碰了一鼻子,落了读书人的体面!”
他说完,昂首挺胸轻摇扇子,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岭南书生气不过,便道:“文普大贤师师严道尊,断然不会收你这种趾高气昂之徒为门生。”
他的话,立刻引来其他几个书生的附和。
其他书生立刻对富家书生群起而攻之。
“能成为文普大贤师的门生,必然要和文普大贤师一样,德才兼备者才行。”
“就是,瞧你这市侩模样,文普大贤师收了你只会辱没门楣。”
“何止辱没门楣,这人简直是辱没斯文,辱没圣贤之道!”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文普大贤师看中传道受业,绝不会让门生之位落入这等人手中!”
“是啊……诶,那位兄台,你觉得咱们说得在理不?”
几个书生注意到了刘风。
便想把始终一言不发的刘风,拉入讨伐富家书生的阵营。
但刘风事不关己,只坐在一旁悠哉地掏着耳朵。
什么狗屁门生。
刘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
富家书生见几个书生不服气,于是轻蔑一笑道:“也只有你们这群书呆子,才把门生之位看得庄严神圣。”
“你们也不想想,想当文普大贤师门生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难道都为了什么圣贤之道?”
“大家无非就为了文普大贤师的名气而来。”
“有了名,才有利!”
“不然家父为何要送文普大贤师千年人参一株、银票千两?”
“你们又能拿出什么,送给文普大贤师?”
那富家书生说了一长串。
说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底气十足。
不过他的话,却也说到了刘风的心坎里。
不图名不图利,那图什么?
难道要真当圣人?
想来这文普大贤师,也不过如此。
刘风继续掏着耳朵。
几个书生被富家书生数落了一通,断然是不服气的。
就在他们还想继续争辩的时候。
那个书童却跑了进来,对众人道:“诸位,我家先生有请!”
“哦,来了。”
刘风立马从椅子上跳起。
其余几个书生,包括富家书生在内,也不再争执。
众人都跟着书童出了客堂,一路来到院子里。
此刻,院子中。
站了一位身穿素色长衫,慈眉善目的老者。
那老者须发全白,看上去已经一把年纪。
但他一双眼睛却像孩童般清明透亮,目中炯炯有神。
老者见到众人时,面带和善笑容。
刘风猜测,这便是书生们口中的文普大贤师。
果然,富家书生快人一步,走到老者面前,颇为熟络地拱手道:“晚生见过步老先生。”
其余书生立刻跟着拱手拜道:“见过文普大贤师!”
步老先生?
刘风一听,果然文普大贤师姓步。
和这步府主人也对上了。
“免礼。”
文普大贤师笑着招呼道:“你们都先坐下,不要这么拘谨,咱们可以先聊一会儿。”
说完,便招呼众人落座。
这座位,自然是刘风进门时,看到院内摆放的几张桌案。
只不过现在桌案上空荡荡的,原先摆放的书籍、棋盘什么的,都已经被撤走。
众人落座后,书童又来上茶水。
几个书生见状,忙不迭对着文普大贤师拱手称谢。
文普大贤师摆手道:“哎呀,我不喜欢这么繁文缛节,你们也就别客气啰嗦了,先喝茶,喝茶!”
他话一出口,在场的书生们瞬间呆住了。
连刘风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声名远扬的文普大贤师,也太不拘小格了。
甚至连说话都那么随意自然。
完全没有印象中,师严道尊的夫子该有的正襟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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