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香味是……祁门暗香?”
萧武穆认出了这种味道,顿时目光中露出了狂喜之色。
祁门暗香,可以让中毒的修炼者短暂失去能力,而且只对第四境以下的修炼者有效。
镇北王萧武穆,是武道第四境界的武尊,真气脱实向虚,与灵魂融为一体,不再依托于肉身,因而,可以免疫包括祁门暗香在内的,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毒药。
而赵玄朗,使用鬼门十三针,恰恰是激发肉身的潜力,加速真气在奇经八脉中的周天运转。
吸入了一口祁门暗香,赵玄朗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得软塌塌的,失去了跟萧武穆对耗的力气。
柴安对戴宗道:“戴千户,赵玄朗现在都站不稳,快坐到地上了,你要是还不敢出手,那本王可真的要瞧不起你啦!”
三脚猫戴宗用手帕捂住口鼻,没吸入祁门暗香,待到秋风将药粉吹散,戴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单腿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柴安身边:“那不能够,本官身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骁勇善战得很!”
戴宗对准赵玄朗的背后,拍出一掌。
“嘭!”
十三根钢针,全部都被震出体外。
赵玄朗的身体,瞬间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镇北王萧武穆立刻运转真气,为自身疗伤。脸上很快恢复了不少血色。
面向校场之中,对三千死士问道:“尔等可知罪?”
“唰。”
三千死士见到大势已去,全都齐齐跪下,将手中的兵器,扔到了地上。
至此,逍遥王密谋造反的计划,彻底告吹。
萧武穆命令所有的死士,将身上的甲胄脱下之后,才从吴王府走出去。
西山锐健营的五千精兵,在吴王府外严阵以待,将这些死士全都押解起来。
“吴王柴熙,为了党争,竟然派出刑部、兵部的爪牙,党同伐异,对京中诸多朝廷命官,残忍灭门,致使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本王萧武穆,调西山锐健营精兵五千,赴京平乱,已经擒住吴王柴熙,现在将其绑去皇宫,交由陛下发落。”
萧武穆对着众人给今日之事定了调子。
将逍遥王意图谋反,说成了吴王党争。大大地降低了事情的烈度。
五大国柱,也默认同意了萧武穆的决定。
毕竟,一旦定为谋反,会死太多太多人了。
所有跟谋反有关的人,除了皇族,全都要诛灭九族。
京城一共就这么大,这么多人的九族,没准跟谁都沾亲带故的。
更何况,赵玄朗,终究也是一名为大周流血牺牲过的铁血军人,大家都不愿对他赶尽杀绝。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共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也都默契的选择心照不宣,缄默其口。那就是,其实,每个人,对当今朝廷,对当今陛下,内心都是有一些不满的,不然,也不会被张秦的纵横术所蛊惑。
……
“本朝如果出了谋反的事儿,落到史书上,并不会是光彩的一笔。以陛下的性格,只要大家都统一口径说,不存在谋反只有党争,陛下一定不会反对。老赵,你放心,本王进宫,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的。”镇北王承诺道。
披头散发的赵玄朗,脸上挂着凄苦的笑容,此时语气之中,也多了一份坦然:“王爷,咱们的陛下,是个昏君,也是个暴君,但偏偏不是一个庸君。你觉得他会查不出事情真相吗?”
“面对挑战他皇权地位的人,他会怎么对付我?你我都心知肚明。王爷,行行好,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赵玄朗说完,闭上了双眼。
面对着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老战友,萧武穆缓缓抬起了手,运转真气,在手掌外,形成了一道锋利的气芒。
一想到,要亲手了解赵玄朗的性命,萧武穆眼圈发红,紧咬牙关,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但萧武穆心里也十分清楚,昭明帝绝对不会放过赵玄朗。以昭明帝的手段,只怕到时候,赵玄朗想求一死都难。
“临走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如果可以,请保我家人性命。告诉我儿子赵士程,杀我的,不是你镇北王萧武穆,是昏君昭明帝,是国之蛀虫琅琊王氏。”赵玄朗心灰意冷地说道。
“就那么恨吗?要将这份恨,留给后代?”萧武穆问道。
“呵,没办法,欠人家的,父债子还嘛。我在沙场之上,虽然腥风血雨几十年,但真正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镇北王您,另一个,就是杨兄。那个昏君的所作所为,我死也不会原谅。”
“罢了,王爷,动手吧。”
赵玄朗催促道,身为铁血军人,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的对话,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死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兄弟,走好!”
萧武穆心一横,手刀一挥,气芒在一瞬间,切开了赵玄朗脖子的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迅速将赵玄朗的生机带走,一代军神逍遥王,至此一命呜呼,死在了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周疆土之上。
随着赵玄朗的死去,萧武穆也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
站得距离最近的柴安,赶紧出手扶住萧武穆:“镇北王,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事情还没完,或者说,重头戏,才刚刚开始,你要振作啊。”
“舅舅。”柴熙哭着看着萧武穆。
萧武穆顿了顿,对柴安点头道:“嗯,你说得对。”
这时。
苏山山手持圣旨,率领着两千禁军,策马来到吴王府外。
吴王府的家丁跑进府内,对柴熙禀报:“殿下,禁军领侍卫大统领苏山山,命您到府外接旨。”
“嘿!真是世态炎凉!某人还真是风往哪儿吹,她就往哪儿倒。这吴王阵营,刚要倒台,苏大统领,为了避嫌,连吴王府都不进了。”三脚猫戴宗出言嘲讽道。
戴宗是东厂四个天字号密探中,跟苏山海关系最好的一个,对苏山山属于恨屋及乌,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舅舅,这下我可怎么办?”柴熙吓得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似的。
昨晚,逍遥王赵玄朗以他的名义,下令对那么多官员都进行了灭门行动。
如今赵玄朗已经伏法,死无对证了。还真的是黄泥落到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这笔账,肯定要算到自己的头上。
一口气,杀了那么多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谁又能保证,昭明帝不会迫于舆论压力,来个大义灭亲,下旨杀掉自己这个逆子呢?
镇北王拍了拍柴熙的后背,鼓舞道:“萧家的男儿,挺起胸膛来!”
“是。”柴熙哭着大喊道,然后强忍住恐惧,站直了身体。
萧武穆转身对柴安,郑重地说道:“靖安王,今天的事儿,全靠你在关键时刻,一招扭转乾坤了。”
“说啥呢?明明是本官,亲手擒住贼首赵玄朗的,怎么就全靠他啦?”胆小又贪功的戴宗一听就不乐意了。
柴安就冲戴宗在想脚底抹油逃命的时候,依然不忘带上自己,便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功劳归属,索性,附和着戴宗说道:“好好好,今日之事,戴千户,你记头功。”
“镇北王,你是不是有事,想交代本王去做?”柴安看到萧武穆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主动替他点破了。
“说来惭愧。萧家与你,并没有什么恩义,如今萧氏一族危若累卵,大难临头,恐怕一份萧家的人情,也不似当初那般值钱了,甚至本王这一去,都生死未卜。”萧武穆语气为难地说道。
“镇北王此言差矣。当初,本王的娘子,带领一众嫂子,在您班师回京的路上拦住您的仪仗队。您仗义出手,跟陛下,用您的兵权做交换,营救了本王七嫂秦柔。这份恩情,柴安铭记于心。如有差遣,请尽管直言。”柴安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既然靖安王这么承情,本王也不再婆妈。赵玄朗虽罪该万死,但他终究是跟本王一起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好兄弟,他临终时,将家人托付给本王了,但本王现在,又前途未卜,自身难保,只怕会,辜负所托……”
柴安点头道:“放心,本王自有办法,保住赵士程的小命儿!”
“多谢。”镇北王对着柴安激动地拱了拱手。
“镇北王,保重。”柴安夜拱手还礼道。
华老夫人,以及另外四个老国柱,看向柴安的眼神中,满是认可的目光,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如果不是柴安,只怕现在三千死士与五千精兵,已经杀得血流成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大哥,从小到大,我为了争强好胜,对你多有得罪,二弟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一定了,二弟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了。”柴熙红着眼眶,对这柴安深深一鞠躬。
“二弟,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柴安大度地将柴熙扶起。
其实,柴安知道,柴熙也知道,此去御前请罪,柴熙被赐死的可能性存在,但是非常小。
柴熙特意对着柴安,做出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姿态来,无非是希望,当昭明帝询问百官,如何处置吴王时,柴安能为他美言几句。
柴安看破,却懒得说破,陪他演完这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反正柴熙知道怕了,知道在自己面前,将头低下,将尾巴夹起来,这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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